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七年前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七年前

「是拓跋崇虞給王后擋住了,自此之後,王宮的戒備自然是更加森嚴。」夏大夫點了點頭,「說來也是有趣,我也是那個時候被蠻王請進宮裡來的。」

姚念慈聽到這話,眼神不由得有些複雜。

她對拓跋崇虞固然沒什麼感覺,可是這樣的事情,她聽著這心裡還是難免升起幾分敬意來。

蠍毒中了之後,絕非小事。人能夠行動都尚且艱難,更何況像拓跋崇虞一樣,還要堅持多年的跋涉,在軍中擔任要職。這裡面付出的毅力,尋常人只怕是想都不曾想過,更不必說再堅持下去,這般多年,只怕是沒日沒夜都是折磨與煎熬。

「我並非不能治,可是拓跋崇虞並沒有讓我去治他。」夏大夫嘆了口氣,「一個拔了牙的老虎,總比一隻翱翔天際的雄鷹的威脅要來得小。」

拓跋崇虞當初中毒之後,蠻王就請夏大夫來暮海過一次。那時候剛中毒當然能治。只是要付出的代價自然要更多。

「當年的事情,究竟是……」姚念慈皺眉,看向夏大夫。

夏大夫眨眨眼,陷入某些沉思與回憶中:「七年前,拓跋崇虞中了蠍毒,王上張榜請蠻族的大夫過來診治。我家那劣徒沈祿揭了榜……」

七年前,蠻族,王宮。

夏大夫拍了拍袖子,看了眼一邊站著的徒弟,冷哧一聲:「你怕個什麼?到最後還不是找你師父我的麻煩?」

夏大夫的徒弟沈祿微微一笑,忙拱了拱手:「師父說的是,幸虧師父您來了,不然我這被扣在宮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呢。咱們趕緊過去瞧那位少主吧。」

沈祿說著,轉身要走。

「你縱然是和你師弟鬧不愉快,但也不能說走就走。」夏大夫看著沈祿,眼裡帶著些不滿意,「這次過後,隨為師回去。你還沒出師,功夫還沒到家,如何能夠去給旁人診斷?若是有錯判,那便是天大的不該。」

沈祿的身子僵了僵,輕輕的應了一聲是。

夏大夫沒注意到沈祿的不對:「你作為師兄,卻也該同常玉學學。為醫者,心氣平和,不該浮躁。不然難得寸進。」

沈祿沒吭聲,埋頭走在前面。

夏大夫見狀只是嘆氣,卻也沒再說什麼。

他推開房門,扭頭看夏大夫的時候,臉上又帶著一貫的笑意:「師父都這般說了,我還能說不是?咱們看過了這一次就回去。」

夏大夫這才勉強點頭,走了進去。

屋內縈繞著濃郁的血腥氣與藥味,夏大夫腳步微微一頓,輕輕抽了抽鼻子。

他閉了閉眼,扭頭看向沈祿。

沈祿聲音亞下去了幾分:「中毒的是那拓跋家的公子。聽聞是前些日子打獵的時候給蠍子蟄了。徒兒看了幾日,卻也壓不住毒性。這毒來的兇險,徒兒只能保守些治療,請師傅過來了。」

夏大夫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可是夏大夫?」靠在床上的拓跋崇虞抬起頭,看向夏大夫,低低咳了一聲。

「……是我。」夏大夫眯了眯眼,走到拓跋崇虞身邊坐下,也不多話,徑直給拓跋崇虞把脈起來。

「師父,您快給這位拓跋公子看看,他這傷得不輕。」沈祿坐在一邊,臉上帶著關心。

夏大夫不語,抬頭深深的看了拓跋崇虞一眼。

彼時的拓跋崇虞臉上還滿是年輕與稚嫩,只是眉眼間卻已經帶上了堅定與剛毅。

「這幾日是都在吃藥么。」夏大夫扯扯唇,卻無法露出笑容來。

「是,咳咳咳咳。」拓跋崇虞連聲咳嗽,最後緩緩放下手來,「您要如何治我?」

「拓跋公子,您這蠍毒中的深,我們也不能保證說……」沈祿看著拓跋崇虞的臉色,小心開口。

只是他的話沒說完,就被夏大夫打斷了。

「能治,就看你如何治了。」夏大夫冷聲道。

沈祿神情一滯,似乎有些沒預料到會是這麼個結果,一時間有些吶吶。

拓跋崇虞瞥了沈祿一眼,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來:「能治就最好不過,作為診金。夏大夫,您有什麼想要的?」

「師門不幸。」夏大夫緩緩閉上眼睛。

沈祿一怔,似乎有些沒明白過來夏大夫剛才說的話。

拓跋崇虞卻明白了夏大夫的意思,輕輕揮了揮手。只見屋內瞬間出現數條人影,直接按住了沈祿。

「師父!」沈祿驚叫一聲,猛地抬頭看向夏大夫。

「我出門來尋你,留常玉在家。你說你沒回去,為什麼這房裡會有常玉的血味?」夏大夫閉了閉眼,「你拿常玉的血當藥引了?可有意思,還是心頭血?」

夏大夫話說到最後,帶上了幾分冷意與蒼涼。

這被取了心頭血,又哪裡能夠活命呢?他雖冷情,可對自己的兩個徒弟感情自然也不是作假。這如今……

夏大夫喉頭吞咽了下,咽下了嘴裡的血。

沈祿渾身一僵,一時間沒說話。

「他給我的葯,我沒有喝。」拓跋崇虞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幕,緩聲道。

沈祿猛地抬頭,看向拓跋崇虞。

「雖然沈大夫名聲在外,可你出現的時候太巧了些。我前腳中了毒,你後腳就出現在暮海,彷彿是特地為了我出現的。」拓跋崇虞笑了笑,「防人之心不可有,我寧願拿尋常的藥物頂著,也不敢用你的。」

「你怎麼忍得住——」沈祿下意識問出來,隨即渾身一顫。

「沈大夫不是不清楚我究竟是中了什麼毒么。」拓跋崇虞低低咳了一聲,視線漸漸凌厲了起來,「那你怎麼知道,我這自中毒之後,時時刻刻的錐心之痛呢?」

沈祿眼裡閃過一絲後悔,抬頭猛地看向夏大夫:「師父!您相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關於常玉,我也不知道啊!」

夏大夫不看沈祿,緩緩閉上眼睛。

他能說什麼?他什麼都不能說,常玉那一身的血,可不是救人的血,而是一身的毒血啊。

「您的這位徒弟,也不知道和哪個部族達成了條件。」拓跋崇虞看向夏大夫,微微一笑,「有他在,您治不好我的。他是想要我和您都死呢。」

「若是我說我現在能夠治好你呢?」夏大夫睜眼,看向拓跋崇虞。

拓跋崇虞微微一頓,最後還是笑著搖了搖頭:

「不,現在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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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寵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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