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職

天職

卡車終於衝進了兵站,水湄方專被另一個叔叔抱下了車,放在了糧窖里,並給水湄了一面紅十字旗,給方專了一面白紙旗——看得出來了,是剛剛才臨時撕下了哪兒的大白紙新做的。抱他倆下來的戰士交代倆小——要是給外國人找到了,就舉起這兩面旗。

戰士把大鍋側扣在牆上,讓倆小鑽進去,說——聽見什麼聲音也不許出來!不要怕!別喊叫!餓了就趕快吃點再鑽回去,少喝點水,先吃果子。

然後他又往窖里擔了兩大澡盆水,並給他和上面其它的戰友們,拿出去了些吃食后,就從外面封死了窖門離開了。

水湄挨著——把藏刀撥出來比在胸前的方專,坐在鍋裡面,心裡亂糟糟的。

重生前自己從來沒聽說過、更沒看見過——哪兒報道過中蘇有戰爭的,絕對沒有過!也沒聽爸爸媽媽講過——爸爸有在印度以外的地方也打過仗的!完全沒有過!!對!直到自己上小學——快六歲了,爸爸才轉業的,在他的軍事生涯中,這一生只在中印戰場上打過仗!那現在究竟都發生了什麼戰爭?!啊!馬上就要開中越之戰了,那這兒呢?現在呢?新疆呢?蘇聯呢?沒有!真的是沒有戰爭呀!

可是小張叔叔他們剛剛斬釘截鐵的肯定——那些犧牲的軍人是被蘇聯武器殺害的,是自己在做夢?!使勁掐自己——很疼!不是在做夢。

那麼什麼重生、什麼穿越才是假的,自己有臆想症?!可是,那三十年的知識不是假的呀!自己怎麼解釋已經學會了的英語?物理?化學?自己現在——低頭再次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身子——的的確確是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兒呀!

等一下,難道說是——蝴蝶!蝴蝶效應!今天的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這隻『蝴蝶』引起的?!呃!自己一個普通老百姓——四歲,能對國際關係的初始條件有啥影響?!到底、、、到底也還是什麼都沒弄明白!

胡思亂想中不知道過了多久,方專突然把水湄壓在自己身下,被驚醒的水湄聽到有人在撬給封死了的窖門,水湄聽見自己和方專的心跳聲——很大很急,輕輕拍拍身上的方專,把手裡的旗對他揮了揮,示意方專把壓到一邊的白旗也先拿到手裡,不管來的是誰,總不會真為難兩個小孩子?如果、、、

「妹妹、兒子你倆別怕,是爸爸。」「爸爸來接你們了,別怕啊!」水湄的如果沒有下文了,窖外的敲打聲中加入了水爸爸和方爸爸的聲音。

水團長和方政委進來就看見,倆小灰頭土臉的站在一口鐵鍋旁邊瞅著自己,又想到自己那犧牲了的一個連的兄弟,心頭酸痛,差點兒沒掉下男兒淚來。努力作出個笑臉來安慰了孩子們兩句——沒事了,帶你倆回家,別怕之類的,伸手抱起水湄方專出了窖。

回到駐地已是傍晚時分了,一下車倆爸爸就跟倆小說——今天戰場的事先別跟倆媽媽講,並說他倆都要去師部開會,今、明兩天或一個星期之內都不回家了,派兵先去通知——倆媽媽來衛生所后,又讓人先送倆小去衛生所檢查一下身體,吩咐完后也沒等到倆媽媽來,就想一起先離開了。

水湄扯住爸爸的衣服緊張地問他「你們是不是要去打仗?!」

爸爸一愣,看著水湄的眼睛回答她說「不,是去師部開會,放心!一時半會兒還打不起來!」

水湄不鬆手「真的?!」

爸爸點頭認真回答「真的!爸爸什麼時候騙過你?」

水湄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鬆手。

爸爸輕聲安慰道「要真打也要先送家屬們離開,妹妹你們還在這裡是不是?放心!沒準明天爸爸就回來了。現在爸爸真的得走了,大家都在等我一個人了,妹妹乖,和這位叔叔先去衛生所等媽媽好么?!」

水湄只好鬆手讓他離開了。

**************我是轉到衛生所的分割線************

倆媽媽來衛生所里見到兒女身體沒事,只當他們不小心近入了那個防區,所以方、水倆爸爸才不讓說今天下午去那兒了,緊記著那句『不該問的不問』的軍屬守則,倆人也沒再說什麼。見倆小這麼喜歡狗,又有小柳、小張在一旁陪著,就說好——媽媽們明天中午飯前,來衛生所接水湄方專后,倆人自己先回去了。

沒錯!水湄在衛生所里見到了——黑貝!倆小都不肯離開衛生所跟媽媽們回家其實是因為——水湄堅持不肯離開黑貝,方專陪同。

黑貝有六處穿透傷,應該都是近距離擊中——在他撕咬敵人的手肘時,與對方近身搏鬥,對方為了要讓他鬆口把槍抵在他身上開的槍,黑貝傷處彈口周圍的毛皮呈現出的高溫燒焦現象,足已佐證這一點。所以反而萬幸無子彈在他體內,動了一些修補手術后,他的情況已經基本穩定下來了,只要再觀察幾天應該就沒事了。

小柳回來后就一直陪著黑貝,張德澤也一直陪著倆小在衛生所到快天亮時才離開了。夜晚衛生所里明晃晃的大電棒燈照的水湄方專一直沒睡著,同樣也睡不著的小柳,給倆小講了今天下午他們追去塔城時發生的事。

發現黑貝的正是追去塔斯社城的小張叔叔他們,黑貝當時在離戰場一百多米遠的地方,渾身是血的他嘴上死咬著半隻血肉模糊的——長著金毛的人類胳膊肘兒,昏死在了草地上,大天、大山圍著他嗚咽了幾聲,黑貝居然睜開了眼睛——沒死!小柳叔叔說當時他們所有的人都暴發出了歡呼聲,說是——總算還有一個活著的戰友!

軍犬離不了小柳,小張功夫又最過硬,所以最後還是請兵站的一位戰士,送黑貝先回來治療,其它四人繼續往前追。

一直追到要越過中蘇邊境時,被咱們自己人給攔了回來,此時此刻邊防戰士們也已經接到了戰報和命令——不許任何人越境,雖說對張德澤一行人的衝動也是理解的,可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任他們怎麼怒罵也沒放他們過去,張德澤最後甚至動手打了攔住他的一位邊防戰士,這位戰士沒還手。

旁邊的另一位邊防戰士開口了「咱們難道不想衝過去給自己兄弟報仇?!你罵老子不軍人,你算軍人,你不怕死,老子告訴你,咱們都不怕死,怕死就不來當兵,只要首長下命令,讓咱們空手去拿腦袋瓜子填槍眼,老子都不帶哼一聲的。」

張德澤他們最後被送回駐地時,聽說等到各軍得信了的援兵開到時,已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了,自然是誰也沒能追著敵人;還聽說元師長因他們想私自越境吃了『掛落』,雖說上面沒給元師長什麼實質上的處罰,但幾句批評重話也還是免不了的,可不論是師長還是團長、政委全都沒有說他們幾個一句,只是自責自己帶的騎兵師——妄稱騎兵(作者:快),竟然沒能及時趕到鐵石頭,沒能救了那一個連的兄弟們的命,讓他們竟然孤軍奮戰直至全部都給犧牲了!

小柳給倆小講完了今天下午的事後,還追問水湄「怎麼知道黑貝的?!」

水湄這會兒實在是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爸爸和黑貝究竟是在那兒認識的了,只好含糊的回答「聽別人說起過。」反問小柳「不是說沒有叫『黑』字輩的么?」

小柳很不好意思的回道「我只說咱們駐地沒有,可沒說別的駐地沒有,再說了,我才來了半年。」

水湄方專「、、、」

胡亂混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水湄方專是在衛生所里吃的飯,黑貝還不能進食,一直到中午媽媽們來接他們時,也沒見到張德澤人來,見倆小問起,媽媽們也奇怪?找人一問——號稱千杯不倒的張德澤,大晚上自己一個人的跑去偷喝酒——居然還真喝醉了,到現在也沒醒過來呢。

水湄又問——爸爸們有沒有回家?媽媽還是說——沒有,並問小柳——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倆媽媽都覺得駐地的氣氛有點不對!

小柳連連搖頭回答——他不知道。

倆媽媽一看又是不能說的,算了!和倆小一起在衛生所吃了中午飯,見倆小還是不肯離開衛生所,就只好放倆小跟著——還要繼續待在這兒陪黑貝的小柳一起,在衛生所午睡得了。

媽媽們離開后,水湄跟著方專一起數了數,發現今天數數它不頂用了,於是倆小一起背誦張德潤平時哄他倆睡覺時念的《道德經》,可一直到背完了倆小聽過的所有內容,也還是沒能入睡。

折騰來折騰去的直到聽醫生髮話說——黑貝也已經醒來過一次了,現在已經完全脫離危險了,還說了些勸倆小就先回家去的話!

水湄也不好意思再繼續拉著方專硬賴在衛生所里了,只好說定——下午吃過飯再來看看黑貝后,就和方專一起回家去了。

一進家門水湄就又追問「爸爸回來了沒?」

媽媽跟她說了些——中午是媽媽隨便問問小柳叔叔的,不過是怕沒話說大家尷尬之類的解釋,還讓妹妹不要把氣氛之類的話當真。

水湄沉默了——爸爸們一般要到下午六、七點才能回來,自己的『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問話,又讓媽媽為自己操心了。

媽媽們今天沒放倆小出去玩兒,帶著倆小一起做『醬』期間,也沒見駐地其它的人來家裡串門;每日下午只要倆小在家,就必來找他們玩兒的小朋友們也沒來一個。水湄方專都覺得就算沒出門,家裡的氣氛也一樣『怪』!

做了沒一會兒,水湄就感覺到頭有點沉,以為是瞌睡了,就跟倆媽媽說——想去床上躺一會兒,張蘭一看女兒臉色不好,又想到水湄以往午睡起來後勁頭那個足呀!張蘭就不放心的用自己的額頭挨了一水湄的頭,不對!有點熱!袁晴本就是醫生,給水湄量了體溫表一看確實燒了后,就作主又帶水湄回衛生所查了幾個血項——指標還算都在正常範圍內,所里的值班醫生也說是——打一針青霉素,回去睡一覺就沒事了之類的話。

倆小又看了一眼還在睡的黑貝后,袁晴帶著方專回隔壁去熬粥了,說是讓水湄先安安靜靜地好好休息一下,方專也安慰水湄說——要她好好養會兒神之類的有話,還說等會兒他就來叫妹妹一起去吃晚飯。

水湄跟著媽媽回到家裡,躺到自己床上合眼想好好睡上一覺,一入睡就給夢魘纏住了——一會兒夢到草地上犧牲的軍人們,一會兒夢到重生前爸爸被人殺死了,最後竟然夢到爸爸變成了草地上犧牲了的軍人們中的一個!

張蘭接過袁晴方專送過來的粥,端進裡間給女兒時,就發現她不對勁,急忙叫醒水湄,水湄愣愣的看著媽媽就流下了眼淚,忍不住又問了句「天都黑了,爸爸還沒回來么?!」

張蘭心疼呀!別是燒壞了!袁晴接過水湄又摸又量的,倆人商量了好一會兒,又抱著水湄領著方專一起到衛生所去了,值班醫生還沒換人,又給水湄檢查了一遍安慰道「這青霉素剛打下去還不到兩小時,這藥效也沒那麼快,要不就放我們所里?!我讓護士勤看著。」

倆媽媽有點不太好意思的想——這青霉素又不是仙丹,那就能那麼快起效;再說了讓護士看著妹妹,那有自已守著女兒放心;這又已經折騰了人家衛生所一天一夜了,怎麼好意思還『賴』在這兒不走,駐地的衛生所又不是給你家開的,還是先回去再等等!

醫生見媽媽們決定回去休息,就又給水湄吃了兩粒退燒安神的葯誠懇的說「咱們這兒晚上風大,嫂子你別再帶孩子出來了,我一會兒換了班,就到水團長家來看看。嫂子放心,孩子各項指標基本上都在正常範圍內,許是著了點風,小孩子們總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你們也別著急啊,咱們駐地的葯都備的是最好最新的。」

跟醫生道了謝后又看了一回黑貝——還在睡,四人就一起回了水家,袁晴帶著方專一起留下來——好照顧生病的水湄。於是水湄跟媽媽睡媽媽的床,袁晴跟方專睡水湄的床。水湄跟媽媽們說——想把著桌子上的檯燈放到自己床頭開著燈睡,問行不行?

倆媽媽連忙點頭同意了。

躺下后,張蘭就小聲問女兒「昨天是不見著什麼害怕的事了?」

水湄只點了點頭沒說話。

張蘭就幫女兒又掖了掖被子——一人一個被窩,張蘭帶小孩兒,全是按書上寫的來,深怕摟著小孩兒睡,一個不小心捂死了自己的寶貝疙瘩。輕撫著女兒的小腦袋瓜子說「安心睡,媽就在你邊上呢!啥事都沒有,沒啥能過來!」

或許實在是該睡了;或許是安神的葯起作用了;或許是開著檯燈有光讓人不那麼害怕了;也或許是因為媽媽在身邊的低語讓水湄有了點安全感,總之閉上眼睛后,再次給張德潤的聲音叫醒時,就看見了一大圈人圍在自己床前的情形。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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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女大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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