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所以從明天開始，我們就要投入拍攝了。拍攝的為期是一個半月，一共六期。在此期間，我們會保留明星的隱私和明星不想讓看到的東西。然後這是————」皈千言遞上去了一個劇本。「您的人設劇本。我們的隨行編劇也會跟著拍攝進程來修改人設和一些情節。」皈千言深邃的眼眸看著萬語。

萬語剛才一直在心不在焉，現在拿起劇本驚訝了一下。「這不是真人秀......嗎？」她的眼睛垂了下來，帶著一股莫名的氣場。讓一旁的人都不敢說話。

summer解釋道：「是真人秀沒錯，但重點是————秀。」

「對。」皈千言點頭，「雖然是真人秀，但節目的製作中也需要有賣點和爆點的地方，這才會吸引觀眾去看。」

低頭翻了兩下所謂的「劇本」。萬語冷哼一聲。「沒意思。」她把劇本扔給皈千言，「真人秀是『秀』沒錯，但你不能違背了『真人』吧？如果我按你說來，我倒不如去跟著拍一檔同名電影。」她面無表情，帶著一股威懾力。

現場頓時冷場。

沒人接話，也不知道接什麼話。

皈千言依舊面容和睦，語氣溫和：「如果您有什麼不滿意，是可以改動的。」

萬語沒接話。而是看向了summer。

summer乾笑了幾聲，「啊，我們到時候就自由發揮嘛，然後需要有爆點的地方可以停下來交涉對嗎？哎，反正可以暫停和剪輯的對吧？」

皈千言微微點頭，「對。這樣也可以。那我們就定在明天早上六點開始錄製。今晚我們會去萬語小姐家架一下機器，請問您有什麼要求嗎？」

summer連忙擺手：「沒有要求沒有要求————」

萬語面無表情地拿起墨鏡走了。

「你好歹跟製作人打個招呼再走啊......」

「你不是讓我少說話嗎？」萬語白了一眼。「summer，下面的行程呢？」

summer讓助理小圓遞上來手機。「啊，上午十點你有一個採訪，採訪問題我都跟那邊敲好了，你只用照著我給你的紙念就行了；一點要去參加一個商業活動，你只需要露一下臉就行了；我們直接從會場走去拍廣告，晚上六點是雜誌拍攝；九點需要錄一下電影在國外上映的宣傳VCR。九點半之前我要發過去。」

「嗯。」萬語輕輕嘆了口氣。經過自己的海報的時候，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真的很不喜歡這張照片啊，照得我跟塑膠假人一樣。」

「忍一下，忍一下......」summer勸道。

皈千言從會議室走出來，心裡就算是已經吐槽萬語一千遍，他依舊保持著溫文爾雅的狀態。反正跟這種人只待一個月。一個月之後，愛誰誰，他再也不用跟這種人有交集了。

「啊......你脾氣真好。」上司車力叼著煙，對正在接咖啡的皈千言說。「這位大明星，脾氣可不是一般的小。」

皈千言低頭接著咖啡說：「她難聊，其他都還好吧。」

「嘖......但是她吧，這個個性能走到這一步，的虧是家裡血厚。她家聽說有黑道背景，她爸萬凱單好像就是靠不正當手法發家的。反正她那幾部片子，基本多多少少都有她家裡的資金。」車力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她長得還很像......安若菈，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哎！別提她了。都已經過去了。」皈千言歪頭邊想邊說。的確是很像。

「哎哎哎，熱水流到手上了————」車力拉了他一下。

車力提醒之下，皈千言才反應過來，熱水已經燙到了手上。

「啊......」

「快去用冷水沖沖————」

皈千言打開水龍頭沖手指。

但他基本沒什麼反應。

「好了，現在我想問萬語最後一個問題。」記者熱情地想帶動萬語的情緒。

但她一直面無表情。

「你跟N.S.Crush的Sam沉末是真的不合嗎？」

summer見狀不妙連忙上來想攔住，但萬語的嘴更快————

「跟我不合的人多了，不要只抓著他一個人說。」她冷臉說。

記者目瞪口呆。

萬語起身趕往下一個行程。

她在這一行久了，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別說一個不合了，她全都不喜歡。

summer看她不想說話，也忍了下去沒有批評她。

「驚！！萬語默認跟N.S.Crush-Sam不合；並表示還跟很多人不合！！」

正在喝咖啡的皈千言一口咖啡險些沒有咽下去。

「咳咳————」

他擦了擦嘴，點開了報道。

萬語除了全程的「嗯」「對」「是」「啊，有意思」之外，關於標題只說了一句。

「真的，無語。」現在的人，為了博眼球什麼東西都寫得出來，賺的都是昧良心的錢。皈千言此前並不認識萬語，只聽說過她，但沒有看過她的任何作品。他見到了本人，的確很討厭，但因為工作，又不得不去了解她。

就算媒體寫的都是博眼球的文章，奈何下面的網友全都在罵萬語什麼時候滾出娛樂圈，好像沒人願意真的點開報道看一眼。

他們攝製組的車開到了萬語拍攝雜誌的地方。

一進去，她正穿著一件半透明的弔帶拍封面，緊身的衣服把她的胸型裹得十分好看；她坐在浴缸里把長腿蹺上去做出了一個誘人的wink。

全場的直男目不轉睛，皈千言頓時覺得不適。

她明明是一張冷艷臉還有一股淡欲寡言的氣質，做出這種動作非但不好看，還有幾分違和。

「好了，休息五分鐘，換下一個場。」攝影師說了。

皈千言雙手插兜，看著萬語邁著長腿朝這邊走來。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漂亮，是那種天生的焦點。讓人很難不多看個兩眼。

「啊，皈製作，您怎麼來了？」summer先看到了皈千言，她搶在萬語前面，連忙上去打招呼。皈千言沖summer笑了笑，把手中的劇本遞給了萬語。

「萬語小姐，這是我們編劇新定的一個劇本。您看看有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他的語氣不卑不亢。

萬語一眼也沒看。她揉了一把蓬鬆濃密的捲髮，「不要。」

「小語......」summer小聲提醒她。

皈千言本來因為她給自己使了一天的臉色心裡就有些不爽，現在更是不悅。「您先看看，有不滿意的地方我們可以改......」

「改什麼？」萬語一撩頭髮，略有攻擊性地說：「我說了，我追求的是『真』，你們能不能別凈想著怎麼操控我了？」她說完剛要走，「啪」地一下，瞬間就被皈千言更快地抓住了手腕。

「說什麼操控？放心，你還不值得我們節目組這樣。我們給你劇本也是怕你賣弄你真性情的同時把節目搞砸了。我們上上下下沒人能負擔得起這個責任。」他的樣子雖然溫潤謙和，但氣勢明明就很強，直接壓迫了萬語一頭。

拍攝現場無論是手頭有什麼活的，全停了下來，想看看兩人之間如何博弈。

萬語冷笑一聲，「那我也可以選擇不拍。」

「你的經紀人已經簽署合同了，我們隨時都可以告你們。」皈千言的樣子絕不是生氣的樣子，但是他就是讓萬語的整個氣勢薄弱了下來。皈千言早就忍無可忍了，他從看到萬語的第一眼就想這麼懟她了。

「你......」

「好了好了......」summer連忙出來圓場。「小語啊，你該去換衣服了，有什麼我們私下說。」她往小圓把萬語帶到更衣室，雙手接下劇本。「謝謝皈製作，我們再討論......這個我先收下了。小語那邊我會好好說的。」

皈千言溫柔一笑，「那麻煩您了。」

在場等皈千言走了，才敢議論。這個人也太牛逼了，除了圈裡的大前輩，還沒有人敢這麼不給萬語面子。

萬語在更衣室氣得想摔東西，還沒有人敢在她面前這麼囂張。更何況今天這裡這麼多人，他把萬語嗆得說不出話來，簡直無地自容。

「小圓——————他給我等著，你看我整不死他————」她氣得咬牙。「我是絕對絕對不會接這個真人秀的————」

「你要不接這個真人秀，我就不給你辛普森一家和supreme聯名的毯子了。」summer這時剛好進來。

「啊？？你竟然找到了？」萬語十分興奮地眨眼。

這時她倒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明星了，跟個小孩子一樣，提到喜歡的東西眼睛里會透光。

「對，我還買到了，你要不好好表現，我隨時都可以退貨。」summer威脅到。

萬語連忙坐好讓造型師給她梳頭髮做造型。

辛普森一家真的是她最喜歡的動畫片了，她的家裡都是辛普森，喜歡到飛起那種。今晚她就計劃工作完回去獎勵自己一塊烤雞胸肉（加胡椒醬的那種）然後美美地在按摩浴缸里泡澡，喝著葡萄汁看一集辛普森之家。

「對了，給自己的備忘錄葡萄汁要代糖......」萬語在備忘錄里認真記錄。

馬上就可以做一天之中最放鬆的事了，她一定要——————

「為什麼？？？為什麼？」

萬語抱著臂冷臉看著自己家裡擠滿人，他們在一台一台裝攝像機和安排監視器的屋子。

「為什麼summer你————」她無語地攏了一下捲髮，頭髮恰好地散開，「為什麼不在外面租一套房間呢？為什麼？」

她今晚連玫瑰花瓣都買好了！！！老天爺啊！！！

summer「哈」了一聲，決定裝傻來掩飾這次的失職，「啊，你知道外面的房子都很小，哪裡有你的公寓大啊配不上你的身份，而且你這房間blingbling的，多好啊......」

萬語抬腳進房間，裡面無孔不入地放置著攝像機。

「我為什麼要......答應......」萬語站在門口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你們的導演，是誰？我想跟他聊聊。」她抓住一個場助問。

那個場助本來就有些怕萬語，看她臉色不好哪兒敢怠慢，「是是是是————是皈製作人，他也是我們節目的導演————」

「什麼？！」萬語尖聲喊出。

大家怯怯地往這邊看了一眼。

「怎麼了？現場出什麼問題了？」此時此刻，皈千言剛好進來。

萬語的眉頭皺了起來，瞪著皈千言：「你是導演？」

「對。你要理解我們這個欄目經費不是很足。」皈千言溫柔地說。萬語揚了一下嘴角，帶著嘲諷，「對，我知道啊。你只是一個三流經紀人。你的節目能有多少經費？」

「是，你說的都對。所以我們這個三流製作組，配您剛剛好。」皈千言依舊是笑著的，但氣氛前所未有的緊張。

萬語臉上的笑蕩然無存，她目光危險地看著他。

「在場的大家————接著幹活。」皈千言指揮著。萬語從鼻孔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浴室也會安裝監控嗎？」她甩掉高跟鞋問。

皈千言說：「不會的，這種隱私我們不會來打擾的。」

萬語沒再搭理他直接踩著拖鞋進了衛生間。

她自顧自地放水準備泡澡。不管他們在外面怎麼折騰，誰也不能打擾她看《辛普森一家》。

「叩叩」有人敲門。

萬語氣得吼道：「我要洗澡了——————洗澡都不讓安生嗎？！」

「我只是想問問您......明天的劇本要不要看看？如果您確定不看，我們就看著剪輯了，到時候————」

「媽的————」萬語罵了一句髒話打開浴室的門，抓著皈千言的衣領直接給他揪了進來，順手摔門上鎖。「劇本劇本劇本————我說了不，你就拿我的話當放屁嗎————」

皈千言一臉淡定看戲的表情，他舉起雙手，低頭看著萬語發怒。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就像是在瞧不起她。

「額，小語————有什麼話我們打開門好好說————」

summer和外面的工作人員嚇壞了，一直敲門。

「都不許進來！！滾遠點————」萬語沖門口喊，接著她拉著皈千言進了浴室的隔斷。「你們去告我吧，那點兒違約金我賠得起————」他媽的，這點違約金她還是能付得起的，被電視台封殺就封殺，大不了她不去這個電視台錄節目了！

「你確定？」皈千言揚起下巴挑眉，跟他平時溫文爾雅的樣子完全不同。萬語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我——確——定———額——」剛說最後一個字，下巴一下被他一把捏，皈千言低頭住吻了上去————

瞬間，萬語嚇得母語是什麼都忘了，她根本沒反應過來。

「咔嚓————」

是快門的聲音！！

她用力推開皈千言。

皈千言一米八六的身高湊了上來，把她籠罩在自己的陰影里。他焦糖色的錫紙燙在燈光下鍍光。

「你說我是先把這個照片發給狗仔，還是發微博？」他晃了晃手機的手機。

「你————」萬語咬牙就去搶。皈千言舉高手，「別這樣，我的手機照片跟雲盤是連接的，就算毀了手機，我還有備份————」

萬語氣得發抖，血都往頭上沖，「你這個混蛋！！」

「隨你怎麼罵。但是這張照片......我們還是在浴室......我無所謂，反正我只是一個三流製作人......」皈千言佯裝出一副惋惜抱歉的樣子，萬語咬牙大罵，「你真卑鄙！」

「多謝誇獎～～」皈千言順手幫萬語把水管關上。「好好洗澡，明天見。」

「你到底想怎樣？！」萬語心裡又急又氣。

皈千言說：「你配合錄完節目，我刪了照片。」

「你要是騙我......」萬語的語氣竟然有幾分委屈。

皈千言冷哼道：「你放心。我非常非常討厭你。我們節目結束之後，不會再有聯繫了。為了不再見到你，我一定會刪了。我沒那麼無聊。」

萬語不服輸地回懟：「我也非常————非常討厭你！！」

「那我就放心了。」皈千言腹黑又帶著調戲地往前一湊，萬語嚇得捂嘴往後躲了一下。

玩味的一笑，皈千言湊在萬語臉頰邊用氣聲說：「明天～見～」

他擰開浴室的門出來時，在場工作人員全部都來了。「怎麼樣啊？您沒事吧？」

「放心，事情都解決了。萬語小姐會好好拍的。」

summer「額」了一聲。「萬語啊——小語————」她越過皈千言進了浴室。

皈千言溫柔地笑著點頭，「好了，都弄完了咱們就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