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番外：【父母愛情之綿延萬里二】

三十四年前。

Joan哭了：「拜託小姐————我真的不是缺錢，我是害怕他殺了我，他真是很嚇人……」

「我沒有責怪你啦。你幫著他送來了這麼多衣服和禮物，就真的不怕他在裡面藏了什麼害我的東西嗎？我們現在可是在對打耶。」榮雪延坐下，Joan給她倒上香檳，她點上了一根香煙。

「小姐，我真的不知道的……」

「下去吧。把Molly帶來。」她小口喝著香檳，隨意看了幾眼萬凱單送的東西，品味好像還行。

萬凱單坐在車裡，看著榮雪延穿著真絲睡裙，叼著煙抱著一隻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布偶貓出了家門。後面跟著的是她的貼身女管家Joan。

Joan抱著一大堆他送的衣服鞋子包，送給了前來收舊衣服的慈善教會。

坐在這裡的二叔看著情況，勸道：「要不算了吧。咱回大陸什麼尖果兒沒見過啊？非得跟這兒受委屈？」

「我就喜歡這個。再好看的天仙兒都沒榮榮好看。你瞧瞧這個小姑奶奶多善良，還捐衣服呢。」萬凱單就是喜歡喊她榮榮。他根本不在乎她什麼身份，反正他就陷入愛河了。誰也甭救他，哥們兒寧願淹死。雖然榮雪延一開始連正眼都不看他，更別說跟他說話了，但今天榮雪延主動跟他說話了，這是個值得開心一天的事。

榮雪延看到了萬凱單的車停在自己家門口不遠處，她不自覺地一陣緊張。這人可是真不怕死。萬一被daddy發現了，那今天他一定無法脫身。

抱著貓進了門，榮雪延直接對看報紙的榮家華說，「daddy啊，你怎麼不問問我今天幹掉未婚夫的事？」

「問什麼啊。你做事我向來都是放心，這次就算是你這麼多年，為幫派付出的薪酬吧。以後別這麼任性就行。」榮家華放下報紙。「Michelle，你姐姐和哥哥他們就要回來了，到時候，你怎麼打算的啊？真的要退出到旺角嗎？」

「阿哥他們也在外面做了很多年啦。讀書什麼的也是他們用功的多，我去年從港大畢業了也沒跟著出國，沒他們懂啦。mummy安排了，我就做嘍。」榮雪延心裡一直想著外面的萬凱單，他走沒走，是不是還在。

「那你自己跟哥哥姐姐們說好啦。」榮家華又拿起了報紙。榮雪延摸摸貓，轉身上樓去衣帽間換了件條Dior的短裙，外面配了牛仔服。

「喵——————」

「噓————Molly，你不要吵！要幫我盯著daddy啊。」摸摸貓咪的頭，榮雪延想了想，還是背上了包，悄悄從院子里的後門出去了。

萬凱單坐在車裡，還有些犯困。

「叩叩」

有人敲了車窗。

「榮榮————」

他興奮地猛地坐起，險些閃了脖子。

榮雪延東張西望，希望沒有人看到她。萬凱單拍了拍二叔，「你可以走了————去去去，坐大巴自己個兒回去————」

「怎麼我就坐大巴了？」

「你就得坐大巴，你今兒不坐大巴我死這兒————趕緊走走走————」

「嚯，您這威脅可真是自殺式包袱。你大背頭睡亂了......」

「你那兒那麼多話————」

二叔下車，沖榮雪延點點頭，自行走了。

萬凱單下車，「嘿嘿，榮榮......」

榮雪延打量了他一下，「不要在這裡daddy和其他會看到，走吧。」她直接上了萬凱單的車，萬凱單使勁兒掐了自己一下。還挺疼。

「咱去哪兒？」

「隨便啦。」榮雪延一直沒去看萬凱單。

「去中環？你不愛喝咖啡嗎？」萬凱單有些激動。榮雪延耳朵紅紅的，「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我愛喝咖啡你都知道。」

萬凱單直接表白：「中意你唄。要不喜歡你誰去了解這麼多啊？」

「......」

「嘿，你臉紅了。」萬凱單瞧榮雪延怎麼看怎麼可愛。

榮雪延指指前面，「開車啦。」

「停————————」

皈寶大喊。

聞人霜捂住心口，「你嚇死我吧！」

皈寶問萬語：「這個怎麼往偶像劇方面發展了？」

萬語白了一眼，「不然你想聽什麼我問問你？」

「浴血黑幫，教父~~」他興奮地說。皈祁君打斷他，「你要是不聽就出去。」

「不。」皈寶去挽住皈千言的手，「爺爺，是不是聽黑幫的事更好玩？是吧是吧————」

「爺爺？！」陶盛恩驚訝，緊跟著一眾都驚訝地看著皈寶。

皈寶一下傻了眼。他不小心叫錯了......

皈祁君反應很快地說：「你這孩子是不是傻了？上次不就是跟小語打了賭嗎，怎麼一直叫個沒完了？」

方洽連忙幫腔：「你可饒了————千言吧，他上次被追著喊爺爺嚇得他直接走了。」

「對啊，你瞎喊什麼啊。我都不在意這個遊戲了。」皈千言摸摸他的頭。這個傻孩子。

這一下眾人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肯定是小語逼著喊的吧？」丁煦摟著合燃喝了一口酒，「那皈寶豈不是要喊小語『奶奶』了？」

皈寶尷尬地笑。「對啊對啊————」

剛才真是心有餘悸。

陶盛恩笑著說：「那豈不是把我和霜霜的地位提高了？」眾人起鬨。

「好啦，你們還要不要聽了？」萬語佯裝不滿。

「你接著講。」皈千言過去跟萬語坐在一起。

三十四年前。

萬凱單在茶館給榮雪延倒上了一杯龍井。

「嘗嘗，你別總喝咖啡，茶也好喝。」

榮雪延捏起茶杯吹了口茶，抿了一小口。「......你為什麼中意我？」

「有沒有人說過你好看啊？」

「有啊。我知我比港姐好看啊。」榮雪延放下茶杯有些失落。

萬凱單說：「我就是喜歡你漂亮。見過你一眼，什麼美女都是你的腳底下的泥。」

這話讓榮雪延笑了，她笑起來雖然也是美得鋒利，但終歸是賞心悅目的。「你們北方男人真的說話好好笑。」

「北方男人？」光恰好從玻璃櫥窗外折射進來，萬凱單看向榮雪延的眼睛特別亮。「你怎麼跟別人不一樣啊？別人都管我們叫中國人。」

榮雪延嘆了口氣，「說什麼中國人啦。大家都是祖上同根的，我其實......一直都想那幫白皮人走掉。也不知道活著會不會看到。」

「那你去過北方嗎？」萬凱單問。

榮雪延怔了一怔，「我只有去過英國，沒有離開過這裡。」

「你想去嗎？」萬凱單低頭給榮雪延倒茶。

榮雪延看著他，「可以嗎？我可以離開這裡？」

「如果你想的話。我來這裡發展生意其實不難，每年過年我還回去呢。」萬凱單的話，不知道觸動了榮雪延心裡的哪個點，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好像是她頭一次被人尋問想做什麼。而不是像父母那樣，直接告訴她，你必須做什麼。

「茶涼了。這會兒還早，要不要去維多利亞港走走？」萬凱單抬眼問她。

「你要按時送我回去哦。」榮雪延沒有拒絕。

萬凱單偷笑。

「對了，上次多謝你願意救我出來。thankyou啦。」榮雪延才想起來還欠著萬凱單人情。萬凱單微微一笑，「甭客氣。誰讓我被你狙得透透的呢。榮兒啊，當我知道你是我們同行的時候，我心裡怎麼想的嗎？」

榮雪延歪過頭看他。

萬凱單說：「我真是覺得自己，怎麼這麼自不量力呢？得，其他什麼東西，只要沾上你，我拱手相讓算了。」

「喂？不是吧？」榮雪延抓住他的胳膊問：「上次砵蘭街交易，還有九龍城交易都是你讓的？」怪不得她沒費一兵一卒，非常輕鬆。「阿sir啊，你跟錢過不去嗎？」

萬凱單看著榮雪延抓住他，險些血壓飆升，幸福來得太猛烈了。

「這都是我自願的。您甭心裡彆扭。」

「那不對......」榮雪延不知道該怎麼說，她雙頰粉紅，在光下像是電影里最意難忘的截圖。萬凱單閃開些身子，不讓她一直抓著自己，不是不想讓她碰自己，而是怕她反應過來了尷尬。

「榮兒啊，我說了多少遍了，我喜歡你。這些全部都是我自願的，你坐在這兒受著————嘖，這話怎麼說著這麼彆扭。反正你都甭管。」萬凱單十分認真地說。

微微搖頭，榮雪延說：「你只是因為我是靚女的話，付出的代價就太多了。」

「哎～～」萬凱單跟榮雪延靠在欄杆上看海上的輪船。「怎麼這麼說？」

「其實我也那麼靚啦。很多拍電影的，都比我靚女。你這麼幫我，就因為我漂亮，你根本就不知我是個什麼人呀。」榮雪延低頭，海風讓她的捲髮散飄起。萬凱單點了只煙，給榮雪延也遞了一根，「你是跳級讀了港大，畢業也是全A。每個月都往教會捐衣服捐錢，資助了孤兒院的孤兒讀書，然後你名下有家餐廳，裡面全是蹲過號子的做事兒，你怕他們沒人用。我也不是全不了解，是越了解你越喜歡。」

榮雪延不去看他，此時夕陽西下。

「這些都不是我的真實面目，我不善良，我特別狠。」榮雪延說。

「其實你明明可以把你的未婚夫和他老婆抓起來，折磨個一百多回，那多過癮。但你也沒有。」萬凱單一直看著榮雪延，「我也沒說你善良。我就是覺得你特好，你怎麼做都對。我看你怎麼都順眼。」

榮雪延捂住耳朵，「嗚……不要說啦……」她從來沒有跟人拍過拖，所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感覺。

「就像你這會兒的樣子，我特別喜歡。」萬凱單拚命壓抑住自己的笑意。他真想抱她。

榮雪延背過身，「那我不中意你呢？要是我不喜歡你呢？」

「那我就離你遠遠的。然後找個跟你長得差不多的女人湊合過得了。」萬凱單說。

榮雪延轉過頭，「可我們是敵對……」

「我不管這些。」萬凱單走近她，「你就說你想不想跟我拍拖就得了。」

「……」榮雪延大大的貓眼睛，清澈動人。萬凱單還是笑了，「你知道你怎麼把我吃得死死的了嗎？你記不記得我頭次跟你說話，說的是粵語，你問一邊兒上的人我是哪裡人，知道我不是本地人後，你跟我說了國語。雖然只是一句『別在跟著我了會被打』，但我就是忘不了。就跟今兒你在新界跟我說話一樣，你非但沒忘了我，還跟我說了國語。」

「要尊重人啊。」榮雪延真沒覺得如何。「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你。」

「你是不是看我特討厭？」

「不是啦。」榮雪延小聲說。萬凱單一笑，「那我請你喝汽水兒吧，你也自己個兒想想。」

萬凱單去給她買冰鎮可樂，榮雪延跟在後面問：「我要是拒絕你了呢？」

「那就拒絕了唄，我還能死這兒。」萬凱單給榮雪延買了可樂，「喝汽水兒吧。」

「汽水～～兒～～～」榮雪延蹩腳地學著兒化音。萬凱單拍手，「你天才吧？怎麼說得這麼好？」

「不要胡說啦！明明爛的！」榮雪延哭笑不得。

「榮榮，你在我這兒，怎麼都對。」萬凱單怎麼看怎麼喜歡榮雪延。

「嗚……」榮雪延捂住半邊臉，「好冰……」

萬凱單覺得不對，「你張開嘴兒我瞧瞧……」他掰開榮雪延的下顎，往口腔里看。「嚯～您這兒有顆蟲牙啊。」

「蛀牙？不是吧……」榮雪延無奈，「要讓Joan給我makeanappointment一下……」

「約牙醫啊？」

榮雪延點點頭，「dentist。可能要排到下周。」

「別介啊，我帶你去一地兒，立刻就能補了。」萬凱單說。榮雪延問：「什麼地方？可以明天就補牙？」

萬凱單點點手錶：「明個帶你去，天兒都黑了，得先送你回去。」

「可是……」

「榮兒啊，我真特喜歡你一點兒，就是你今兒雖然沒穿我送的衣服，但這雙鞋，是我送的。」萬凱單打量了榮雪延一眼。

榮雪延耳根都紅了，「不要你送我回去。打taxi回家也不遠。」

「你是怕你爸看到吧？我送你到街邊。」萬凱單走在了她前面。

榮雪延心怦怦亂跳。

她回到家時，母親正在命令人打掃衛生，「去哪裡了？明天你大哥他們回來，你跑哪裡去了？」

「隨便逛啦。」榮雪延跑上樓，躲進自己的衣帽間，關上門就止不住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笑，反正就是想起晚風和汽水就想笑。

「這也太純情了吧……」聞人霜捂著臉感嘆。「你爸爸是你媽的初戀吧？」

萬語點頭，「因為馬路上借了個火，結果引出了老公。」她真的對媽媽的記憶全部來自父親每一天的講述和提醒。

皈千言輕咳一聲，「我可算知道你為什麼臭貧又有點可愛了。」完全遺傳父母了。

方洽問：「那到底是什麼地方不用預約啊？」

「九龍城啊。」萬語說。方洽眼裡放光，「那裡！就是那裡！現代賽博朋克————」

皈祁君無奈：「日本人怎麼都這麼喜歡九龍城啊。」

萬語接著往下講。

三十四年前。

「這裡……真的可以嗎？」榮雪延穿著CHANEL小心地跟著萬凱單走在陰暗的樓道里，她頭頂是雜亂的電線，整個窄道又霉又潮濕。「我以前派小弟來過。」

「沒自己個兒親自來過？」萬凱單帶著她七拐八拐。榮雪延回答：「是啊。」

「那今兒您可開開眼。我剛來的時候，經常來這兒開藥看牙。」他帶著榮雪延上樓，敲了敲一間硃紅色的鐵門。

「補牙。」萬凱單帶榮雪延進去，示意她坐在躺椅上。

榮雪延看著髒亂的房間，有些猶豫。

「給你用消過毒，新的。放心吧。」萬凱單小聲對她說。

榮雪延不帶矯情，直接躺下，讓牙醫給她補了牙。萬凱單就坐在一旁看著她。

補完牙之後，榮雪延掏錢。

「不用了，我們全部都要靠萬爺照顧的，不收錢啦。」牙醫說。榮雪延堅持給錢，「我不佔這個好處啦。」

「你不是他的girlfriend？」

「不是啦————」榮雪延臉紅，跺了跺腳放了一張錢在桌子上轉身就跑。

萬凱單臉上帶笑追出去：「榮榮你慢些————當心迷路你可就出不————哎呦操————」「啊——————」榮雪延尖叫。

上面不知道誰往下掉了一根晾衣桿險些砸到她，還好萬凱單箭步過去把她拉到了身後。

「您能不亂跑嗎？」萬凱單有些沒好氣。「要砸著了我可也跟著不活了。」

「sorry啊。」榮雪延認錯。

萬凱單連忙說：「不是不是————我剛才是嚇得，不是想生你氣、讓你道歉的。得，我請你吃飯吧，你可千萬別生氣。」他不想再讓榮雪延待在這裡，魚龍混雜的地方，她這麼漂亮的美人難免危險。

兩人出了城寨，榮雪延坐上萬凱單的車，「我是第一次來這裡。」

「覺得咋樣？」

「比起這裡，還是想去大陸。」榮雪延坐在後排，萬凱單在前排開車。

「你要這麼說，我可就得意忘形了。」萬凱單從後視鏡里看著榮雪延。榮雪延抿著嘴往窗外看，「說胡話。」

萬凱單停車，「想吃什麼？」

「喂。」榮雪延叫住他。

「嗯？下車說唄。」

她被萬凱單帶下車，兩人進餐廳，找了個靠著海的室外位子，萬凱單問她：「你喜不喜歡吃牛排？還是中餐？」榮雪延搬來椅子，跟他靠得很近。「都可以啊。」

「那就牛排吧？這家牛排味兒正，跟我在巴黎吃的一模一樣。還有焗蝸牛，榮兒，你敢吃這玩意兒嗎？要倆你嘗嘗？」萬凱單問她。

榮雪延隨手拿起餐桌上的彩色畫報，「好啊。」她稍稍有些局促。不知道該如歌應對現在的場面。

點完餐，萬凱單問榮雪延，「你想說什麼？咱們邊吃邊聊唄。你可以不用靠我這麼近。」

「我想問問你，你跟我拍拖以後，會不會不喜歡我？」榮雪延問。

「嘩啦」

萬凱單沒拿好杯子，摔在了地上，他沒讓服務生來收拾。

「榮榮，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萬凱單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但他沒顧及著疼。「你想跟我處對象？跟我拍拖？」

榮雪延捏著手裡的畫報：「我不知啦，是不是喜歡你。但是跟你在一起，我好開心。」萬凱單盯著她一動不動，便接著說：「我沒跟人拍拖過，之前跟都是daddy、mummy安排的未婚夫，根本沒有這樣出來吃飯說話過......這是不是喜歡你啦？」

「......」萬凱單拿起榮雪延手中的畫報擋在了她臉上，「不要說話————」

畫報擋住了她半邊臉，只露出了她一隻眼睛。

「喂，你————」還沒說話，萬凱單閉上眼，親吻了貼在她臉上的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