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別(6)

決別(6)

大片大片的血花從水牢上面紛紛揚揚地飄下來,如同冬日裏勢不可擋的大雪一樣。水牢裏的水早就被抽幹了。墨斗一個人孤單地坐在地上,和往日的溫柔不同,他的臉上是一片森冷的寒意。無數人的尖叫在他頭上回蕩,如禿鷹在瀕死之人上空饑渴的盤旋。

「汶寂……」血水順着他的臉滑下,落入土裏消失不見。墨斗的嘴角苦苦地抽了抽,「為了你,我可是把壞事都做絕了。」

上面很是吵鬧了一陣,最後「答」地一聲輕響,水牢的門一點點滑開了。全身是血,身體破碎不堪的牢頭著了魔一樣站在門口,他手上缺了一個口的斧頭「當」地一聲掉在地上。

墨斗痛苦地閉起眼。抬腳踏上紅色的地板。

————————(我是庸俗又得瑟的分割線)————————————————

楊汶寂再醒來的時候,楊寧烈早就沒有人影了,楊汶寂微微動了動,下面就有些粘粘的液體流出來。等他意識到那是什麼之後,他的臉一下子就通紅通紅的。這個該死的楊寧烈……他居然沒有給他清洗!!

楊汶寂看見不遠處被人放了一大盆的熱水,那水還在冒着熱氣,看來是還有些溫度。楊汶寂愛乾淨,他吃力地扶起腰向那個方向摸過去,可是腰像是被人用大鐵鎚捶了整整一夜,只要一動就痛得他直想哭。

「汶寂……你的身體里永遠都有我的味道……」楊汶寂耳邊突然響起這句話,他的身子抖了一下,似乎還能感到當時舌頭在自己身上滑過的感覺。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果然發現自己身上所有地方都是乾乾淨淨的,就連衣服也被人用心地換過了,就是……就是只剩下那裏還沒有被清洗。

「混蛋混蛋混蛋啊!」楊汶寂眼眶發酸,他狠狠地一拳捶在床沿上,羞恥和憤怒讓他恨不得一頭撞死。

這就是楊寧烈說的味道么?!他不要……楊汶寂再也顧不得疼痛,手腳並用地爬地起來,顫抖著扎進水裏,狠狠地搓自己的皮膚。

楊寧烈回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副場景。楊汶寂坐在早已冷掉的水裏,著了魔一般,一遍一遍地擦洗自己的身體。他的身體早就被他搓得發紅髮燙,有些地方都出了血,但他還是一停不停地擦。

「你在做什麼啊!!」楊寧烈一驚,忙用衣服把他裹住。

楊汶寂的嘴唇已經凍得發紫了,有一下沒一下地打着哆嗦。

「你到底在做什麼!這麼冷的水,你洗什麼澡啊!」楊寧烈心疼地把楊汶寂抱了起來。

「味道……有味道……」楊汶寂哆哆嗦嗦地道。

「什麼味道?」楊寧烈看着小人嚇得蒼白的小臉,不知所措。

楊汶寂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靜地把頭扭了過去,再不說話。楊寧烈沒有辦法,只好把他抱回了床上,他當時不知道,這是楊汶寂說的最後一句話。

從此,楊汶寂再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那天過後,楊汶寂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是乖得讓楊寧烈心疼。每天楊寧烈去上朝,楊汶寂不是乖乖地坐在床上等他,就是自己一個人靜靜喂小貓貓,有時會出門去映月池坐一坐,把腳丫放在水裏,就這樣獃獃地坐上一整天。楊寧烈不明白他在想什麼,也不願意去想。只要……只要汶寂看上去是乖乖在他身邊就好,能這樣他已經很滿足了。

楊寧烈天天一退朝就馬不停蹄地往楊汶寂這裏趕,有時候抱着楊汶寂看水看天,有時候就看楊汶寂喂小貓貓,晚上的時候他什麼也不做,就是靜靜地抱着楊汶寂睡覺,楊汶寂也很乖,乖乖地趴在他的胸口,不吵不鬧,乖乖地眯得眼睡覺,每到這個時候,楊寧烈就連動也不敢動,就是到了上朝的時間也要等汶寂醒了再說。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楊寧烈天天在楊汶寂房裏過夜,還耽誤朝政的事很快傳得滿城風雨。韓夫人先是驚,再是噁心。她有意無意地說了楊寧烈兩次,就連楊文穢也常常皺着眉,楊彩兒也進了幾次宮,都是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無論他們怎麼勸,楊寧烈只是不聽。

這天據說荊門發了大水,楊寧烈對這些一點不聽,只是獃獃看楊汶寂吃東西。韓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她把一塊糕點塞進楊汶寂的手裏,皺着眉強笑道:「汶寂,你平時也是個懂事的,你就別纏着你二叔了。天下那麼多的人,都要你二叔去打理呢。他是一國之君,是天下人的國君,要為天下人負責,他可不是你一個人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楊寧烈就不悅地看了她了一眼。韓夫人被他的目光嚇了一跳,就諾諾地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汶寂……你想讓我陪你多久,我就陪你多久。」楊寧烈輕輕地把楊汶寂亂了的頭髮撫開,那小心翼翼的樣子看得韓夫人一陣心酸,他們成親這麼多年,楊寧烈什麼時候這樣對過自己?

楊汶寂攥著那糕點看了一陣,默默轉過頭,一言不發。

楊寧烈見他這個樣子,變得更加謹小慎微,他捏了捏楊汶寂瘦瘦的肩,有些擔心地問:「是風太大了么?不舒服?」

楊汶寂悶悶不樂地搖了搖頭,把一小塊糕點含在嘴裏。楊寧烈看着他的側臉,哪裏還有心思管別人的死活。

韓夫人看了他們一陣,憤憤地嘆了口氣,一臉冰霜地離開了。

韓夫人一回宮,楊彩兒沒了鼻子,在家中很是安分了幾日。前幾天聽說了楊寧烈和楊汶寂的事,就向她走了過來。一段時間不見,她的身材有點微微發福了,臉上用一塊黑紗遮著,眼裏滿是惡毒的光:「怎麼,娘,我說的不錯。楊汶寂就是個狐狸精,你看把爹爹迷成什麼樣兒了!」

韓夫人哪裏遇見過這樣的事,一時沒了主張。急得在屋裏直轉圈,說來說去就只有一句話:「這可怎麼是好啊。」

楊彩兒沖着韓夫人笑了笑:「早些時候跟你說,你還不相信我,現在後悔了?」

韓夫人心亂如麻,悔不當初:「我那時只道他們兩個都是男的,又是叔侄,汶寂又乖巧又懂事,哪裏想得到這一層啊!」

楊彩兒看着韓夫人的那個樣子,心中更有把握,於是不動聲色地走上去,故意一臉為難地道:「我到是有個辦法,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韓夫人轉過身緊緊地拉住了楊彩兒的手,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着,像一隻被撈上了岸的魚,「你快說,只要能讓他們都平平安安的,我什麼都做!」

楊彩兒安撫似地拍了拍韓夫人的手:「你這是幹什麼啊?一個是我爹,一個是我娘,我當然要幫你們了。」

楊彩兒神神秘秘地沖韓夫人勾了勾手指,然後輕輕地湊上了去。耳語了一通之後,韓夫人立刻變了臉色。

「這……這不好!」韓夫人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了。

楊彩兒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得很,然後沒有表情地道:「那你還想怎麼辦?爹爹是一國之君,難道你寧可要楊汶寂不要爹爹?每件事都有它的代價,你就當是楊汶寂為國捐軀好了。犧牲他一個,保國家長治久安,有何不好?」

韓夫人像被人打斷了肋骨一樣癱坐了下去,她捂住自己的臉,哽咽著道:「這樣的事我做不出來!真的做不到!」

楊彩兒鄙夷地看她:「你要爹爹回心轉意,又不想自己動手,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韓夫人只是搖頭。

楊彩兒頓了頓,之後換了一種平和一點的語氣:「好,你一向是個心慈手軟的人。你不願自己動手,那就只有我來了。只是爹爹到時候一定會追究起來,到時你可要給我擋一擋。」

韓夫人搖了搖頭:「你是我女兒,我自然要護着你。」

楊彩兒喜笑顏開:「那就好。那我就放開手去做了。」

「彩兒!」韓夫人突然扯住她的衣角:「別這樣……」

楊彩兒被她的反反覆復弄得沒了耐心,她的火「噌」地就躥了上來:「你到底想要哪樣?!你說你怕爹爹被他迷惑,我就替你出主意,你說你不敢動手,我就替你動手,事到如今你到底還要怎麼樣?!」

「我……」韓夫人一聲嗚咽卡在喉嚨里。她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這麼考慮了一會兒,她終於閉上眼睛,輕輕點了點頭:「不要讓他太痛苦。」

「我知道!」楊彩兒膩死了自己娘親這種優柔寡斷的性格,這時得了她的准信,忙不迭地想脫身。

作者有話要說:嗯。要被鎖了,你們趁著這幾天看了……我覺得我寫得不是很大尺度丫好不好……這章開始清場了,把炮灰的醬油的都清一清……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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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在深宮人未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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