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測評
冬去春來。
離國火德太上皇末年如寒冬,自在門亂世十年,群魔亂舞奸臣當道,民不聊生道德敗壞。
火陽大帝升為至尊,新帝繼位。萬象更新。
御弟玉面佛剿滅自在門,被尊為國師。
一國三至尊,盪魔平寇,離國民眾終於迎來春天,萬物復甦。
一夜之間,春風來了。忽然,從塞外的蒼蒼草原、莽莽沙漠,滾滾而來。從關外撲過山頭,漫過山樑,插山溝,灌山口,嗚嗚吹號,哄哄呼嘯,飛沙走石,撲在窗戶上,撒拉撒拉,撲在人臉上,如無數的針扎。
就在這種凄厲春風中,田野路邊,枯葉堆里依舊頑強露出嫩綠新黃,是春天的告白。
平整官道上,春風得意馬蹄疾。
十多匹矯健戰馬馱負士兵,護送神殿馬車疾馳而來,行至村口。
村口巨大槐樹被天雷轟擊,渾身烏黑已經死去。仔細聞嗅,焦味還未散盡。
春天到了也沒有發芽,三根枝杈插向天空,宛若鋼叉一般。
「吁~~~~」馬車和戰馬停了。戰士們從馬車裏攙扶出風燭殘年老者。
顫顫巍巍,拄著拐杖。銀白頭髮一路垂到胸前。
老者研究著槐樹枯枝焦皮,頻頻感嘆。
「這不是槐樹,是樹妖,被天雷轟擊而死。魔族太盛,如果沒有南部森林妖族掣肘,我們離國就完了。這些妖族,當視為我族盟友。」
「單老厲害!」護送戰士長官伸出大拇指,「想我李立是凝血境六層拓丹田境界,竟然不如單老凝血境五層通天地境界看得分明。我眼拙,分不出是樹妖還是槐樹。」
「哈哈!」單老手縷鬍鬚,「李立老弟莫要自謙。老朽是年老成精啊。
呵呵。
說穿一文不值,去年來此村,這村口還沒大槐樹。理所當然,是樹妖死於此地啦。」
「哈哈,原來如此!」李立恍然大悟。
噹噹當~~~~!護送戰士們敲響銅鑼。
「此村有無村長?!快點出來迎接神殿來使。春季測評開始啦!只留兩天,錯過不候!」
「我爹去哪裏了,快找我爹。」方戈的父親是本村村長,他招呼族人幫助尋找父親。
弟弟方虎是他跟屁蟲,焦不離孟,跟着跑前跑后。
「終於等到今天了!一旦晉陞凝血境,我就能去縣城求學或參軍了!」
方大同雙手激動互拍,鐵塔似身軀眉眼堅毅。少年都是喜歡闖蕩四方,外面世界像磁鐵一樣吸引人。
「方想,方想!別劈柴了!走我們去看看。我估摸你有戲!」
方頭大耳,袒胸露臂,青衣赤腳的方樂,整天笑眯眯臉上難得有片刻正經。
「方樂。嘿嘿。來劈柴。嘿嘿。」瘦小少年方想依舊那麼傻乎乎,口齒不清詞不達意。
手中大斧非常靈巧,如同殺豬刀一般在木段里輕快遊走。結實木段發出脆響,四分五裂碎成整齊柴火。再放平新的木段,舉起大斧。
大斧劈不下去,被方樂握住了。
方樂也不管方想想不想去,拖着就走。朝屋裏大叫。「弟妹,我拖他去參加春季測評。你要不要來?」
屋內方想媳婦悠閑回話,「急什麼?你們先去著。」
村口很快擠滿了二十歲以下的少年人。
只有二十歲以下才能享受國家福利,免費測評修為等級。
村長和張天佐抬來方桌椅凳,陪單老坐着,幫助記錄測評成績。
後天十境,煉體七重最難檢測評比。第八境是練氣一重容易判斷。
那時的每個人體能上限非常真實明確。
在這之前,每個人情況不同,反而不容易評測等級。
要不也不會讓單老以風燭殘年的身子來回奔波了。
半天時間之後,終於塵埃落定。
方虎最為高興,他煉體七重了。
一步登天,榜上有名。可以按月領取國家資源。
單老拿出後天練氣境薄薄名冊,表情嚴肅。從這個等級開始,每個人都是離國未來。
馬山凹,方家村。
十九歲,方大同。
「方大同,誰是方大同?」
終於到我了。這是國家免費檢測最後一年,也該輪到我鯉魚翻身。必須成!
方大同攥緊巨大拳頭。重新伸展開,抱拳躬身。
「方大同在!」
三名軍士們上前,手裏各自捧著錦盒。錦盒中是水晶測試石。
三塊水晶各不相同,分別是紫色,無色和彩色。
方大同測試過多次,也不廢話。朝三名軍士羅圈兒揖,禮畢自取水晶輪流握在手中。
紫色晶體多次嘗試,絲毫不亮,方大同無奈搖頭。
無色晶體微微發光,方大同用力差點把它握碎了,還是淡淡光華。方大同再次失望搖頭。
看着彩色水晶,方大同多種表情混合一處。時而鄭重緊張,時而自傲,時而憂心忡忡。
巨大手掌微微顫抖著,拿起彩色晶體握緊攥住。
「輕點!」軍士表情嚴厲。剛才差點捏碎無色晶體已經讓他們繃緊神經。
彩色晶體瞬間點亮,在方大同欣喜目光里越來越亮。亮度點亮了水晶上的兩顆星星,第三顆星星也逐漸顯現。
成,成!一定要成!這次不成只有秋天最後一博了!
第三顆星星如願點亮,方大同差點虛脫倒地。
「成了,我成了!」他嚎啕大哭起來,淚流滿面。
「方大同,後天圓滿,資質下等。自費前去縣城神殿覺醒。」
「下一個,張一?十八歲。」單老翻看名冊,索性把張家幾個名單老賴全部挑選出來。
「張二,張三,張四你們四個怎麼還不去覺醒?!就你們這些中下資質,難道還想浪費我的覺醒石不成?!」
張天佐嘿嘿賠笑,「單老莫急,他們都是我兒子。養兒子自然不能白養。小人家貧,遷入方家村不久,單門獨戶。種田打獵,沒人幫手不行。」
單老不以為然,但是張天佐家務事,也不能插手。「那你注意點,別耽誤孩子前程。」
「是,是。單老教訓的是,我一定注意。肯定不會耽誤他們前程。」
單老繼續測試,接下來的都沒到鍊氣三重。
不過單老也發現張天佐不簡單,這次又有兩個兒子列入榜單,張五十三歲,張六十二歲。
這是什麼節奏?!生的全部是兒子,每年一個,而且個個都能直達鍊氣境界。
回頭看看張天佐,面瘦身長,慈眉善目,非常恭順。單老心中疑慮漸漸散了。
「方戈,十二歲!」
方戈上場,彩色晶體點亮兩顆星星。
「可惜了。等秋天吧。你如果能像你大哥二哥一樣,在十二歲點亮三顆星星,我給你一顆覺醒石。」
村長趕緊替兒子道謝。
「方樂,十二歲!」
「哈哈,又輪到我了。哈哈。」方樂裂開大嘴,肥頭大耳喜感十足。袒胸露懷,永遠那麼開心沒煩惱。
紫色晶體微微點亮,無色晶體泛起白光不過不足以點亮星星。
彩色晶體在他大笑聲中點亮三顆星星!
「方樂,資質上等!方樂,你是否要使用覺醒石?」
「不急,不急。先檢測方想再說。我隨緣,呵呵,隨緣就好。」
「方想,十歲!」單老喊出這個印象深刻的名字,方想傻乎乎被方樂扯到前面。
「哪有那麼快恢復的。這個傻子,去年冬天傻乎乎的意外點亮三顆星星,使用覺醒石。沒想到樂極生悲,覺醒石爆了,早就炸廢了。」
「這傻子運氣真好,白撈個漂亮的童養媳,天賦又這麼好。」
「他媳婦真漂亮,年紀比他大好幾歲呢,配我還差不多。」
「配你,你早就被她揍死了。你能頂她揍幾天?」
「我還是喜歡有這傻子修鍊天賦。」
底下議論紛紛,方想傻傻愣愣,冷言冷語聽到耳里也聽不懂。
這群東西,找死!人群後面的少女握緊趕馬長鞭。如果不是有軍士在,這些少年又難免被她教訓一頓。
方樂依舊笑哈哈。單老很欣賞他這副什麼事情都能笑出來的表情,有些好奇。
「方樂,你笑什麼?樂什麼?」
「哈哈,這些人可不可樂?這些事好不好笑?好笑,可樂,好玩。」
方想太過痴傻,不會參加檢測。還是村長有辦法。
村長站起身,拉着痴傻方想的手掌,握住紫色晶體。「方想,我是你叔爺爺知道不?」
「叔爺爺,嘻嘻,村長。叔爺爺好。」
方想雙膝跪地就想磕頭,被村長扯著拉起來。
「不讓你磕頭不用磕。和去年一樣,想法讓這些水晶亮起來!」
「好!」方想握住紫色晶體,紫光四射,一顆星星被點亮。
「什麼?」單老大驚失色。
「單老,只是魂力一星,有何大驚小怪?」軍士長官李立不懂單老為什麼這麼大反應。
「你不知道,去年秋天他覺醒失敗。當時魂力他還是零星。」
「方皓,你再讓他試試心力。」
「是。」村長微微躬身,又拉着方想手去握無色水晶。又是一顆星星點亮。
「見鬼了!他上次心力也是零星!這人的天賦能夠隨意改變嗎?還是這傻子不傻,故意偽裝?!」眾人仔細觀察方想神情,百分百的傻子。
你說他被人耍弄還行,你要說他耍弄眾人,誰都不相信。
村長握著方想的手再次移向彩色晶體。紅褐兩色大放光芒,兩顆星星相繼點亮。
正在大家屏息等待第三顆星星亮起,光芒熄滅了。
哎!單老和眾軍士失望長嘆,失望不能親眼目睹奇迹誕生。
「方想,你做什麼?」方皓大聲呵斥方想。方想在掙脫他的大手。
「叔爺爺,我要回去了。再不回去,砍不完柴火,媳婦又會罰我打我。還不給我飯吃。」
「沒事,今天我給你做主,你不用怕媳婦。」
「不!」方想回答斬釘截鐵。「你不會打我,媳婦她老打我。我要聽媳婦的,不聽會挨揍。」
「哈哈!」眾人哄堂大笑,大笑聲驚跑了附近尋食飛鳥。
「啪!」半空中響起暴響,厲勝男收回長鞭,面前人群像那些受驚小鳥一樣趕緊分開,形成通道。
「剛才那些亂嚼耳根的人給我聽好了!我明天一一登門拜訪。」
厲勝男杏眉倒豎。單論容貌和聲音,各方面都是極好的。就是這暴烈脾氣,強橫戰鬥力,讓眾小孩無不驚懼。就連大人都避她三分。
此時她危言恫嚇,剛才說她悄悄話的小孩都面色慘白,還有些竟然被她嚇哭。
「媳婦來了。媳婦好。」方想掙脫方皓村長大手,趕緊來給媳婦請安。被厲勝男揪住耳朵拎着,再次拎回彩色晶體旁邊。
「哎,哎。媳婦鬆手。痛,我痛。」
「趕緊給我弄亮它,要不我讓你嘗嘗馬鞭味道。」
厲勝男長鞭舞動,再次發出「啪」「啪」的暴響。
聲音太近,單老受到驚嚇,突然一口濃痰湧上來,差點被痰堵死。費勁吐出濃痰,濃痰腥臭帶着血絲。李立趕緊相問。單老緩口氣吩咐道,
「挖個坑,把這痰埋了。這痰里有病。」
「老婆,我弄亮了,你看看。」彩色晶體三顆星點亮,散發紅褐二色明亮光芒,可以和陽光比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