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囚室中的意外
()關穎達看清易凊之被鞭撻成肉糜狀的前胸，無言的嘆息一聲。關穎達刻意的放輕了手腳，扶著易凊之躺在他早已鋪好的乾草上，不知從何處鼓搗出一個白色瓷瓶。瓷瓶中淺黃色的藥粉細細的撒在易凊之的傷口上，淡淡的涼意傳來，消減了易凊之的疼痛。看起來毛骨悚然的傷口在這份清涼的作用下，漸漸的不再滲血。
「關老頭，你有本事！」監牢里弄到這樣傷葯，自然是件及其困難的事，易凊之沖著關穎達挑起了大拇指。
被丟棄在監牢一角的易凊之從墳墓中挖出來的小冊子此時發揮了作用。撕扯開后，被關穎達拿來擦拭易凊之胸前的血污。上好的宣紙，吸水力很強，擦拭起血污來也不含糊，眼見著傷口之外露出白皙的膚色，關穎達撕碎了易凊之的衣襟，月白色的長衫變成了短打，剩下的成了兩指寬的布條，用來仔仔細細包紮了傷口。
一番折騰之後，易凊之回復了幾分精力，一直蒼白的臉孔上略微有了些血色。半抱著易凊之喝了半碗清水，關穎達才放下易凊之，放心的點點頭，其後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易小子，聽老夫一聲勸，別和那些畜生鬥氣。畜生只有野性沒有人性，到頭來，吃虧的是你自己。」
「不是鬥氣，而是顧良龍要的東西我沒有，想投降都沒辦法。不想辦法激他們一下，我今天就得死在薛戰手裡。」
「還不是和人鬥氣？這件衣服怎麼回事？」關穎達再次掃了一眼一直擺放在牢門口，顧良龍派人送來的月白色長衫。
「道具而已。」易凊之的解釋有些無力。
關穎達沒好氣的瞪了一眼：「你就胡扯吧。你小子就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姓薛的打你一拳，你就還他滿臉開花，今天被折騰走半條命，鬼才知道你心裡琢磨什麼呢。」
「關老頭，我也不想的，誰叫我不小心被卷進來了呢。」易凊之無謂的一笑：「薛戰也好，顧良龍也好，我還真不在乎他，大不了掉腦袋唄，我最不怕的就是死了。」
「不讓你死，天天用刑，折磨死你。」
「用刑？折磨？」易凊之苦笑一聲，「我經歷過太多的折磨了，他們用刑的那點手段還不夠看。相比於死，我更不怕折磨。」
易凊之自己心裡知道，四年多惡性腦瘤的折磨，那種從骨縫中傾瀉而出撕裂靈魂的疼痛，已經使易凊之對疼痛開始麻木了，今天這樣來自的疼痛，即便是有著藥水的加強，也僅僅是他犯病時的十之三四。他真正不習慣的不過是失血帶來的眩暈。
小冊子在擦拭過易凊之的傷口后，又被丟到一邊。易凊之無意的掃過小冊子后，忽然發現，這本薄薄的書冊發生了變化。攤開在乾草上的其中幾張書頁模糊的字跡竟然清晰了。曾經因為潮濕而散開的墨跡中，顯現出幾行淺紅色的字跡，原本書冊上畫著的小人身上深紅色的線條外，更是多了幾行同樣淺紅色的三三兩兩連續的線條。
「這是什麼？」易凊之將書頁交給關穎達。關穎達皺眉仔細看看了，開始收拾散落在乾草上的書頁。
所有散落在乾草上的書頁被關穎達盡數歸攏到一起，從中挑選出顯現出淺紅色字跡和淺紅色線條的書頁，又幾次的調換順序后，關穎達一張一張的仔細翻看了起來。
不久，關穎達緊皺的眉頭散開，「老頭子我還真看走眼了，這本破書到不是一無是處。」
「這勉強也算是一門奇學。」關穎達將挑出來的書頁放在易凊之的眼前，解釋道：「如果我沒看錯，這本破書中藏著的叫《天命輪迴訣》。是錦陽國葉家的不傳之秘，是一種犧牲修為激發潛力的功法，也算得上是比較珍貴了。」
易凊之想起兩位獵戶口中的墓主人算是葉家的旁支，想來是得到葉家秘法之後，為防止別人知道，才弄出了這麼一個掩人耳目的方法。這種方法說不上是高明，但也騙過了薛戰顧良龍，以及眼前的關穎達。
「關老頭，這《天命輪迴訣》很高深嗎？」
「不算高深。」關穎達搖搖頭，仔細的為易凊之解釋。
眼前這幾張染血的宣紙上記載的《天命輪迴訣》，是一種未傷人先傷己的秘法。使用之後可以暫時提升修為的品級。這種秘法的修為最低要求要達到八品，是危急時刻保命的妙招。
不過，這種秘法也有著讓人痛恨的缺點，就是在短暫提升修為之後，其本身真實的修為必然大跌，而且要面對修為終身停步不前的可能。只有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逆天一少部分人才可能在時間和天賦的作用下恢復修為。
而且九品武者，因為命輪孱弱，強行使用后必然的結局是在修為暴漲之後，七竅流血而死。一品武者命輪過於強大，單憑《天命輪迴訣》無力調動命輪，根本無用。
相傳只有葉家之人才能讓一品武者使用《天命輪迴訣》達到宗師修為，但也避免不了過後的吐血身亡。傳言只是傳言，真假無人可知。
身陷囚牢的易凊之在關穎達的幫助下，最近才勉強摸到了九品武者的門檻，手拿著《天命輪迴訣》，嘴角溢出一絲苦笑。
「老關頭，送你了。」易凊之把幾張書頁送到了關穎達的眼前。
關穎達老眼一亮，「你不想學了？」
「關老頭，你說的八品以上的武者才能使用，按我這孱弱的命輪，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修鍊到八品呢。這東西好是好，但對我沒用。」
「呵呵……。」關穎達笑了，「八品能用，但沒說九品就不能學，你可以先學會了，等到了八品再用。」
當得到易凊之肯定的答覆后，關穎達哈哈一笑，也不管易凊之受傷后的虛弱，擺開了架勢，一副好為人師的樣子。
「等等！」易凊之在關穎達開口前，忽然間叫停，「我說關老頭，方才你說了，這是淮山國葉家的不傳之秘。這個葉家是什麼來頭，」
關穎達不以為然，「這個葉家，就是淮山國國主的葉家，是一百八十多年前的葉家老祖的後人。這葉家老祖可是了不得的人物，翻手為雲，幾年的時間使得綿延二百多年國運的大楚分為南楚北周兩個大國；覆手為雨，憑藉一己之力建立了淮山國，在兩個大強國的夾縫中挺立了一百八十餘年。這個葉家老祖……。」
「關老頭，別將古了。」易凊之笑著打斷了關穎達，「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連人家不傳之秘的來歷都說的清清楚楚。」
關穎達擺開書頁，笑道：「這人活的時間長了，不僅僅是吃的鹽多，走的路多，這見識也跟著廣了，沒什麼值得奇怪的。」
「學了這《天命輪迴訣》會不會有麻煩？」
「我怎麼知道？你究竟學不學？」關穎達一雙老眼瞪的溜圓。
「學！」易凊之抓起眼前的幾張紙，嘟囔著：「你個老頭子都不怕葉家因為偷師學藝找上門來，我一個朝不保夕的人還怕麻煩嗎？」
「這就對了，葉家找麻煩是以後的事，遇上了再說。」關穎達哈哈一笑，開始耐心的為易凊之講解起《天命輪迴訣》。
秘法在乎一個「秘」字，一旦攤開了，學起來並不難。雖然限於修為不足，無法驗證《天命輪迴訣》的效果，但在短短的一個時辰多點，易凊之已經學個七七八八。剩下的只能等待修為足夠，又遇到不可化解的危急時刻，才能真正的印證效果如何。
等到易凊之表示完全理解了《天命輪迴訣》，關穎達考校了幾個問題得到正確的答案后，滿意的笑笑，一雙乾枯的老手一合一搓，幾張沾染了血跡顯現出《天命輪迴訣》的宣紙，就在這一合一搓之間紛紛碎裂成指甲大小的紙屑。
一直是嬉笑怒罵由心的關穎達忽然間展現出修為，讓易凊之有些驚訝。眼見著關穎達把紙屑從狗洞大小的通氣口揚出監牢毀屍滅跡，半響后才出聲：「關老，用得著這樣仔細嗎？」
關穎達瞥了一眼，低聲道：「等葉家找到頭上的時候，你就知道麻煩了。」
「那你還讓我學？」
關穎達一翻白眼。「我又沒拿刀逼著讓你學。」
「你……。」當一個老人在他面前耍賴時，易凊之真得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只能哭笑不得的無奈的搖搖頭，順便提醒一下，「關老頭，揚出去的紙屑怎麼辦？天亮后守衛肯定能發現。」
「發現不了！」關穎達狡猾的一笑：「今天後半夜一定有大風大雨，風一吹，雨一泡，什麼都沒了。」
易凊之著是真的無語了，夜半是否有雨他不清楚，但想來關穎達幾十年的經驗，在這點上應該不會犯錯。
如同關穎達所料，夜將過半，監牢外風聲大作，空氣中瀰漫著潮濕的雨意。
還沒等大雨到來，手臂粗細圓木牢門在半夜裡打開，兩個獄卒扔進來一位遍體鱗傷的中年人。獄卒對付普通的囚犯自然不會像對待易凊之那樣帶有幾分客氣，重重的一摔，卻沒有驚醒昏迷中的中年人。
易凊之和關穎達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相互對視一眼，「這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