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天元的棋子
墨軒鈞拎上自己的行李混跡在下飛機的人群里，同時假借打開手機看時間的姿勢往後邊兒抓拍了好幾張照片。
跟在自己身後鬼鬼祟祟的尾巴一共有八個，這還只是現在被他發現的，鬼知道沒發現的還有多少。
反追蹤這一課是墨家暗衛的必修課，墨軒鈞之前去看那群小兔崽子的時候也跟着上過幾課，不過他天生在防追蹤方面就有一個特別大的缺點，那就是人太帥，腿太長，身高太挺拔，這樣的一個目標走在人群里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鶴立雞群，要多扎眼有多扎眼，根本就低調不下去。
總裁大人放快了腳上的步子，繞過行李架的時候故意將行李箱留在了人群里，然後身上的風衣反穿，原本朝外的黑色的那一面瞬間就變成了淺灰色。
再離開時，手上沒了重物，身上也換了顏色，只留下那幾個後邊兒追上來的傢伙盯着留下來的行李箱拚命在人群里尋找他的蹤跡。
這時兩個一直在這兒等候的集團成員趕緊跟了上來，直接拖走了行李箱，順便擾亂了一下他們的注意力，墨軒鈞則低着腦袋一路穿過各種各樣擁擠的人群，最後成功上了停在門口的一輛賓利。
「M，你這招金蟬脫殼可真漂亮。」湯姆坐在後排笑嘻嘻的看着墨軒鈞，「只怕那群傢伙做夢也沒想到，你搬的救兵就是你自己。」
墨軒鈞嘆了口氣：「真沒想到，人家是往高處走，只有我還得回來啃年輕時候留下的老本。」
「M，你這個討厭的傢伙給我適可而止，不要再拉仇恨了。」湯姆簡直嫉妒到眼睛裏都快要噴火花了，「要是有得選，誰不想像你一樣年少成名，然後找個小地方隱居起來結婚生子當地頭蛇。反正墨氏集團對你而言不過就是一塊雞胸肉，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罷了。」
「M，你這次能回來，我真的很開心。」雪莉雖然雙眼一直緊盯着道路前方，但注意力卻從始至終都沒離開過坐在後排的墨軒鈞，「這些年集團經歷了幾次大的重組，後期招進來的基本都是你的死忠粉，要是他們能看見你的真人，往後工作起來肯定會更有動力。」
「這可不一定，要是看見真人之後再知道他結婚了，可能咱們集團里那些小女生都會直接辭職也說不定。」湯姆拉着墨軒鈞的手在自己臉上蹭了蹭，「畢竟咱們集團的兩大名花，現在可都是有主的了。」
總裁大人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毫不留情的往他臉上呼了一巴掌，讓湯姆深刻領會了什麼叫痛並快樂着。
「這是你的辦公室，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進你的房間，也不喜歡別人動你的東西，所以你走之後就把它鎖了起來，平時都是我跟雪莉輪流進來打掃。」湯姆帶墨軒鈞回到了一切的起點，位於地下的M集團總部，「除了那幾盆被我們養死的花，剩下的東西都沒變過，我知道總有一天你還會回來的。」
墨軒鈞走到桌邊，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光潔的桌面，原來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那時候，M集團還很小，小到只有他們三個人，平時的會議就在這間小小的地下室里進行，需要幹活兒的時候，就各自帶着電腦躲到那輛精心佈置，可以有效隱藏行蹤跟信號源的移動旅行車上，湯姆在前邊兒開車，雪莉在後排攻擊目標的安全防禦網絡跟防火牆，他則負責在攻破的那一瞬間迅速植入病毒或者下載對方的核心文件。
雖然他們只有三個人，但卻讓那些驕傲而又自負的傢伙付出了無比慘重並且畢生難以忘懷的代價。
「前幾年金融危機，這棟大樓急於出售，我以一個很低的價格把它買了過來。現在一樓二樓是我們的銀行，再往上是我們的基金會，交易所，證券中心和拍賣行，還有你最喜歡的古董店。我不是很懂古董，不過我那些客人蠻有品味，他們破產的時候喜歡以一個較低的價格把藏品打包出售給我，日積月累的倒是也攢下了不少東西。」湯姆深色複雜，「集團所有的副業都開展得很好，唯獨這裏不能見光，所以我把地下層用一道又一道密碼門鎖了起來，只等着你回來。」
墨軒鈞拍了拍湯姆的肩頭，又轉頭看了一眼，早已在旁邊悄悄抹起了眼淚珠子的雪莉：「辛苦了。」
他們兩個，當年也不過只是孩子，即便有家族的助力，想把集團發展成如今這樣的規模，也不知道到底吃了多少苦頭。
「你的東西我們都會幫你守着，守到你回來的那天。」雪莉眼睛紅彤彤的，「對不起，當初所有的事情都讓你一個人扛了下來，每次我跟湯姆走在太陽底下，我就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小偷，偷了你的人生和未來……」
「年少氣盛是要付出代價的，我是老大，這個代價由我來付就夠了。」墨軒鈞給她遞了張紙巾，「你們好好活着，集團才有今天，我混不下去了回來搬救兵才能搬到，不是嗎？」
湯姆打趣道：「M，我看你當年啊就是太清高了，你要是聽我的早點用美男計把伯爵給攻略了……」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鬼迷心竅跑去泡她，結果被人跟蹤一路端了老巢，我和M的身份也不至於暴露。」湯姆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雪莉簡直就要殺人。
墨軒鈞搖了搖頭：「我倒覺得這不關湯姆的事，路易家族對我的行蹤永遠了如指掌，甚至做什麼事情都先我一步，就好像我從小就長在他們的監控網絡里一樣。就算沒有湯姆，他們找到我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哼，你別幫他說話。」雪莉惡瞪了湯姆一眼，眼神像餓久了的母老虎一樣兇殘，「你走以後伯爵向我們伸出過橄欖枝，這個沒志氣的傢伙當時猶豫了好久，要不是之後發現路易家族竟然跟托馬斯家族聯了姻，怕被那位心狠手辣的小少爺砍成幾段拋屍荒野，估計早就叛變了。」
「胡說，我那是叛變嗎？我那是打算犧牲自己，探聽敵情。」湯姆毫無底氣的爭辯道，「A國有句老話，要想了解你的對手，那最好的地方就是床上。」
墨軒鈞簡直被氣到扶額：「我們沒有這句老話。」
當年墨軒鈞在臨走之前封鎖了自己所有與集團相關的東西，這既是為了自保，同時也是為了替湯姆和雪莉降低風險。雖然他們的家族十分強大，但只要跟自己扯上關係，估計不死也得脫層皮。
雪莉從塵封的保險櫃里拿出了一個指紋採集器，目光炙熱又虔誠地遞到了墨軒鈞面前：「M，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墨軒鈞深吸了一口氣，按下去，往後可就沒法回頭了。
可是不按，好像又弄不死譚家。
陳語輕，你可真是個惹禍精，可我卻偏巧又最喜歡替你收拾爛攤子。
最後，他的手指終歸還是決絕的按上了採集器。
紅色指示燈瞬間亮起，觸敏材料開始迅速讀取指紋，並且跟十年前錄入的數據進行匹配。
緊接着，辦公桌上一直無法開機的電腦突然亮了，打從窗口裏彈出來的是一道除了墨軒鈞本人，根本沒人能解開謎底的問答題：「誰是天元的棋子。」
「M，天元是誰呀？」湯姆賊兮兮的湊了過來，「該不會也是你的哪個老對手吧？」
墨軒鈞淡然道：「天元是圍棋棋盤的一個位置，一般情況下圍棋的第一手都會落在棋盤右上角的星位。第一手下在天元，極其冒險，又極其新穎，適合冒險而又激進的新人用來逆轉局勢，打敗那些自以為高高在上而又經驗豐富的棋手。」
「所以誰是天元的棋子，其實就是在問究竟什麼才是你最大的底牌，對嗎？」湯姆被自己的想法嚇得打了個寒顫，「你的底牌是一個人，這個問題是十年前設的，也就是說至少在十年之前，你的局就布好了。」
「路易菲爾贏我多少次都不打緊。」墨軒鈞並沒有遮遮掩掩，直接在數字盤上按下了兩個「1」鍵，「在我們這個位置，一時的得失根本不算什麼，除非輸的是心。」
隨着謎題的解開，塵封的電腦終於順利開機，從電腦側邊還彈出了一個特別設計的隱秘儲藏盒，儲藏盒裏是一小塊感應式電子晶片，在墨軒鈞原本的設計里，這塊小小的晶片可以用來解開M集團所有的防禦系統，同時也可以啟動這台控制終極程序的電腦。
他打開自己手上的婚戒，恰好把那枚晶片塞進了婚戒中間的留空位置：「召集金融街的金牌操盤手，我要見他們。」
湯姆制止道：「M，這種小事向來都是由我去做的，輪不着你出手。」
「接下來要打的是一場硬仗，要讓人家賣命就得以誠相待。」墨軒鈞眼裏殺氣十足，彷彿是真要去打一場惡仗，「還有，譚氏集團的股份構成都查清楚了吧，我要見手裏握有他們集團股份的投資公司，有幾家算幾家，把說得上話的人給我請來。」
「好的，老大。」湯姆終於不再掙扎。
自己可真是蠢，費了那麼多精力才騙到那個可以與之共度一生的人，如今的M，只怕比他們誰都惜命得緊。
他敢這麼狂，那勢必就是有狂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