第5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羅清月忽然從門裡問了一句，今天是羅建國回城的日子，老人家年紀大，本來路途顛簸對他就不好，要是半路車壞了。
那就更遭罪了。
我在修。
男人頭也不抬，音色冷漠。
羅清月也不在乎，想了想又問道：還要多久。
我說了我在修。
陸景雲直起身子，冷冷的眼睛里的看著木板后的女人，不過一秒重新收回目光繼續修車。
修車羅清月不懂。
不過看樣子，修車還要一段時間。
羅清月沒再說什麼，轉身進了院子。
隨著女人遠去的背影，男人抬起頭，視線里逐漸變得複雜。
車修好了。
羅建國被陸景雲請到車上的時候，到處都找不到羅清月，幾十年不見的孫女雖然不能帶走，可臨走了還是想看一眼。
找了一圈沒找到，陸景雲沒辦法只好親自去找。
剛走幾步，就聽到了女人說話的聲音。
嬸子也沒啥好送你的，這是地裡頭一茬玉米，我都煮好了，你拿回去，趙春芳要是再不給你吃飯，你就吃玉米，不夠嬸子家還有。
嬸子，真的不用了。
這聲音？
是羅清月。
往前走幾步，只見一個蒼老的女人手裡抱著玉米，一個勁兒的往羅清月的手裡塞，可後者推辭說什麼都不要。
你著孩子，讓你拿著就拿著，你可不知道那病把折磨的我都不想活了，要不是你的葯，別說是玉米，就是根野草我都種不活。
話說到這裡，羅清月也不好再推辭。
她走到了陸景雲的面前，隨手將玉米扔了一根過去。
見者有份，送你了。
金黃的玉米沿著空氣劃出一道弧線，身體本能反射他伸手接了過去，掌心溫熱鼻尖透著香甜的味道。
他再看那人，卻已經沒了影子。
呵……
男人輕嗤，唇邊有淺淺的弧度。
等他回去，向家大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聚滿了人，里三層外三層將小小的房子包裹，甚至還有人站在牆頭往裡看。
就是她偷的，我親眼看到她半夜往供銷社跑，還從裡面拿了什麼東西出來。
趙二狗扯著嗓子在門裡吆喝。
趙二狗是什麼東西，那就是只認骨頭的狗。
誰家要是給點錢，給點吃的，你就是讓他趴地上給你叫兩句，說月亮是黑的他都敢給你說。
這種人嘴裡沒一句實話。
羅清月看著趙二狗。
好，既然你說你看到了，那你有什麼證據嗎？供銷社有少什麼東西嗎？少了多少呢？
這一問，趙二狗笑了起來。
他還怕羅清月不狡辯呢！
丟了一個手錶，三斤點心，點心還是桃酥餡兒的，各位不信可以去查。
這話說的有理有據。
羅清月也不慌。
氣定神閑的給羅建國搬了把椅子，然後站在老人的身前，視線決絕帶著壓迫力看著趙二狗。
我沒偷東西，誰偷的你找誰去。
就是你偷的。
不是！
就是!
趙二狗跟羅清月鬥嘴，一人一句來來往往好幾回，最後把趙二狗給惹怒了，氣急敗壞道：那你敢不敢讓大傢伙進去搜。
好呀！
羅清月等的就是這一句。
得到了回答，趙二狗帶著幾個平日里玩的好的就進了向家，別的地方不去，專門沖著這兩天羅清月住的那間屋子進。
果然！
都是商量好的。
有沒有？
羅清月見一伙人出來厲聲逼問。
趙二狗撓頭不說話。
趙二狗，到底有還是沒有？
沒有！
趙二狗大手一甩說的很是不耐煩，怎麼就沒有了。
他正納悶著。
忽然羅清月又開口：趙二狗，明明是你拿了東西，卻要誣陷我，走，跟我上公安局裡把這事說清楚。
啥？
趙二狗懵了。
可羅清月明白得很。
這場戲重頭到尾都是有人指使的，趙二狗也不過是別人手裡的一把槍。
這槍既然能打死她。
那就也能打死別人。
況且還是免費的。
不用白不用，想到這裡，羅清月走上前，對著眾人道。
各位鄉親，趙二狗說我偷供銷社的東西，可誰見過偷東西還放在稱上稱一稱的，不僅稱了還挑餡兒，手錶就不說了，我就想問，趙二狗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
我……
趙二狗無言以對。
眾人聽到這裡，也都明白了，供銷社的東西都是散稱的，偷東西必然是緊張心急，拿多少算多少，哪裡還顧得上斤稱。
可見，只有偷東西的人才知道，那偷來的東西到底有多少。
真不是我，你們別聽她瞎說，真不是我。
趙二狗有口難辯。
的確不是他。
羅清月也知道。
鄉親們，供銷社的東西都是國家財產，國家的財產就是老百姓身上的骨血，連百姓的骨血都要偷，你們說能輕易放過嗎？
這仇恨瞬間爆棚。
一下子人群里的就沸騰了，有幾個壯士的年輕人連拳頭都舉起來。
趙二狗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真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人群里尋找，忽然他眼前一亮伸出手指著找趙春芳：是她，是她給了我三塊錢，說讓我去告發羅清月，說剩下的事她會辦好。
胡說！
趙春芳嚇的臉都白了。
正是搞不清狀況的時候，羅清月站了出來。
就是，你胡說，我爸爸當年為了救向叔叔命都沒了，嬸子和叔叔怎麼可能會幹這種事情誣陷我？這分明就是你在胡說。
不是的，真的是趙春芳。
說著，趙二狗還從身上摸了三塊錢出來：這就是她給我的錢，還說我要是辦的好了，她還要給我說媳婦。
我不信。
羅清月繼續維護趙春芳：錢又不會說話，這話還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誣陷我嬸子就不說了，你還敢偽造證據，我一定要送你去公安局。
我……
趙二狗哭的心都有了。
他蹲坐在地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就在此時，他猛地站了起來：趙春芳說她準備供銷社的東西，既然東西不在羅清月的房間，那麼一定在向家裡，一定在。
說完，趙二狗像是瘋了一般在向家亂竄。
所到之處必然一片狼藉。
我找到了，哈哈哈……我找到了。
隨著趙二狗的興奮叫喊，人群里的趙春芳隨之轟然倒地，一張臉如屍體一般慘無血色。
那雙眼裡滿是驚恐。
東西找到了，是在趙春芳的屋子裡。
她到現在也還不明白，這件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東西是她從供銷社偷出來的，趙二狗也是她找的，手錶和點心也是都是她放進羅清月屋子的。
怎麼會在她屋子裡？
這點趙春芳想不通，可羅清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