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行令館
屋內。
雲昭盯着烏漣衣，沒好氣道:「你來幹什麼？」
還劍歸鞘。
烏漣衣丟給他一個小瓶，又說了一個字:「娘。」
雲昭接住。
他知道烏漣衣有這種只說一個字的怪癖，也沒在意。
「你娘讓你拿這個給我療傷的吧？」
她娘就是雲昭的四姨，整個烏家最疼愛他的長輩。
烏漣衣繼續一個字。
「醉。」
「醉？醉什麼？」
「醉。」
烏漣衣不管他能不能聽懂，始終惜字如金，從不多加一個字。
雲昭實在拿她沒辦法，只能猜。
可猜了老半天，說了幾十個醉字詞語，都沒有猜對，大傷腦筋。
忽然想起什麼，雲昭看着她:「醉樓？」
烏漣衣點頭。
雲昭鬆了口氣，總算猜對了，太他娘不容易了。
「知道了，你娘在醉樓擺宴請我吃飯當接風是不是？」
烏漣衣點頭:「明。」
雲昭半問半猜:「明天晚上？」
烏漣衣再次點頭，隨後不再停留，說完就走，乾脆利落，一閃不見。
雲昭的心頭，烏漣衣縈繞不去，往事歷歷。
四歲前。
在四姨的安排下，他們一起讀書修鍊，嬉笑打鬧，算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四歲后。
她被四姨扔進獸山訓練，獨自生存，每日與妖獸生死搏殺，遊離地獄，正常情感潰散。
過了十幾年非人生活的她，變成一件殺器，連話也只會說一個字，只有特別親近的人才明白她在說什麼
她是四姨撿回來，當成殺手訓練，目的就是用來保護雲昭。
搖頭為她嘆息。
「喂，別走。」
雲昭忽然想起她泄露自己被廢的事，氣不打一處，衝出去要和她理論，可哪裏還有人影。
「算你跑的快，這次先放過你。」
雲昭看了看手裏的小瓶。
從裏面倒出一粒綠丸，是極品固元丹，修復經脈用的，自己已經用不着了，可老爹正好需要。
扶起雲行儁，喂下固元丹。
沒多久，雲行儁醒來，意識清楚，氣色好了很多。
望着四牆破洞，梁頂漏雨的家，再看看年紀這麼大的老爹，心裏實在難受。
「爹，這房子太破了，我給你買個大宅吧，隨便把你的賭債酒債一併還了。」
雲行儁疑惑的看着他。
「你有錢？」
「現在沒有，不過很快就會有了。」
「你要去搶錢？」
「當然不是，這個你就別操心，我出去一趟。」
「小心點，早去早回。」
出門后，雲昭朝城中行令館走去。
那裏是官府發佈犯人懸賞和除滅妖獸任務的地方，每天來這裏撕令貼的人絡繹不絕，但回來交貼的寥寥無幾。
行令館。
雲昭進去后引起很多人的關注，因為他變成廢人的事已經是全城熱議了。
幾乎所有人都盯着他笑，在背後指指點點。
在一樓轉了個遍，最高獎勵也就一百兩，完全不夠還債的。
走上二樓。
看了半天，雲昭站在一張獵殺二級妖獸令貼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二級妖獸相當於一個【凡武境】中品的人類，只要殺了它，不僅能換賞五千兩，還能得一塊獸晶。
戰玉虛空的每一層都需要能源提供才能發動重力，只有最開始的一倍到三倍重力是體驗性的嘗試。
想要發動四倍以上的重力，必須要能源。
能源有很多種。
低級的如妖獸額頭中的『獸晶』，高一級如地下『礦晶』，最高一等就是天穹外掉落的『天晶』。
能源越高級，發動的重力也就越高，要是沒有這些能源提供，戰玉也就如同廢品，毫無價值。
自從嘗到重力訓練后的超級成果，雲昭無時無刻不想着再繼續進四倍，五倍，六倍重力下自虐。
可偏偏這戰玉就像個小媳婦一樣，不停撩他，勾他，在雲昭最憋不住的時候又保持了距離，讓人心癢難耐，邪火焚身。
沒有任何能源的雲昭只能唉聲嘆氣。
天殺的，誰叫自己窮呢。
剛要揭貼，就聽有人在後面笑。
「呦，這不是雲家唯一一個進入劍宗山的小天才嗎？」
雲昭皺眉，回頭。
面前出現四五個紫黑玄衣的少年，臉上帶笑，多是不屑。
雲昭認得他們，焦家子弟。
為首那人叫焦雷，十六歲，焦家唯一直系男丁，上面還有三個姐姐，所以在家族極為得寵，還是下任家主繼承人。
焦家在赤城三大家裏實力最弱。
跟雲家也不對付，一直在拍烏家馬屁，最近兩家暗中結盟，意圖吞併雲家。
「聽說，你被打成廢人了？」
焦雷幸災樂禍，早就想看雲昭笑話了，只是一直沒機會。
他旁邊的跟班起鬨。
「少爺，你說他一個廢人還敢上二樓撕令貼，腦子是不是也被打壞了？」
焦雷假裝呵斥。
「你懂個屁，人家雲公子腦袋從來沒有好過，不然怎麼會被打成廢人呢。」
眾人大笑。
雲昭沒理他，伸手要撕令貼。
焦雷叫道:「慢著，既然你敢去殺兩級妖獸，那不如把這張也帶上吧。」
說着，有個跟班遞出一張令貼。
雲昭看了一眼沒接。
上面是誅殺城外莽山大林里一頭三級妖獸的任務，三萬兩獎勵。
三級妖獸，【凡武境】上品。
焦雷得意。
「本來我們幾個準備去殺這頭三級妖獸的，沒事練練手嘛，但聽說你家情況不好，老爹欠一屁股債，所以想幫幫你嘍。」
雲昭還是沒接。
三級妖獸的妖晶雖然更高級，可以打開四到五倍的重力，但一個不好就能直接把自己踩死。
焦雷繼續激將。
「這樣，只要你殺了這頭妖獸，我給你十萬兩怎麼樣，我是真的想幫你，別跟我說你害怕了。」
旁邊跟班大叫。
「少爺，他就一個廢人，怎麼敢去殺三級妖獸。」
「是啊少爺，你看他都嚇尿了，我去找拖把來拖一下地。」
焦雷身子前伏，貼着他耳朵，細細尖笑。
「對喔，我都忘了你是個廢人，那就不為難你了，再會。」
雲昭一把推開他的大餅臉，接過令貼。
「五十萬兩，我接。」
焦雷還沒說話，他的跟班先炸了，大罵:「你特么瘋了吧，五十萬兩你怎麼不去搶？」
雲昭點頭:「對，我就是搶，如果沒錢就別出來裝。」
「好！」
焦雷毫不動怒，淡淡一笑:「只要你殺了這三級妖獸，五十萬兩我給你。」
雲昭伸出手掌停在半空，道:「一言為定。」
「啪。」
焦雷與他擊掌立誓，合約生效，笑道:「一言為定，要是你真的殺了三級妖獸，我在醉樓擺宴為你慶賀。」
雲昭沒多話，轉身下樓。
「少爺，你看他那德行，我真想呼他倆耳光出出氣。」
「少爺，你真答應給那廢人五十萬兩啊？」
跟班們憤憤不平。
焦雷轉身走到欄桿旁，望着樓下的雲昭，冷笑。
「五十萬兩你覺得他有命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