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還是那口老黃牙
()第十八章還是那口老黃牙
日掛中天，易凊之走在黔州被陽光曬的有些暖意的青石路面上，想著那個迷糊的小蠻不在意血淋淋的人頭，反而糾結於沒帶她出門這樣的小事，易凊之的嘴角慢慢的翹起一個弧度。
「還有多久到黔州府衙？」易凊之緩下腳步，對跟在他身後的兩位彪形大漢問道。
「還有三條街。」
答話的是鐵咎，和另一位沒有說話的鐵羿是一樣的身份。淮山國的鳴玉鐵衛。兩人是葉慧擔心易凊之的安危，特意留在他身邊保護他的。從葉慧懇切的言辭中，易凊之輕易的判斷出葉慧的確是出於擔心，這也讓他不免唏噓，又欠了葉慧一份不大不小的人情。只是兩人作為保鏢有些不太稱職，他們臉上的輕慢的態度太過於明顯。
「鳴玉」兩個字聽起來有些脂粉氣，但鳳鳴鐵衛各個都是彪悍忠毅之人。三千六百人的編製鳴玉鐵衛是淮山國最精銳的軍士，各個馬步精通，最低也是七品武者的修為。譬如鐵羿，五品修為要比易凊之高上很多。
當年，錦陽國大軍包圍淮山國國都鳴玉府，三千鳴玉鐵衛連同一萬八千淮山禁衛一起跟隨著葉慧父親葉天啟死守都城。事敗后，葉天啟自刎殉國，而三千鳴玉鐵衛國全部力戰國都玉碎殉國，無一例外。
而被葉天啟派出尋找私服遊玩的葉慧姐弟二人的另外六百鐵衛，在群敵圍困中轉戰千里百死餘生，最終來到葉慧身邊的不過七十三個。
易凊之敬重他們的這份忠勇，也就容忍了他們的輕慢。
易凊之一身月白色書生長衫慢步在黔州街道，在身後兩位彪形大漢的襯托下，帶有幾分世家公子的風度。黔州不是淮山國故地，在強大的北周庇護下，黔州的百姓似乎沒受到戰爭的影響，有意無意間流露出處事不驚的大國風度，這和易凊之曾經生活過的環境中普通百姓有著幾分相似。
大多數百姓對易凊之採取了無視的態度，這讓易凊之在心頭暗暗揣度，倘若鐵羿不小心打翻手中裝著顧良培頭顱的木匣，這身邊來來回回的黔州百姓是否還能保持住他們臉上的笑容。
大抵應該是尖叫或者目瞪口呆的可能性比較大吧。
在易凊之不斷惡意的揣度中，黔州府衙暗紅色的大門被他收入眼中。
黔州府衙正門近丈高，門前一對易凊之叫不出名字的惡獸石雕。暗紅色鑲著銅釘的門扉大開。透過大門能看見裡面一大兩小三扇儀門、
易凊之邁步走上正門前的石階，守門軍士的長槍橫在了他身前，皺眉低喝道：「幹什麼的？」
態度有些惡劣，易凊之卻也沒指望他們能有什麼笑臉，一笑置之，側身指著鐵羿手中的木匣，說道：「給你們送人頭，領賞錢來了。」
人頭換賞錢，這是從葉慧口中聽說的。黔州府衙針對錦陽國顧家列出一個長長的榜單，從顧家的大宗師顧翰禹，到嗷嗷待哺的嬰兒都在其中，自然也將顧良培飽含在內。當然，黔州府衙也沒指望這個榜單有什麼作用，能夠惹得起錦陽國顧家人的，對這份賞錢還真看不上眼。
守門軍卒對易凊之拎著人頭領賞錢十分的意外，打量過看起來稍顯瘦弱的易凊之後，目光落在他身後兩位魁梧的鐵衛身上，才恍然大悟般的點點頭。把易凊之領到官衙內的兵房。和易凊之告罪一聲，小跑著通報去了。
時間不長，方桌上的熱茶干能入口，兵卒領著一位官員進來了。易凊之和來者四目相對，齊齊的一愣，對方那口黃牙讓易凊之記憶猶新、
「關老頭……。」
「易小子……。」
兩人齊聲驚呼，誰都沒有想到昔日的獄友會在今日的黔州府衙見面。
「不錯……，不錯……。」關穎達笑著，拍拍易凊之的肩膀，驚奇的說道：「真的不錯，竟然有八品修為了，看來是我看走眼了。」
「你看走眼的時候多了。」易凊之嬉笑著說道：「不久前我還是七品，後來……。」
「你用了？」關穎達打斷了他的話。
易凊之點點頭，「用了。」
「沒被發現吧？」
鐵羿和鐵咎自然不知道易凊之和關穎達之間打的什麼啞謎。易凊之的眼光掃過站在門邊的兩位鐵衛，苦笑的說道：「被發現了。」
關穎達無良的嬉笑著：「被發現沒關係，別說出我來就行。」
「老而不死……。」
「謂之賊。」關穎達接話道，一臉的嬉笑，毫不生氣。
一瞬間，易凊之還以為又回到了涪州大牢，毫無顧忌的嬉笑怒罵，這種形式的相處讓易凊之感到十分溫馨。兩人相視大笑，屋外的陽光帶著暖意照在兩人身上，易凊之手指上的特殊合金指環反射著陽光，晃花了關穎達的老眼。
「還留著呢？我以為你當了換雞腿了呢。」關穎達屈指輕彈指環，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鳴。
「被扯沒用的，小爺我現在有錢。」關穎達關注指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易凊之也沒在意，笑著敲敲放在方桌上的裝著顧良培頭顱的木匣，笑道：「呶……，能換老些雞腿了。」
「小子，長本事了。」關穎達笑著打開了木匣掃了一眼，未等刺鼻的血腥味和石灰味傳出來，砰的一聲又蓋上了，神色一整，低聲問道：「你當你是誰？殺了顧家人還明目張胆的拿來領賞，想死自己去抹脖子。」
「還能怎麼回事，葉慧在對北周施壓唄。北周現在可是佔了淮山國好大的地盤，總不能讓人家悶頭不吭聲吧。」易凊之回想著葉慧一會懇求，一會哄騙的請他幫忙送來人頭，而他又礙於天命輪迴訣的事而無法拒絕。面對這關穎達，他只能苦笑的敲敲木匣，抱怨著：「這也怪你們黔州府衙，非得弄個什麼榜單來，不然不就沒這些事了？」
關穎達笑了笑，「這個榜單和我可沒什麼關係，這是別人弄出來的。歸根結底不過是為了泄憤而已，除了你誰都沒當真。」
「誰啊？這麼無聊，也這麼膽大，敢拿顧家人當由頭。他就不怕惹火了顧家那尊大佛？」
「你是說顧家那個假冒大宗師？」說起顧翰禹，關穎達就一臉的不屑，撇撇嘴說道，「別人可能對顧家假冒宗師忌憚幾分，這個人可不在乎顧翰禹。而且這個人你也認識，關係還不錯，他不止一次的說起你來。」
「我認識？」
易凊之大為驚訝，低頭在腦海中篩選他在這方土地上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