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 終將企及那片天空

法力損毀，在攻擊到對手時，能直接削損對手的靈氣根基，按理來說，拉席克應該沒有靈氣這種東西，並不為其所克。

但——真的是這樣嗎？

雖然莉萊不懂什麼叫做力量體系，但拉席克它能夠使用【血精石】這樣的遠古秘寶，應該就說明它的力量和和己方是存在某種共性。

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推，或許......它全身的能量構造，就是一種靈氣，大不了是魔法，大不了更高級一點。

但總歸是有共性的。

法力損毀，說不定剛好就是能夠剋制拉席克的東西。

兩輪明月的刃光起舞了，至下而上照亮了莉萊的腋下，維納斯一樣的乾淨白皙，光明的水泄沿著脊背的弧度流過。

區區線條，她還是有的。

一個呼吸，一個腳下發力，莉萊再次發動了攻勢，攢動腰力揮出了這半月型的光宇！

依舊是那必生必死的決意，她現在的體能狀態很糟糕，這一下必須要打出成果！

在視野被遮蔽的情況下，她似乎真的能徹底看清對方了，能量的輪廓，本尊的輪廓，光譜一樣的圖案在心中呈現了出來。

拉席克再次以電光的速度移動了起來，莉萊猶如感應到了什麼似的，剎那間反射性扭腰，半空轉動，向斜上方揮出了一擊！

入肉的手感傳來。

準確來說，是切進了一塊軟玉的手感。

拉席克全身的光影都有顫動！

劇烈的能量虹射開來，莉萊也正借著這股反彈而來的能量拉開距離。

吸血的效果讓她很快恢復了過來，一度要跪下去的膝蓋立刻挺立了，來自拉席克的力量養分也正反哺她的傷口。

能行，這個做法。

可以有效持續下去，砍一刀，回一口，起碼能抵消一些能量反射所帶來的傷害。

拉席克的鹿瞳向下低去，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左前蹄上的傷口。

那是一道無比燦爛的傷口，彷彿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更幻滅的光源。

它回憶剛才這一刀的畫面。

冰藍色的刀鋒切下了它身上的一塊能量，幾乎扭曲它全身的光影，像是順著自然界中某條先天就存在的裂縫切了進去。

法力損毀，拉席克從莉萊的腦中讀到了這個詞。

或許，稱作能量侵蝕也不為過。

「不生氣嗎？」莉萊問道，她並未從這一擊中收到任何毒瘤值。

「自然不生氣。」拉席克低語道，「我只想知道，你激怒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你剛才成功激怒了我，但你此刻的目標依然是繼續激怒，我想知道緣由。」

「好啊，那你先告訴我，你頭上那個，到底是不是鹿鞭啊！」莉萊大聲地發言，聲勢鏗鏘有力，試圖激怒對手。

「固然不是，它是哲學的桂冠，你用下流骯髒的語言推測它，你應該受到懲罰。」

拉席克平靜地低語，神性的光輝重新散發了出來，給人的感覺依舊是無法超越。

「這樣啊，這可真是......只能當是自己開心的皮一下了。」莉萊的呼吸在胸前堵了堵，想到之前的腦內小劇場級推論，不禁有些小小的臉紅。

「我想激怒你，自然是想要粉碎你的神性，如果不把你這層神性徹底的粉碎，我就無法獲得精神上的逾越，你也無法遭到精神上的打擊。」莉萊伸出胳膊，扶正了下眼前的緞帶，乾淨的下顎顯出堅毅。

「那你該如何用這種粉碎，來擊敗我。」拉席克繼續問。

「哼，你對這個問題也太執著了吧，就因為這，你甚至能站著不動被打？」

「哲學家天生就好奇，提問，是『開始』的開端.....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有什麼秘密。」

拉席克向前邁出了鐵蹄，彷彿是主動進攻的勢態。

「你將雄性生物的可笑自尊強加於我，以此做出了摧毀我桂冠的決定，雖然你的出發點是錯誤的、低劣的，但是......你的結論卻是對的。」

「將我的哲學桂冠拿走，就算你的勝利。」

這次不再是閃電了，而是最原始的暴力加速！

鐵蹄撼動著地面踐踏而來，拉席克以神話的姿態奔跑了起來！

一柄戰矛在它手中形成，繼而轉動，光濤的雨瀑濺射而下！

「受死吧，雌性。」

它高高地起跳至空中，整個天幕都被它扯動。

長矛投擲而下——

光柱亮起的那一刻是寂靜無比的，一切的動態都被濃縮成了一個點。

但光亮過後，動態急劇擴張！

氣浪和衝擊推開了腳下的塵土砂石，光明的落雨彷彿持續了上百個世紀，整個世界的每一寸都在解體！

莉萊在這毀天滅地的威力中砥礪著向前，兩把環刃揮斬成陣，露出來的下顎繃緊如弦。

能量與法力破損的力量在碰撞，火山灰大片的消失，地表的缺口被一個接一個打開，山崖被削段，漂浮的蘑菇岩失去浮力墜地，毀滅的狂想曲正一步步攀升至最高潮！

光芒的海嘯中，巨大的人鹿和一個女孩在近距離地搏殺，決絕的殺意相互交織。

一刀。

兩刀。

三刀！

環狀的刀鋒抵下了數不清的能量傷害，刀鋒所及之處，能量的光線都被其吞沒，最終暴露出拉席克毫無防備的肉身。

出刀！收刀！

一個閃滅，新的傷口留下，那結晶般細碎的顆粒灑出，美麗的程度居然超過了它的肉體美。

但反手間，能量的光束貫穿了莉萊的肩胛！即將喊出的陣痛被緊咬在了嘴中，而後露出更加兇悍的神情。

拉席克擲出了一根對它來說僅是細針的標槍，僅此而已。

果然啊，這玩意，還是好難打啊......

「不要試圖用多餘的思考來迷惑我，你的真實鬥志我看得一清二楚，絲毫未弱。」拉席克沉吟，一下子戳穿了莉萊的小心思。

無奈之後，莉萊抬起下顎，雙刃繼續併攏。

時間幾乎失去了流速，但生命的流速卻由為清晰.....莉萊自己的。

數道清晰醒目的傷痕刻印在了拉席克的身上，從四足到鹿背，再到人身，連磐石般堅韌的臉上也有傷痕，但唯獨鹿角絲毫不受影響。

它的恢復能力並不算顯著，左手依舊是殘斷狀態，被第一發冥火導彈造成的傷害也還余留，但即便如此，它的強大也絲毫沒有低落，彷彿永不落下的太陽。

而莉萊自己則由一種生命走到盡頭的感覺，喘息越來越強烈，一隻腳終於支撐不住半跪在了滾燙的沙地上，汗珠墜下。

「到此為止了嗎。」拉席克慢步向前，對方終於露出了乾涸的姿態，氣勢也低落了不少。

但唯獨有一點，她的最終目標，獲勝，已經沒有改變。

依舊有一個拉席克看不見的問號擋在了這之前。

「告訴我，你到底在謀划什麼，我可以原諒你的僭越。」拉席克追問道，已經來到了輕輕一腳就能摧毀對方的距離。

「可真是傲慢呢，看你的樣子，已經做好了......我的計劃，在你的掌控之中的準備呢。」一聲觸底反彈的嘲諷從莉萊嘴裡傳出，膝蓋一點點直起，依舊是戰鬥的姿態。

「不錯，我只是想知道，為何你的計劃我看不見，除此之外，我並無其它意圖。」

「不考慮，我的計劃一旦實施，你是擋不住的這種可能性？」

拉席克點點頭。

「那就.....來試試吧！」

就趁現在！

莉萊最後的力氣榨了出來，直直地跳躍而起，目標徑直地取向對方頭頂的鹿角！

雖然這爆發的瞬間只有半秒不到，但在拉席克眼中卻相當緩慢，面對這突然的起勢一擊毫無動搖。

戰矛瞬間成型，落下！

那柄戰矛以超越光影的速度刺來！

之前的每一擊戰矛，莉萊都沒有選擇正面強接，但這次她將環刃雙雙併攏在了胸口！

她已經有了通往勝利的道路。

只差一個超出極限的跨越。

冰藍的環刃在光柱中承下了萬噸的壓力！

悲鳴，悲鳴，還是悲鳴，但同時也在咆哮，在怒吼。

一聲美妙而清脆的響徹在了冰藍色的碎滅中，左手的環刃就這麼化作了塵埃。

但它並不非像遠古秘寶那樣永恆破碎，作為自帶的技能，【水晶劍】只是暫時被打散了形體。

右手的環刃，緊隨其後！

第二朵塵埃之花開出，莉萊已經衝到了鹿角的前面，只是一個伸手的長度！

但拉席克並不畏懼，因為它知道，莉萊的武器已經全部用盡了。

顯然，它並不知道，莉萊真正要用到的武器是——

左手，【寒鐵鋼爪】。

右手，【邁達斯之手】。

這便是莉萊的底牌，位於拉席克視野盲區，乃至認知盲區中的存在！

雖然拉席克是傲慢的，但同樣也是理智的，在對手的武器耗盡之前，它是不會就這樣輕易地上前的，它之所以敢這樣接近莉萊，就是因為知曉了【水晶劍】的消耗也已經到了極限。

光矛的最後階段，莉萊伸出雙手撥向了前方，宛若從中間撕開這層影子一樣，十根手指相互朝著反方向發力！

莉萊一聲低喝，惡龍咆哮！

金屬的碎裂聲！

【寒鐵鋼爪】在此刻驟然碎裂！

又一件毒瘤商店的貨品死在了這隻鹿的手上。

但是，它的碎滅打開了前方的道路！莉萊穿過了這最後的能量！

只剩下【邁達斯之手了】——

「說了要用【邁達斯之手】暴打你，那我就真的用它，字面意思！」

所有的力量匯聚成一點，如同弓弦一樣將自己右半個身子狠狠抽出——刺拳！

千鈞的力量洞穿了軟玉般的鹿角！覆蓋著金色花紋的拳頭成功擊穿了那哲學的桂冠，畫面定格在了碎石飛濺而出的這一刻！

拉席克終於露出了錯愕不已的神情，錯愕得甚至忘記了憤怒。

這是它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現如此清晰且有感情的神態，那是從哲學的神座上跌落下去的惶恐與不安！

能量瞬間爆發了出來，將莉萊拋向了半空！

毒瘤值——

+50！

到達了理論上可行的650點！

「來吧，開始我最後的表演吧。」半空中的莉萊仰著面容，對並不存在的天空說道，身下，也是身後，光芒的尖刺等待著她落地。

購買——【祝福油】，-150毒瘤值。

效果：短時間內，大幅度提升指定對象的運氣。

可真是模稜兩可的回答啊......

但這樣才對，要是連運氣都能像幾率一樣被數據量化了，那可就一點也不神秘有趣了。

緊接其後，第二個環節——

進入技能樹世界。

蒼茫的廣闊冰原，又回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技能的冰樹在世界中央聳立。

冰原之上，莉萊將手心攥握在胸口，一枚金幣緊緊捏緊。

【事件投注】，發動。

選擇目標——

在秒針的刻度里，莉萊的抬頭速度變緩了，眼前的這些景物從下至上，一一映入眼帘，一一成為可選目標。

首先是最醒目的技能樹，LV12后，它更加茂盛高大了，冰晶的枝葉彷彿寒冬歲月中特有的煙花。

然後是已經LV8的【水晶劍】，它已經開完全開花了，變成了精緻的雪花浮雕，藝術般聖潔無暇。

最後是最上方的芒果樹，它也長出了一小截，被技能樹高高地托起，成為了整個世界的制高點。

但——還能更高。

最後的最後，莉萊的視線垂直而上，指向了天空。

天空，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制高點，就好比在多倫特，誰能想到天上的夜空居然是一件偉大的藝術品呢？

天空，往往是人們難以被察覺的思維盲點。

莉萊仰望著頭頂這片天空，下意識做出了一個擁抱的動作，露出了祈求時的虔誠，也露出了被逼祈求的無奈。

像是亡國之際，破敗的教堂中，跪在神像面前的聖女，雙眼被蒙上，雙手合十，祈求一道神啟，一道光束。

就像拉席克說的那樣，洞穴之喻，囚犯在虛假中層層醒來，見到了最後的真實，陽光。

它同樣也說，在那浩瀚無垠的星域之中，存在某個至高無上的最終神明，值得拉席克那樣偉大的族群必生去追尋。

如今的她，其實也走在這樣一條道路上，那美麗的深淵，無窮無盡的虛幻與真實，那隱藏著無窮奧秘，時間的盡頭，空間的盡頭，乃至生死的盡頭。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話，你聽到了我的聲音話。

那麼，請回應我吧。

莉萊將手中那枚注入了無限信念的金幣拋向了半空，像是擲硬幣一樣旋轉了起來。

目標選擇——天空。

①天空等一下會下橘色戀人的點心雨。

②對著天空唱情歌，能把它唱成粉紅色。

③等一下朝天空開槍，能打到東西。

一泓清澈的光流在莉萊的眼中洗過，那是感動，不過不是上天回應了她的感動。

而是，她為自己所感動。

選擇——③。

感動結束的一刻，必勝必死的信念終於合二為一，成為了必勝的信念！

風暴雙持架起！

當然，現在只剩單持了。

單把螺旋機槍在莉萊的腰側架起，而後槍口對準了天空，一瓶【祝福油】淋灑在槍身上，像是正在接受聖潔洗禮的聖殿騎士。

「拜託了，做我一天的男友。」莉萊將面頰貼在槍身上，一個祝福之吻留在了上面。

然後，猛地吸氣——

開射！

在這個無法驅動靈氣的世界里，只能用自己的精力來驅動子彈！

「啊啊啊啊！打中啊！」莉萊再次喊了起來，精力驟然下降，彷彿真的在被男友榨取一樣！

嘭！

一聲悶響在上空炸出，像是一個氣球被粗暴捅破了，又或者是.....一個小爆炸。

打中了！

真的打中東西了！

這個技能樹世界的上方，雲層天外的空間，居然真的有東西存在！

這個技能樹的精神世界，絕對不可能是個單純的精神世界，它絕對有自身的實體存在！

莉萊的世界觀在此刻急劇地擴張，那些古老的神話，幻想的傳說，正一一地在她心中變為現實，空間的廣度和時間深度正在幾何倍速猛增，最終連生命的盡頭都有了清晰的指向！

【事件投注】完成！

毒瘤值，+500！

剛好1000點毒瘤值，命運般地卡在了這精確的死線上！

購買——【？？？】！

清空商店貨品的一刻，電流一樣的聲音在耳邊觸動——

「狩獵的盛午落下帷幕，勇士踏入最終的戰場，在黃昏奏響靈魂的輓歌。」

毒瘤等級：【盛午】→【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