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委
()第八章原委
頭頂的艷陽斜斜的照在山林間的空地上，帶來初春的暖意，卻驅不散易凊之從心裡散發出來的寒冷。
兩天兩夜的獵手和獵物之間的追逐，易凊之憑藉在病痛中磨練出來的意志力，硬生生的拖垮了顧良培的隊伍，在危機中創造出斬殺顧良培的機會。憑藉著奇異視覺的輔助，依靠方才進階的七品修為，他有六成把握斬殺顧良培。
然而來自身後的刀光，抹消了他兩天兩夜的辛苦和努力。他的身後沒有別人，只有苟豪這位他引以為摯友的人。
飄零之人，淪落在這方天地，本就是無根的浮萍，半年山村平淡寧靜的生活，讓他剛剛心生一點對這方天地的歸屬感。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享受生命中那難得的安寧，就被這突如其來、從背後爆發出來的刀光絞碎的七零八落。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想要放棄了。萬幸，有著奇異視覺的輔助，被拉長的時間節奏讓他有機會做出截然相反的決定。
就在背後刀光剛剛及體的一瞬間，易凊之迅速的後退了一步。來自背後的一刀落在了早已受傷的左肩上。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直流。
顧良培趁機一腳踢出，正中易凊之的小腹。易凊之在在奇異視覺的輔助下，小腹的肌肉連續顫動，不為人知的抵消了大半的傷害。隨著一口鮮血噴出，借著顧良培一踢之力，他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弧度，重重的落在枯草堆上。內腑震蕩，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顧良培戲謔的笑容由他那對陰毒的雙眸展現，腳下紋絲不動。
「呸……。」易凊之吐出口中的鮮血，用衣袖隨意的抹了抹嘴角的血痕，無視著顧良培滿臉貓捉老鼠的陰險笑容，掙扎著半靠在枯草堆上，喘了幾口粗氣后，輕聲而平靜的問道：「為什麼？」
易凊之的雙目中沒有憤怒，沒有不甘，只是平靜而疑惑的注視著低著頭躲避他視線的苟豪。
「狗娃子，這是為什麼？」
大抵是這聲平靜的狗娃子，讓苟豪想起兩人在涪州相依相持的逃脫錦陽國追殺的經歷，苟豪緩緩抬起頭，和易凊之的視線剛剛接觸，又迅速的低下頭去。
「也是為了榮華富貴嗎？」易凊之想起了死在他手中的薛戰。
苟豪臉上陰晴不定，卻仍舊沒敢抬頭。
「你想要榮華富貴，這沒什麼。可是你為什麼背叛……。哦，不應該叫背叛，你又沒有忠於我的這種說法。應該說為了榮華富貴出賣了我。這樣說比較準確了吧。」易凊之自嘲的笑笑，擦去嘴角的血跡，「看來我還是有一定價值的。」
「不過，狗娃子，你能不能告訴我，你何時出賣了我？」易凊之神色平靜，平靜的好像在問晚飯吃些什麼。
苟豪羞愧的抬起頭，「我……，前幾天有人在望山堡打聽你。後來在望山堡遇到他們的。他們認出了我，在堡子外抓住了我，逼問你的下落。開始……，開始我沒說，後來……。」
「我明白了。」易凊之擺擺手，平淡的一笑：「這麼說，你身上的傷不是摔的，而是他們打的了？」
苟豪點點頭，沉默不語。
「至於後來……。」易凊之頓了頓，又說道：「後來他們許給你榮華富貴。而我又一直不同意去投奔葉慧，所以你就決定出賣我來換取錦陽國的榮華富貴，對嗎？」
「這不怪我……。」苟豪的氣息粗壯了起來，「這半年來，我不每次提到去投奔公主，你就是不同意。我被他們抓了以後，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問你去不去投奔公主，你還是不同意。我們逃命的時候，我問過你……，就在方才，我還是問過你。只要你點頭，我就能立刻帶你逃出這座大山，可是……，可是你就是不同意。我有什麼辦法……。」
「是啊，這不怪你。」易凊之可憐的看著苟豪，唏噓道：「要怪就怪我。我第一眼看到你身上的傷，就感覺不像是摔的。但我信你，沒去深想。逃命的過程中，你說聽不到來人，我感覺奇怪，但也沒深究。我們一次次的甩開追兵，卻又一次次的被追上。我感覺到蹊蹺，卻也沒懷疑你，現在想來……，只怪我太過於信任你了。」
易凊之淡淡一笑，凝視著苟豪，「你的聽力失常是假的。我們一直甩不開顧良培，是因為你沿途做著記號，所以……。這麼說還真不是你的錯，而是我錯信你了。但凡我有一點懷疑到你身上，也不至於走到現在這種地步。」
苟豪滿臉通紅，大抵是因為羞愧，低著頭，不斷的嘟囔著，「不怪我，只怪你不同意去投奔公主。」
易凊之笑了，笑得釋然而又無奈，慢慢的轉頭看向顧良培，「如果你是苟豪……。北周百姓、錦陽國小官、淮山國落魄公主的手下，這三者你會選擇那條路走？」
顧良培嘿嘿一笑，說道：「首選北周百姓，次選錦陽國小官，至於淮山國落魄公主的手下，卻是萬萬選不得的。」
「你聽到了？」易凊之笑著看向苟豪。
「為什麼？「苟豪抬起頭，獃獃的問道。
「很簡單。」顧良培笑著，「北周百姓或許受點委屈，或許窮苦了點，但能平安的終老；錦陽國是世家大族的天下，當個小官需要委曲求全忍氣吞聲，一不小心得罪了世家大族，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不過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就算淮山國在北周的幫助下把錦陽國攆出去，他們也不會進攻錦陽國，落得個暫時安全。
至於淮山國公主的手下……，呵呵，那就麻煩了……。首先需要和錦陽國斗。然後要和和北周明爭暗鬥。全贏了才能復國成功，輸了就一無所有。想在淮山國取得榮華富貴，那要經歷九死一生的。反正我是不會去拿自己的性命去搏個虛無縹緲的富貴。」
「北周不是淮山國的盟友嗎？他們之間怎麼還會……。」苟豪傻傻而天真的問著。
「你真是被榮華富貴晃花了雙眼。」顧良培譏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