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從皇子到流民

引言：

九年前，天機國發生了驚天大案——賈顧施案。宰相賈貞和大將軍顧世謀密謀造反，因為行事不周被揭發。有人告發，秋萊的舅舅施全勾結顧世謀，想擁立秋萊上位，因此被株連。

施全的妹妹施夢輕是天機國皇帝秋夢（天光皇帝）最寵幸的妃子，秋萊是九皇子，也是天光皇帝最喜歡的兒子。念在父子和夫妻之情，天光皇帝沒有追究施夢輕和秋萊，自此卻和他們形同路人。

「賈顧施案」是案中有案，案情撲朔迷離，株連極廣，冤魂無數。自此，天光皇帝的皇位堅如磐石，所有的權臣都被他一掃而光。

有關此案的傳言很多，誰也說不清其中內情，十年前，此案轟動一時，十年後，此案慢慢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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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夢山。

地處夢州空夢郡偏遠之地，普通小山卻與眾不同。

天機國的夢州地處平原地帶，鏡內山不多，絕大多數是小山，山間草木茂盛，百獸各歡，景色秀麗。

絕夢山不一樣。地處夢州邊界的山區，山上沒有樹，只有比人還高的漫漫荒草。一年四季，山上的草是枯黃色，從來沒綠過。山上到處是大大小小的黑石，這些石頭墨黑又滿是裂痕，就像被天火熔煉過一樣。

遠遠看去，幾座翠綠的小山中，荒草連天的絕夢山另有一番景緻。風來去，荒草搖動，發生「沙沙」的輕響，如同雨聲一般動聽而輕靈。山色蒼涼，風聲悠揚，令人別有一番感觸。

絕夢山無獸無蟲，死氣沉沉，這裏卻有一種奇獸——天夢鹿。

黑角，血身，白蹄，雙眼如玉……黑、白、紅，三色一體，天夢鹿即怪又美，只吃絕夢山上的荒草。白天上山吃草，晚上下山休息，它們是山中唯一的活物，是絕夢山的特產。

取自天夢鹿的鹿茸是極品，世稱「夢香」，它極具增強房事的功效，可以補腎壯陽、生精益血、補髓健骨，是天賜的神葯、補品。為了飼養天夢鹿，為了得到夢香，天機國的皇室特地設置了天鹿城。除了供給皇室之外，官府還專營夢香。由於夢香珍貴，世人趨之若鶩，以致夢香價比黃金。

雲飄過，留下透明痕迹。

秋萊含着一根草，慢慢咀嚼著，躺在荒草中，獃獃地看着天空。粗布衣服，個頭不高，他很瘦，臉色白皙，顯得弱不經風，有一點病鬼樣。烏黑的眼睛平靜、孤冷，就像黑冰，陽光在他眼中璀璨，卻顯得有一些幽冷。

「賈顧施案」的時候，秋萊才九歲，四年後施夢輕病故，守孝三年後，他向天光皇帝請示，想到外面散散心，來看看天夢鹿。天光皇帝竟然同意了，他還讓秋萊在各地查訪民情，派十名御前侍衛保護秋萊。

秋萊只帶了太監馬保和御前侍衛，一路微服私訪，來到夢州。此時夢州各地爆發叛亂，如野火燎原一般肆虐。太監馬保怎麼也不同意秋萊進夢州，秋萊卻非來不可。

除了讀書外，秋萊喜歡一個人來絕夢山，與天夢鹿為伴。他和鹿王成了朋友，喜歡騎着鹿王在野外飛馳，這種感覺讓他特別舒暢。

荒草搖動，鹿王走過來，它溫順地看了看秋萊，然後悠閑地吃草。秋萊把嘴裏的草吐了，他站起來，輕輕拍了拍鹿王說：「既然閑不住，那就跑吧！」

轟隆！

不遠處傳來一聲悶響，接着傳來天夢鹿的慘叫。秋萊趕緊帶着鹿王過去，原來山上塌陷了一個深坑。洞很深，秋萊看不到洞底的情況，只能聽到天夢鹿微弱的呻吟聲。

正在這時，一名御前侍衛飛奔到山下，他大聲喊：「殿下，聖旨到了！」

秋萊騎上鹿王，立刻返回天鹿城。鹿王一走，鹿群立刻蜂擁而至。天地間，鹿群如鮮血在平原上流淌，即壯觀又美麗。

天鹿城。

說是城，只不過是小鎮，這裏有一千名官軍駐守。城中到處亂七八糟，士兵們正在收拾東西，夢州亂了，他們要帶着鹿群遷往別處。

太監馬保已經在城外等著，他五十多歲，秋萊沒出生的時候，他就跟着施夢輕。看到秋萊來了，他趕緊迎上去說：「殿下，你趕緊換衣服。皇上……」

秋萊卻說：「不用了！」說着，他騎着鹿王就衝進了城裏。

來傳旨的是御前侍衛趙啟功，秋萊來了，他沒立刻宣旨，因為秋萊沒穿皇子的朝服，而是穿着普通老百姓的粗布衣服。這不符合禮制！

「宣旨吧！」說着，秋萊就跪下了。

趙啟功沒辦法，他只能高聲說：「九皇子秋萊聽旨！」

秋萊行了大禮后說：「兒臣聽旨！」

趙啟功拿出聖旨說：「特命九皇子秋萊巡視夢州，及時奏報叛亂等事。欽此！」

秋萊愣了一下，他又行了大禮說：「兒臣領旨！」

把聖旨交給秋萊，趙啟功說：「殿下，這次皇上派奴才來，就是為了保護殿下。殿下放心，有奴才們在，一定什麼事都沒有。」

秋萊笑了說：「有你們在，我當然放心。父皇還有沒有其他事交代？」

趙啟功說：「皇上只是說，要奴才們好好保護殿下，其他事沒交代。」

秋萊說：「你一路辛苦，先休息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

「遵命！」

趙啟功剛走，秋萊就說：「父皇有那麼多人可用，怎麼會突然給我這份差事？」

馬保說：「奴才沒用，也想不明白。別的事奴才不明白，但是有一點事奴才知道，趙啟功他們是來保護殿下，卻更是監視殿下。這次殿下巡視夢州，一定要事事小心，如果出了什麼意外，不要說叛軍，就是皇上也不會再給殿下機會。」

秋萊想了想：「既然父皇有旨，我好好乾就是了，至於以後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午夜，月明，星稀。

寂靜的夜色中，一支兩百多人的叛軍騎兵來到天鹿城外。為首的是猛王王大柱，他們假扮成官軍，繞遠道而來，為的是天夢鹿和夢香。天鹿城沒有城牆，一到城外，王大柱就帶着騎兵衝殺進城中。

地處偏遠，前面又有堅城擋着，本來就守衛鬆懈，再加上就要撤離，官軍士兵就更散漫。長年在天鹿城駐守，閑來無事，他們就知道閒遊、狩獵，成天不訓練，就知道吃喝玩樂。這樣兵怎麼打仗？他們絕對是烏合之眾，不要說打，看到敵兵就被嚇破了膽。一個跑，就是一群跑，緊接着就是潰敗。他們恨不得長了四條腳，背上長了翅膀。

王大柱一身黃光，揮舞著大砍刀，像狗熊衝進了羊群里，隨意殺戮。叛軍士兵如餓狼一般，衝上去亂殺。

太監馬保把聖旨塞進秋萊的懷裏，他和趙啟功帶着御前侍衛，保護著秋萊，拚死往外殺。王大柱看見了，知道秋萊一定是大官，他帶着士兵們立刻沖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