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六皇子李圭笑道：「太子可是出了名的不近美色，二皇兄也是坐懷不亂柳下惠，如今二皇兄鍾情王娣、太子也誇其姿容，王娣可算國色了！」
李玥附和：「可不是，昨日璜兒回來，還對王娣念念不忘呢！」
李璜也羞了臉：「你別胡說！」
太子妃容貌艷麗，只是似有些厭煩色，不可嚮邇：「記得年前六弟迎娶皇妃，十弟便稱六弟妹乃他心中第一美人，不知如今，這一位置是否還留給六弟妹。」
太子蹙眉，李玥不喜地瞥了太子妃一眼，李璜更是漲得通紅。六皇妃溫婉清秀，如壁上佳人，平日話就不多，如今有了身孕，更是安安靜靜，忽然被拎了出來，也有些愕然。
皇后道：「璜兒還是小孩子，況且……」
「十弟尚小，那不知在六弟心中，六王妃與肅王君哪個更美呢？」
李圭一時無語，有些求助地望向皇帝。旁邊的七皇子李琥給自己倒了杯酒吃，對席上事置若罔聞。
陶夭不知為何忽然起了爭執，又往李璧身邊湊了湊，李璧默默嘆了口氣，正要開口，就聽李玥道：「妹妹不懂事，也知道牡丹端莊、蓮花高潔、菊花清雅、梅花傲寒。四時不同，四花各領風騷，都是漂亮高貴，文人雅士們也難分出高下，皇後娘娘、二王娣、六皇嫂，乃至宮中各位娘娘、姐姐、嫂嫂，應同那花兒一般，各有各的美，沒得比較才是。至於六哥，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在他心裡就是天仙下凡，也比不過六嫂一笑啊！」
太子妃狠狠瞪了李玥一眼。
李圭眉開眼笑：「好你個小玥兒，油嘴滑舌，我看啊你是真想找夫婿了。你等著，皇兄一定給你找一個跟……給你找一個漂亮的！」
皇帝也笑：「沒想到玥兒對花有如此研究。朕記得暖房裡有兩盆玉蘭，就賜予你吧。花匠新培出一種牡丹，花瓣瑩白通透，唯花心處赤紅，既清又烈，有灼灼艷色，朕正欲賜名桃夭，恰肅王君閨名如是，此株賜予肅王君吧。」
陶夭一愣，抬頭望向皇帝，皇帝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聽到李璧在耳邊提醒，陶夭才慌張起身，朝皇帝拜謝。皇帝笑了笑，向李璧道：「雖如此佳人在側，璧兒更要建功立業頂立門戶才是。等回朝後去大理寺吧，多聽多看，多向老臣們學學。」
滿座皆驚。李璧早已成年，只有一封號，李圭、李琥更是連封號都無。幾個成年皇子每日在朝堂之上不能議政，也無要職，如木頭一般。眾人只道皇帝不願太子之外皇子參政，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李璧匆忙出席，再三向皇帝叩拜：「謝父皇，謝父皇恩德！兒臣一定虛心聽教，庶竭駑鈍，不負父皇盛恩！」
皇帝笑道：「璧兒沉穩持重，朕放心。當今天下雖太平，但要長治久安、延綿我李氏天下，少不得你們兄弟齊心。你們要鞠躬盡瘁、用心輔助太子才好。對了，皇后，朕也想賞賜太子妃，你可有合適之選？」
皇后看了眼太子妃，太子妃有不安之色。皇后猶豫道：「臣妾，臣妾不知陛下是指……」
皇帝略有不快，向春熙道：「暖房裡還有隻鸚鵡，總愛學舌，太子妃話多，拿予她解悶吧。」
太子妃心中不忿，但皇帝威重，她也不敢多言。之後席上言笑晏晏，再無其他。
席罷，李璧與陶夭同乘回府。李璧興高采烈，見陶夭面有憂色，猜他是因為席上太子妃之事，寬慰道：「太子妃乃公府貴女，性子驕直，就是皇兄也畏她三分。她一向快人快語，你別放在心上。」
陶夭搖了搖頭：「我只是不知何處讓太子妃不快……」
李璧道：「太子妃好勝，前些年孩子接連夭折，對她打擊不小，父皇、皇兄顧及如此對她多為寬宥，她的性情就更是乖張。去歲六弟納妃時璜兒一時不慎便惹了她不快，今日之事不過是舊事重演罷了。這與你無關，你不必在意。對了，孤回府中要先與幕僚們議事，你先歇下吧。」
陶夭面色一紅，將頭轉向一邊，輕聲道：「大事為重，王爺不用顧及我，我，我可以等王爺回來。」
李璧一頓，無奈地點了點頭。
回到王府，李璧帶寶祿去了書房，陶夭同卷黛回到內院，皇帝賜的那盆花也被搬進陶夭房中。
冬日開花的牡丹陶夭第一次見，又與自己同名，陶夭難免稀罕，湊在花前賞玩。興意正濃，就聽乒乒乓乓響，回頭望去，原來是卷黛將茶點摔在桌上。
陶夭關切道:「怎麼了？可是遇到了什麼事？何故如此呢？」
卷黛似乎就等著陶夭發問，聞言立刻走上前:「小君，奴婢心裡有些話不吐不快，可說了又怕您心裡不舒服。」
陶夭道:「你跟著我離開家來到王府，我心裡感激，也將你當做姐姐一般。我自小少受教養，有什麼無禮之處也不自知，你能指出來，我感激不盡。」
卷黛嘆道:「非是奴婢勢大欺主，只是咱二人來了王府，小君您便是奴婢的依靠，您高貴奴婢也沾光，因此奴婢這番話是為您，也是為自己。小君，今日宮中宴上，太子妃咄咄逼人，您怎的毫無應對呢？」
談及此事，陶夭也羞愧無措:「我實在不知太子妃何故生氣……王爺說太子妃向來如此，讓我不要放在心上……」
卷黛急得跺腳:「小君啊小君，王爺喜愛您，才如此勸慰，可您前日還說著要輔助王爺呢，怎麼今日又鵪鶉一般靠著王爺愛護了？如此您還談什麼掌家握權、說什麼家國天下呢！脂粉女兒都知道維護兄長夫君的，您這樣，穿戴釵裙也使得，何必配這金蓮冠呢！」
冬日裡兜頭澆了一盆冷水，陶夭愈發羞窘困，頭頸低垂，忍不住去摸自己頭上金冠。自己雖嫁為人君，王爺卻願意接受作為男人的自己，可王爺明知自己並非女兒，仍如此愛護，陶夭感動更羞愧:「姐姐教訓的是，今日之事我確實處理失宜。我不願每次都要王爺為我費心，可我確實不知當如何是好，還求姐姐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