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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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年1701年八月二十)

接連暈了兩次,這丸藥便改了湯藥。瞧著碗里的苦澀,我遷怒端碗的春花「死蹄子,昨兒晚上,你到底躲哪兒去了?」

「還能去哪兒」春花將碗擱到桌上「陪十三側福晉說話去了。」

嗯?我心裡一動,昨兒晚上,富察確未曾過去晚宴。

「她來找你的?」我隨口發問。

「是」春花笑了笑「她病了,一個人躺著無聊,便招我過去陪說話兒。」

「什麼病?」

「心病」春花於床邊坐了下來「聽說,皇太後有意將諾敏指給十三阿哥。」

「就為這事兒?」我不屑的撇了撇嘴「十三阿哥都不急,她急啥?」

「還不是擔心將來的日子不好過?」春花壓低了聲音「十四側福晉」春花撇了撇嘴「貓哭老鼠的與十三側福晉假慈悲,凈說些諾敏囂張跋扈,眼裡沒人的故事嚇唬十三側福晉。」

這確是舒舒覺羅的風範。我點點頭「那個女人,確是招人煩」

「只是,你什麼時候,與富察這般近了?」我丟開別人的事兒,只問春花重點。

「她不算討厭,甚至還說得上聰明。她接近我,或許是別有用心。而我接近她」春花輕笑一聲,將碗遞給我「主子,我只盼咱們這步棋,永遠都別用上。」

連喝五日酸湯,羅美再來瞧過後,總算又換回了丸藥,是夜便當值伺寢。早上胤禛應卯回來后心情不錯,便提議帶我四處轉轉。本著將功贖罪的複雜心態,我趕緊答應,領著春花帶著兩個太監跟他出門。

換了匹馬,雖還是棗紅色的,但馬背高度明顯低了一截。雖覺丟臉,所幸麵皮子上的胭脂夠厚,我也便能鎮定自若的爬坐上去。

蒙古人開會除了賽馬,射箭外,再就是摔跤。因賽馬方向灰大,我便眼珠不轉的盯著花花綠綠的蒙古大力士,胤禛便也由著我瞧他們摔跤。

蒙古式摔跤頗有民族特色。比賽時,摔跤手們身穿銅釘牛皮坎肩的「昭達格」,頭纏紅、黃、藍三色頭巾,腳蹬蒙古花皮靴,腰扎花皮帶,下身穿套褲,脖子上掛著五彩飄帶。待到出場時,雙方摔跤手還要先揮舞雙臂,然後再互相搏鬥。摔跤方式規定卧倒仍可以相搏,使對方雙肩著地才算贏家。因此,為達到這個目的,參賽者可以用各種手段去制服對方,發生傷殘和死亡的事故也是常有的事情。

從來古搏擊運動都少不了賭博。五百一十二名選手的摔跤大會,這份人氣熱鬧可想而知。八月的太陽依舊毒辣,我舉著萬能的宮扇興緻盎然的看人下注,計算盤口賠率。最無爭議的選手當數吉日格郎,盤口的賠率為1:99,毫無爭議的奪冠大熱門。

習慣性的摘下荷包,忽瞄到胤禛似笑非笑的眼神,便訕訕掛了回去。低頭間,春花的荷包已拍到輸門,清脆的嗓音分外響亮「一百兩壓吉日格郎輸掉冠軍」

哄,人群中起了炸雷,這個時代一百兩是個大數目,可買的十畝好地,或者夠普通人家五年生活。

我心虛的瞄著胤禛,印象里雍正痛恨賭博,屢下嚴旨全國禁賭。

「你的丫頭倒是大方」胤禛與我耳邊嘲笑,我心中一顫,趕緊領罪「奴婢管教無方,這就罰她月例銀子。」

胤禛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不再言語。我便知覺的閉了嘴,只在心底盤算如何開解。

為了春花的一百兩銀子,午飯在摔跤場就地解決。飯後喝茶,春花挂念著她的銀子,匆匆趕賭局處蹲點,高福則順著胤禛的眼神跟了過去。我搖著宮扇一邊與胤禛扇涼,一邊繼續琢磨著到底是贏錢好還是虧錢划算這個大難題。

哄,啊,哎,人群忽聚忽散,旋即我便聽得春花歡快的嗓音「莊家,一千七百兩,拿來。」

哼,胤禛冷哼一聲,問我「你準備扣她多少月例?」

一個月一兩,這一千七百兩,便就是一百五十年,這麼長時間啊?擦著額角的汗,我轉動心思「回貝勒爺,依奴婢的糊塗想頭,留著她只會惹禍,奴婢回去便將她嫁人」

「嫁誰?」

我小心回話「十三爺原是頂好的,只是她性子如此,實在進不得皇家。奴婢想著三哥在江南,眼前也沒個得用的人,不如讓她過去伺候著。既不算虧待了她,她也離得遠了,不招貝勒爺生氣。」

「你盤算得不錯」胤禛冷笑著起身,我惴惴的跟著,不知道這算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吁」我的冤家對頭諾敏騎著我的大宛馬忽的趕將上來,阻住去路。大大方方的抹著額角與胤禛行禮「四貝勒吉祥。」

胤禛點點頭「諾敏格格。」

「四貝勒」諾敏騎在馬上俯視胤禛「謝謝您的馬。今兒賽馬我騎著它,得了頭彩」,說著話,挑釁的眼神越過胤禛落到我身上。我配合的垂下頭,哎,也不知我與胤禛裝得這些小可憐兒到底可有些用處?

「哦」胤禛淺笑著敷衍「那恭喜諾敏格格了。」

「四貝勒,我想再跟您討樣東西,不知您可願意?」

「格格請說。」

「我想要那個丫頭。」

順著諾敏的馬鞭,我瞧到了人群中喜氣洋洋的春花。

諾敏要春花,這到底是舒舒覺羅的居中使壞,還是富察的借刀殺人?不管什麼緣由,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胤禛的態度。我轉臉望瞧胤禛,不想他也正在瞧我,對上我的目光,卻又旋即閃開,只淡淡地丟下一句「那是郭絡羅氏的陪嫁,你若想要,找她」,便自顧走了。

這般無情,自是為先前我不許春花與胤祥的緣故。難道沒了你,我便護不得春花了嗎?哼,我冷笑一聲,對著眼前這個被人寵壞的丫頭斬釘截鐵「不行!」

「是嗎?」諾敏淡笑著,提了提手裡的韁繩「我記得前兩天你也說過類似的話。」

「那是我不在乎」我正視諾敏「別打她的主意。」

「不然有你好瞧」

諾敏好笑的瞧著我,轉而俯下身來輕笑「你能怎樣?」

強行按下一巴掌拍她臉上的衝動,我緩了口氣「到時你自會知道」。丟下話,我懶待理她,自去人群里尋到春花「春花,咱們該回了」

諾敏不知道,我的賭癮比春花還大。春花只是賭錢,而我則會賭命。上輩子我已賭輸過一次,結局不過是跳,這輩子大不了再來一次而已。只是我輸的起,諾敏你可敢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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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羅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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