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究竟是拋棄還是拯救？

沒有瞳仁只有眼白的眼睛，我只在恐怖片里才見過。

那張慘敗的臉死死的貼在窗戶上，恐怖的雙眼似乎都已經鑲嵌在了玻璃上。

利瑪仕主教用聖水潑在了那塊玻璃上，那恐怖的臉即使隔著玻璃也彷彿被聖水灼燒到了一樣，凄厲的慘叫著，化成一道白色的影子倏忽飄飛到了另一塊窗上。

主教拿起手杖對著那塊窗戶上的十字架符號，大喝一聲。那窗上的十字架突然發光，將那妖女推飛了數十米。

妖女在教堂外不知道是哭還是笑，一陣凄厲的聲音之後，狂風再次席捲，從她身後吹來。

飛沙走石打在教堂的窗戶上，彷彿整面巨大的琉璃窗都嗡嗡作響。

眼看著整扇落地窗都將被衝破，利瑪仕主教正對著那扇窗，張開手掌，一手對著那窗外的妖女，另一隻手拿著手杖不停地描著那窗上的十字架。手杖再次發出光芒，不過這次不是乳白色的光芒，而是刺眼的金光。

手杖上的金光就像是附著在了窗上的十字架上，形成了一個切面是十字架的金色的光路。

原本震顫著即將破碎的窗，在這聖光的加固下變得穩定下來。然而教堂外的妖女白色的裙子在不斷加強的妖風下突然又變得更加壯大。那些裙帶開始無限的延伸，頂著主教爆發的金光，不停地衝撞到教堂的窗戶上。

白色的裙布撞在窗上，就像是蒙在其中的鬼魂，想要從那白布下面掙脫。

幾十條布帶不停地撞擊著窗，就像是幾十個怨氣深重的魂魄，捶打著整個教堂。

眼看著這面窗又要承受不住了，利瑪仕主教突然展開雙臂，那爆發著金光的手杖漂浮在他的身前，然後收回左手像是托著聖經一般的姿勢，另一隻手指著窗外的妖女，大聲的念著咒語。

沒什麼意外的話，他說的應該是拉丁語，所以我根本聽不懂他說的什麼。但是看著那氣勢，彷彿這窗也承受不住來自主教的聖光的威力。

隨著利瑪仕主教不斷的念誦著咒語，他假裝承托著聖經的手上，竟然真的開始漂浮著金色的拉丁文字，而主教的全身也都開始散發著金光。

「凡行走於世上的惡魔，必被吾等凈化。吾乃聖母無染原罪始胎堂利瑪仕主教！以父之名，以聖母之名，以萬國聖光之名！命汝在這聖光中潰散你的身形，湮滅那地獄的罪孽！阿門！」

隨著洪亮的「阿門」結束之後，整扇巨大的落地窗突然粉碎。而那窗外的妖女則突然收回了所有的白色裙帶，所有的妖風都隨著裙帶縮回了她的身體，在最後一聲刺耳的尖叫聲結束之後，那妖女便消失在了教堂外的一片狼藉之中。

玻璃碎了一地，外面的冷風吹動著利瑪仕主教的祭衣，他咳嗽了兩聲，剛才那場令人驚心動魄的降魔法事，讓我震撼不已，同時也讓他消耗了不少能量。現在的利瑪仕看起來已經不像是一個老神父，更像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兒。

就在我以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突然那窗外的風似乎又變得陰冷起來。我和利瑪仕同時注意到在玻璃的碎片中，有一團白色的絲線。那團絲線突然漂浮起來，然後發出了與剛才女妖一樣的凄厲的尖叫聲之後，就像被人突然拽了回去一般消失了。

「不好，剛才那只是白絲娘的一個手下！王二寶你快走！」

利瑪仕主教這樣說著，將他寬大的祭衣脫了下來，拋向那破碎的窗。祭衣在空中突然變大，竟然直接覆蓋在了原本破碎了的窗上，將原來整個教堂的缺口給補上了。

「你快走，白絲娘很快就來了。到時候，你就走不了了！」

利瑪仕主教說著，用聖水在他那祭衣上畫著複雜且特殊的符號。

沒想到在幾個小時前我拋棄了鬼鉤，讓他一個人面對貪食怪之後，我現在又要拋棄眼前這個顯然已經筋疲力盡的老人，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面對那恐怖的白絲娘。

「我不能再這樣了！」

我激動地大喊道。

「我不能再眼睜睜的看著別人為了我的生命奮戰，而我卻還要苟且偷生！如果那個什麼』狗屁大人』真的想要我的命，那就讓他來取好了！」

我憤怒的叫嚷著，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全身也都開始變得滾燙。

隨著為變身次數的增加，我現在已經越來越能夠摸索出我變身的那種感覺了。第一次在機場衛生間的時候，我第一次變身，那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只是覺得憤怒。甚至在恢復之後，都不太能記住變身之後發生的事情。

而上一次在公主巷中，我已經能夠感受變身的過程，並且在變身後依然還能保持理智。雖然那股憤怒依然還在，並且心中一直有一股想要破壞什麼的衝動。

而這一次的危機情況下，我已經能夠感受到變身的前兆，我已經察覺出，在變身之前的憤怒堆積到一個臨界值之後，我的身體自然就會發生一些變化，像是在為紅丸之力變身做的準備。

「呦呵呵，果然真的是紅丸啊。」

在祭衣外面，突然傳來了一個極盡誘惑的聲音。這聲音說細嫩又不顯得厭煩，說魅惑又不顯得放浪。總之就是那種你聽到了這聲音，便會徹底愛上，並且永遠都無法忘記的美好。

但是我的理智告訴我，這肯定就是白絲娘的聲音了，她是代表淫慾的妖王，肯定會從聲音、形象甚至氣味和感覺上，無限的勾引我。我一定要剋制住！

然而我雖然這樣想著，但是我卻感覺我再也無法忘記那聲音。

就在這時，利瑪仕主教將聖水全都倒在了我頭上，瞬間我就感覺大非常的清爽，似乎這幾天都沒有這麼清醒了。

「你快走吧，就算你留在這裡，也只是白白送死。你以為我是在救你，你的良心讓你留下來。但是我告訴你，我並不是在救你，我只是在救蒼生。而你留下來雖然拯救了你自己的良心，卻迫害了天下蒼生。明白了嗎？明白了，現在就立刻離開這裡！」

利瑪仕主教對我說完，我嘆了口氣，看著眼前目光決絕的老人，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哎呦，小女子我才剛來，小哥哥就要走了嗎？看樣子肯定是那個老頭搞的鬼。我一定要將他做成我最討厭的絲線娃娃，你說呢？利瑪仕主教大人？」

祭衣外面又傳來了魅惑的聲音，而且那白絲娘還喊出了主教的名字。我看到有許多白絲線從祭衣的邊緣開始往教堂裡面滲透！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主教喊完之後，我便鑽進了講台下面的暗門之中。

當我蓋上了暗門的一瞬間，聽到外面突然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恐怖的尖叫聲。

尖叫聲充滿了整個教堂，而我在地道中再次開始了我的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