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二)

周一,我如常返校上課。

課業忙碌,下課時同學各自嘩啦啦收拾繪圖稿紙嬉笑散去,無人知曉我內心波盪。

惠惠給我發信息,說她還有課,讓我在圖書館等她一會兒一起吃午飯。

韋惠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自中學就認識,她是個活潑爽朗,討人喜歡的姑娘。

我們一起考上的南大,我雖然沒有說,但心裏其實是很高興,反倒是惠惠,放榜的時候摟着我大叫:「映映,哈哈,我們還能在一起啊…」

惠惠有着敏銳的觀察力,從高中開始,我那一點點花花腸子從來都瞞不過她的法眼,更可怕的是,她對於八卦有着令人難以置信的高度亢奮熱情,所以她大學報了新聞系。

我一手按着手機一手拎了書包慢慢地走出教室。

早春四月,空氣中仍攏著一層薄寒,穿着藍色套頭衫的高大男生,牽着身畔女孩的手,低頭間溫柔的笑容。

呵,雜誌上寫,相愛的時光就是最美的時光。

我只覺惆悵。

「江意映!」我穿過文思前的小廣場時,不知誰在喊我,明明是揚起的清冽悅耳的嗓音,聽起來卻帶着隱隱沉鬱的韻味。

我轉頭,看到一個高挑的男子,穿褐色粗布褲子白襯衣,外面套一件藏藍色針織衫,立在婆娑的扶桑花葉下,正望着我,目光專註。

他神態沉靜,甚至有些冷漠,暮春的陽光映照出皎如象牙一般瓷白的皮膚。

我只覺腦袋發暈,懷疑自己眼花。

我深深呼吸,努力平定心神望去,直至認清來人,有一瞬間,無法動彈。

他走近,臉上終於浮現一抹淺淡笑意,那笑容在陽光之下一閃而逝,他開口,聲音低沉了幾分:「映映,我是勞家老二,我是家卓。」

我不知自己發怔了多久,方回過神來:「勞先生您好。」

他喚我映映,如同任何一個世伯表兄,親切溫和,斷絕了一切迂迴曲折的曖昧。

「可否借一步說話?」他溫和有禮,口氣和態度都恰到好處,從容妥帖良好的教養。

我這時才發現幾乎整整一條校道的女孩子都在悄悄打量他。

我慌忙點頭:「好。」

勞家卓輕輕頷首示意我跟他走,路旁的車道上泊著一輛黑色的車子。

他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我坐了上去,俯身的一剎,我聞到他身上的氣息,淡淡的香氣,是富貴之家的那種蓊蔚洇潤鐘鳴鼎食的味道。

「剛下課?」他專心開車,淡淡地開口問。

「嗯。」

「學校附近可有安靜的地方可以坐坐?」

「嗯,東門那裏有一家咖啡店。」

「你說的是南爵?」

我心底掠過一絲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以前在南大讀過書。」他轉頭,笑了笑說:「所以我會知道也不奇怪。」

我輕聲地道:「原來是校友。」

勞家卓把車停在了車位,同我走進店裏,因為沒到下課時間,店裏只有寥寥數人。

今日早上一直上課,我早已餓了,不客氣的點了大杯的卡布奇諾和乳酪蛋糕。

勞家卓只要了一杯咖啡。

穿着蕾絲花邊藍色圍裙的女招待在勞家卓身旁流連,殷勤地問:「先生,還需要點別的什麼嗎?」

聲音甜得能擰出蜜來。

我略略低頭,聽到他客氣地回答了女侍應。

然後四周安靜下來。

我將手放在桌下,握著深深地吸了口氣,才抬頭望他。

他望着窗外,一瞬間正在出神,似乎感覺到了我的視線,轉過目光。

我心底暗暗讚歎,真是異常好看的男子,那般清晰俊朗的眉目,側臉的線條清峭瘦削,極其動人。

他似乎並不介意我這般唐突的直視,也或許是早已習慣於女性驚艷的眼光,開口說話:「沒有事先打聲招呼,我這樣冒昧,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你不會覺得困擾。」

我色迷心竅,一時還回不過身來,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啊,不、不會。」

「那就好。」他坐姿筆直自然,雙手在桌面交疊,手腕上一塊乾淨的表,渾身散發着堅定的氣質。

我漸漸定下心來。

我喝咖啡,心下已經知道他要談什麼,竟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我們也是需要見一下面。」

他輕輕笑了一下,似乎也有些放鬆下來。

「映映,我可否問你怎會答應——」勞家卓斟酌了一下字句:「同我的婚事?」

我腦中轉得飛快,像他這般的公子哥兒,想必是不願這般早早被婚姻束縛,又或許是早有深交多年女友,但無奈被家族逼婚,今日要來跟我談判叫我別痴心妄想。

「我之前傾慕你萬貫家財,今日一見,更加貪戀你絕世美色。」我面無表情望他,語氣嚴肅得如在海德堡辨證的先哲。

他玩味地看了看我,似乎覺得有趣,淺淺地笑了笑。

「不,你不是這樣的女孩子。」他望着我,篤定自若。

「我想要離開江家,我渴望自由。」我忽然低聲道。

「即使是以婚姻這樣的方式?」他略微挑眉。

「即使是以婚姻這樣的方式。」我重複,抬起頭來沖他一笑:「形式而已,不是嗎?」

他不動聲色:「是的,但願我們合作愉快。」

「勞先生,」我忽然輕聲開口:「我父親最近生意可好?」

他似乎沒有預料到我會突然問到這個,表情一怔。

「令尊有意向勞通貸款八千六百萬。」看來他不打算隱瞞。

我心底其實早才出了個大概,從他口中證實,竟不覺難過。

我江意映價錢竟還不低。

「沒有別的辦法了么?」我掙扎著問。

「江家近年已式微,本市似乎沒有哪間銀行打算冒這樣風險。」

「我可否問你一個問題?」

他眉梢輕揚望着我,徵詢的意味。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家裏的意思?」

勞家卓淡淡開口:「我祖母篤信中國傳統文化,她找命理大師看過你面相和批過生辰八字,大小姐面圓鼻正,宜室宜家,是旺夫面相,且很不幸,我們的時辰非常相配,是夫榮妻貴之命。」

噗——我將口中含着的一口咖啡噴回了杯中。

勞家卓抽了一張餐巾紙遞給我,我挺高興:「原來我命這麼好啊。」

「那你怎會同意?」我擦着手指灑出來的褐色咖啡漬。

「這個並不重要,對嗎?」他答:「或許等到我們結束的那一天,我會告訴你。」

他三言兩語掀了我的底牌,而只留給我客氣的微笑。

此人無疑是談判桌上絕頂高手,對付我這般菜鳥,連劍都不用出鞘。

「映映,三年。」他一手撐了桌沿站起:「三年之後,我給你自由。在此期間你可以交男朋友,我不會幹涉。」

同勞家卓見面回來,我回到宿舍倒頭就睡,連與惠惠的午餐都忘記了。

次日下午在綜合教室上課,突然一隻爪子伸過來揪住了我的頭髮,然後是陰聲怪氣的聲音:「江意映,上課不專心,你在做什麼?」

我慢條斯理地收起了我手中的言情小說,眼皮微抬:「韋同學,你跑來上設計系的課做什麼?」

韋惠惠一屁股坐到了我身旁的位置,眼神哀怨:「手機也不接,昨天害我在食堂等了一個中午,說,你死去哪兒鬼混了?」

我聳肩:「晚上請你吃飯謝罪。」

惠惠頓時笑容滿滿:「成交。」

我笑,她真是一個爽朗明快的女子。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我和惠惠懶懶地坐在位置等座中諸人散去,我包里的電話突然響起。

是家裏,奶奶問:「映映,放學沒有?」

「嗯,怎麼了?」

「老太太方才打電話來,想約你喝茶。」

我有絲莫名緊張,勞家就這麼中意這個孫媳?這麼快就要聯絡感情。

「映映,長輩約見,莫要失了禮數。」奶奶不放心地叮囑。

我只能答應着。

我大約神色有異,韋惠惠一直望着我,但我已無暇應付她。

未幾,又有電話進來,這次是慈祥但有些陌生中年婦人的聲音:「映映?」

「嗯,您好。」

「你奶奶跟你說過沒有,你可有空?」

「有的,我碰巧剛剛下課。」

「我在皇都酒店定了位子,可要派司機去接你?」

「不用,我搭地鐵很方便。」

「好。我讓小郭在門口等你。」

我飛速地收拾課本和畫具,塞進書包,一把拉起了惠惠:「我今天沒有辦法和你吃飯了,改天補上。」

「喂!」惠惠氣得跳腳,不甘心地跟在我背後吼叫:「江意映,你是不是瞞着我偷偷找男人了?」

我朝背後揮了揮手,朝校門走去。

午後四點的皇都,坐在柔軟舒適的沙發里,紅茶氤氳的香氣纏繞,我對着遠處玻璃外的溫暖陽光,簡直要打盹。

「映映?」老太太喚我。

「嗯?」我略微坐直身體。

我這時才看見一個衣着優雅的女士不知何時已站在我們的桌前,勞太太介紹:「這位是林寶榮女士。

林女士對我笑笑,坐下遞給我幾本精美燙金畫冊:「這些是幾大品牌珠寶的今年新款,也有一些傳統的老式商鋪的目錄,江小姐您看一下。」

我翻開,嘩,滿目生輝的金銀銅鐵,我真是一夜之間要飛上枝頭了么。

「要配幾套禮服呢,珠寶自然要挑些好的,」勞太太笑着說:「看看喜歡哪個款式。」

「這個看來蠻好的。」我指了指,款式看起來有些古舊,但周正大氣,最重要的是,上面鑲嵌的石頭可真大,勞家卓要是看到他婚禮上的新娘戴着像暴發戶一樣的糖球鑽戒,他皺眉不耐的樣子,想必會很好笑。

老太太親切地笑:「不錯,我看着也挺好,首飾就是要端正大方,喜氣安穩。」

我訕訕笑笑,吃飽喝足,看得出勞家老太太是真心喜歡我,這可比跟勞家卓打交道開心多了。

晚間在校園裏閑着無事看廣場的表演,接到母親大人電話。

「映映,」她劈頭就問:「你父親秘書知會我說你答應嫁入勞家?」

「嗯。」我應了一聲。

「即刻取消。」母親聲音竟有一絲嚴厲。

「我已答應。」我低聲地應。

「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江家的意思?」

「兩者都有。」

「這麼說你不反對嫁給勞家卓?」

「是的。」

她明媚嗓音怒叱:「傻瓜!」

我唯唯諾諾不敢出聲。

「告訴我?你是不是心意已不可改變?」

我沒做聲。

母親在那端低嘆一聲:「是我沒有把你照顧好,映映,你取消婚事,我送你去國外念書好不好?」

「媽媽,我不願意。」

「因為勞家卓?」她言辭犀利。

「不,我覺得國內讀書挺好,沒有必要去國外。」

母親聲音無奈:「女兒大了,心思越來越難懂。」

「媽媽,當時你可曾同意?」

「你指婚約?我後來反悔,但已於事無補。」

「你怎麼沒和我提過。」

「我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你永遠不知道。」

「映映,」母親口氣異常慎重:「你可曾想清楚了?」

「是的。」

她輕聲嘆了口氣:「但願你永遠似今日這般勇敢。」

我聽得疑惑:「媽媽,可是有什麼事情是我所不知?」

「沒有,」她輕快地答:「我明日致電紐約王薇薇,我乖女要做最漂亮的新娘。」

「媽媽,」我笑了:「你現在仍在意大利?」

「嗯,我搬到威尼斯,放暑假你可來做客。」

呵,母親,即使相隔萬里,她仍然是我最後的底線,我漸漸安心下來。

我站在台階上,仰望那一幕漆黑的天際。

如果這是命運朝我伸出的手,我除了握住,別無選擇。

乍暖還寒的四月,薄薄春光開始蔓延。

我開始不得不連續不斷的往家裏跑,平日裏是即使是周末我也寧願留在學校,現在一通電話隨傳隨到,雖然事情是長輩在操辦,但仍有諸多細節不得不參與。

這段時間江家上下忙得人仰馬翻,祖父母喜上眉梢,父親更是在上個周末的夜馬場中了三重彩,芸姨都對我笑言家裏喜事連連。

勞家老爺子只在雙親正式拜帖下聘時來過家裏一次,勞太太倒是經常來喝茶聊天,其他的秘書助理和各式人等在家裏進進出出,雖然異常忙碌,但行為舉止都非常有禮低調。

四月中旬的周末,國內一位著名的國學教授來學校演講,惠惠興奮地搶到了兩張票邀請我一起去,只得到了我失望的拒絕。

我徑自去搭地鐵返屋。

離開人潮鼎沸的校園,獨自一個人慢慢地走,真是有點孤軍奮勇的滋味了。

有什麼辦法,林寶榮一早知會我本周末要去香港。

林寶榮女士,現任勞通公關部經理,年約三十歲,是幹練時髦的女子,她似乎全權代理了勞家在婚事上的各種繁縟儀式和細節要求,不知為何勞家老太太對她異常寬容客氣,林寶榮有時言辭鋒利,老太太也並無任何不快。

我後來方知她是過世的大房太太膝下女兒的獨生女,算是勞家卓的表姐,據說老爺子甚為看重這個唯一的外孫女,林寶榮進退大方得體,對我不見熱絡,也不見冷落,只是維持帶點距離感的親切。

有點難搞的女人。

芸姨和她,還有一個造型師,陪着我去定了幾套禮服,末了又去連卡佛選了幾雙鞋子,三位女士饒有興緻討論在春天討論某大品牌的秋季新款發佈會,我無聊得四處閑逛,在電梯看到了穿着球鞋寬衫戴墨鏡的某女明星,氣勢氣質竟然不比上鏡時差,我如同無聊路人一般圍觀了幾分鐘,這一趟總算值回票價。

因為考慮到我年紀還小,又未大學畢業,勞家提出先低調成婚,待到我大學畢業,再在本城正式宴請賓客。

江家長輩雖然略有微辭,但考慮到勞家家門一向注重名聲,也只好同意。

我聽到這說辭,簡直要笑出聲,勞家卓明顯是想要遮掩這麼一個不入流的妻子角色嘛,真是讓他費心,還得編出這麼冠冕堂皇的的理由。

不過這也正好滿足了我的願望。

我可不想太張揚,我還想着老老實實從大學畢業,要不然三年後我要是被凈身出戶,至少還能有學歷找事做。

五月份要期中考,這段時間我已經耽誤了許多功課,只好拚命找時間補。

婚期很快定了下來,四月二十八。

地點定在鹿特丹。

聽說是勞家卓的意思,選一個風光優美的歐洲小國,順便讓長輩度假。

至於他本人,自從上次會面以後,我並不曾見過,我甚至懷疑他是否還記得有個即將成婚的妻子。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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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私人勞家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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