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叫她嫂嫂

頂著各色的目光在人群中前行，鹿盞言倒是無所謂，心止如水不動聲色，但是身旁男人微微側頭的一句耳語，卻讓她心頭有些異樣。

他的手掌很溫暖，就和他給人的印象一樣，溫潤如水。只是水是世間最難以琢磨的東西，能溫和舒暢也能凶如猛獸。

只是他其實沒必要如此，明明都是利用對方，為何還要參雜一些看起來是關心的情感。

宴會廳設在一個偌大的廣場上面，里裡外外不計其數的案幾一一有序地擺放著，上面是各式各樣的美食水果，此刻已經有了樂坊在演奏，氣氛和諧而又愉悅。

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見朔王來了，紛紛朝他們迎過來，鹿盞言在一旁得體優雅地陪著笑，也不說話，心想反正有朔王在，自己就當一個花瓶好了。

可惜她來這裡怎麼可能會讓有心人放過呢？

「喲，這朔王身邊的美人著實好看吶，讓不少王公貴族的閨閣小姐都安然失色呢。」

鹿盞言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衣著華貴雲鬢高挽的貴婦人朝這邊走過來，面上帶著和藹的笑意，但是卻並不達眼中。

朔王轉過身，帶著鹿盞言向她行禮，「見過端妃娘娘。」

端妃走近，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鹿盞言，「朔王真是好福氣，方才遠了沒瞧清楚，走近一看，真是天香國色啊。」

鹿盞言福了福身，「端妃娘娘謬讚了。妾身出身不好，全憑王爺出手相救才得以脫困，能陪伴王爺左右，是妾身幾世修來的福氣。」

一番發自肺腑的話，情真意切得讓人感動，只有鹿盞言和朔王知道，這個說辭有多假，只是兩人此刻還極為配合地深情對視一眼，羨煞旁人。

端妃只是微微一笑，點點頭，就去了為首的位置。

朔王在她耳旁輕輕提點道，「端妃是後宮寵妃，又是太子生母，所以在後宮裡無人能敵，甚至文武百官都要巴結她，連皇后都要讓她三分。你見了她，以禮相待不會錯。」

鹿盞言點點頭，有些好奇地問道，「皇后無所出嗎？大溯不是立長立賢嗎？怎麼是端妃的兒子做了太子？」

朔王失笑，這樣跟他溫言軟語說話的鹿盞言他還從里沒見過，只是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也不是閑聊的好時候，「這事回頭再跟你說，先入席吧。」

才入席，一干王公貴臣就過來獻殷勤，鹿盞言只是低頭喝茶吃點心，一邊默默關注著可能對她有用的消息。

不多久，俞王也來了，身著一身暗紫色的長袍貴氣無比，眼裡卻帶著傲慢，看向朔王這邊總帶著陰騭。

鹿盞言坐在朔王身側，接收到俞王的視線，無懼地回視，幾不可聞朝他點點頭，她有種預感，他今晚會來找她，她也想看看，俞王想要做什麼。

等到廣場上的賓客都幾乎到了，差不多快到吉時了，皇帝攜著皇后出現，眾人一一跪拜。鹿盞言起身落座之後，悄悄看了眼正座上的人，皇帝正值中年，保養得當，眼中精光銳利。

只是不知為何，她感覺到這幅身體竟然有些顫抖和恐懼，然而記憶力卻並沒有關於皇帝任何的記憶，她強行壓下，看向了旁邊的皇后。

雖然年輕也端莊，但是身上少了些生氣，嚴肅的臉上帶著些看透世事的消極，不如端妃那般張揚有活力，對皇帝也不熱絡，反倒是皇帝會有一搭沒一搭找她說說話。

鹿盞言知道皇家後宮就是一個深水坑，不知深淺的人進去，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勝，人情冷暖皆看利益，她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吉時到，禮樂換成國樂，太子攜著太子妃一身紅裝款款而來，對著皇帝皇后和端妃行禮之後落座，看起來伉儷情深。

而另一邊，蓋著紅蓋頭的側妃由喜娘引著步步上前，太子先安頓太子妃做好，再去迎接側，再由喜娘引著一一行禮跪拜。

只是側妃而已，沒想到竟然皇帝皇后都來出席，由此看來這個側妃的身份地位是極高的，只是為何會屈尊去做一個側妃呢？

鹿盞言不由得對這個側妃有些好奇。朔王適時在她耳邊提點：「這位側妃是當朝宰相的侄女，江南第一富蔣家的長女，蔣飛鶴。」

不用多說，太子定然也是看上了蔣家的財力，也進一步拉攏了丞相一派的勢力，一舉多得。

鹿盞言不由得調侃道：「這種好事，應該是皇家子嗣都夢寐以求的吧。如果是王爺，會去積極爭取這樣的女子嗎？」

朔王扭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開口，「本王從來不會將江山和個人感情混為一談。」

典禮結束，太子攜著側妃去了洞房，皇帝起身致了祝酒辭，眾人一片謝恩，宴會就正式開始了。

端妃似乎十分愛護這個太子妃，將她叫過去與自己同坐，而太子妃也始終得體有禮，臉上也掛著笑，美麗的面龐上沒有一絲嫉妒之色。

宣王年紀還不大，玩心重，端著酒杯就徑直來了朔王這一桌。鹿盞言收回視線，眉宇皺了一下，這小霸王真是愛湊熱鬧。

「四哥，這位就是你新納的夫人啊，姐姐你好漂亮啊！不過，怎麼看著有些眼熟啊……」

朔王淡淡看了宣王一眼，「要叫她嫂嫂。她整日不出王府大門，你怎麼會覺得眼熟？要搭訕去別處。」

鹿盞言掩唇一笑，叫他小霸王還真沒錯，碰了個軟釘子也沒有退縮，反而大喇喇地坐下，下定決心擠一桌。

「沒想到四哥平日看著淡漠清冷，卻會如此維護這位……嫂嫂。」

朔王曖昧地看了一眼鹿盞言，面上有些寵溺之意，在旁人看來寵愛無限，讓不少姑娘又羨慕又嫉妒。

鹿盞言被他看得有些招架不住，餘光掃過對面的俞王，他暗沉的目光看過來，似笑非笑。

期間，朔王起身去敬酒，小八跟她搭訕沒得到回應，暗哼哼去了別的桌，她也落得清靜，暗舒了一口氣。

這時一位打扮華麗的嬌俏女子站在她面前，歪著頭看她，「你就是朔王的新夫人？」

鹿盞言起身回禮，「妾身正是。不知這位小姐怎麼稱呼？」

「我叫秦雁回，是神策將軍秦淮的妹妹。」

「原來是秦小姐，幸會了，我敬你一杯。」

鹿盞言斟滿酒一飲而盡，目光坦蕩又欣賞，想來這副身體也是將門之後，可是卻蒙受冤屈，但是對於大方活潑的秦小姐，卻是第一眼就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