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南州，白雲村。

成年男子的屍體堆滿了山前巨大的天坑，每當夜幕降臨，村子里便繚繞起勾人心魂的****。

江州，青川鎮。

九位新郎官在新婚之夜無故失蹤，並且都在家中留下了一隻稀奇古怪的牛角，上面刻著新郎的生辰八字。

湘州，張家界。

五位壯士勇赴神堂寨，三人死亡，一人失蹤，一人癲狂。

甘州，新柳縣。

每月十五，村口池塘邊的柳樹下總能挖到一麻袋死人肢體。

……

明宣十二年，各地屢出奇案。從山野鄉村到市井小鎮到繁華都城甚至皇宮之內，偷雞摸狗、殺人放火、奸淫擄掠，還有大把離奇事件層出不窮；弄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寢。一時間非議不斷，罵聲四起。百姓紛紛要求朝廷給個說法，做點成效出來。

「伏案司」應聲而起，設在刑部之下，專門負責受理奇案、冤案。

首先要查的自然是在京城引起軒然大波的新郎官失蹤案。

一月十六。

黃昏時分，羊家大門前貼了一對雙喜。

屋外爆竹聲聲，鑼鼓喧天，迎親隊伍正從西邊趕來。

屋內紅帳纏綿，層層疊疊，絲縷如煙。鏡里的人兒紅唇皓齒，鳳冠霞帔。蔥白的十指輕理嫁衣，如玉的容顏淺笑無痕。

娘家人都陪在身邊說笑。

新娘抿著嘴，眼裡的笑意越發濃郁了。一想到今日就要與青梅竹馬的他結為夫婦，這心跳就不可抑制地加速。

正在嬉笑之時，迎親隊伍的喜樂已經傳到屋內，新娘揮淚和家人道了別。

緊接著上花轎、跨火盆、拜天地，最後「送入洞房——」

青川鎮的男女老少全都聚在鄧家，裡外足足圍了三四圈，大家都想見證這一對新人喜結連理。

等到新郎開始敬酒，整個鎮子的人輪番上陣，一杯又一杯滿上，新郎喝得酣暢淋漓。後來直接上碗，一對百划拳喝酒，一直喝到爛醉如泥才有人提醒他回房休息。

第二日清晨，鄧家老父起床后，新婚夫婦久久不來奉茶，深感奇怪。

聯繫親家那邊才知道，昨日新娘苦苦守了一夜，她以為被丈夫嫌棄，非常傷心，自己掀了蓋頭偷偷跑回娘家了。

最後一批和新郎喝酒的人說，昨夜大家都醉得厲害，沒什麼特別的印象。只記得當時大家喝得起勁，突然某個兄弟勸他回去休息，一下子沒了興緻。後來他們三三兩兩，互相攙扶，都回了家，也沒人再去注意新郎。

但更加奇怪的是，一月十六過後，也沒人見過新郎。

起初，大家都覺得新郎拋棄了新娘，自己一個人跑了。當然，也有人質疑：這一對新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成親那天晚上新郎眼裡的高興誰都看得一清二楚，怎麼會突然跑路呢？

直到後來，鄧家老父在地里幹活的時候挖出了一隻稀奇古怪的牛角，上面居然刻著新郎的生辰八字，才覺得事有蹊蹺，開始擔憂起來，只怕新郎遭遇不測。

出乎意料的是，二月初又失蹤了一位新郎官，同樣也發現了刻有生辰八字的牛角。鄧家老父篤定有人設計，立即前往開元縣報案。

回了娘家的新娘一聽說此事，便急忙趕來陪鄧家老父一起等待新郎回家。

然而，每隔半月都會傳來令人心寒的消息——

連開元縣也發生了三起，永陵城甚至同時發生了四起。接二連三，沒完沒了，讓人不得安寧。整個安州已經取消了幾十場婚宴，百姓們紛紛避不出門，尤其是成年男子。

如此，酒樓布莊沒有大生意，喜婆更是沒錢賺，就連普普通通的小門市也受到了波及。

朝廷倘若坐視不理，恐怕整個安州都要蕭條下去。然而，安州乃是九州國的糧米之鄉，斷不能有半點差池。

因而伏案司尚未搭建完成，朝廷已經下了命令，要儘快破案。於是將要上任的官員去刑部報到后，便要即刻趕往江州府衙，調查新郎失蹤一案。

伏案司設有從七品「幕友」一人，負責查案；從八品「案記」一人，負責記錄；九品「仵作」一人，協助查案。又設捕役長一名，手下四名捕役，負責抓捕。按月如期向刑部斷事官呈報。

這七品幕友沈榆舟著實苦惱：案情危急，若不儘快破案，只怕會引起恐慌；而她明日卻要遠赴甘州成親。若是嫁給甘州的十三王爺，恐怕此生再無緣回京。

可是新郎失蹤的九家人成天堆在沈府門前哭天喊地，就等著大理寺卿出府為他們查案。可他們堵在門口，大理寺卿出不去，沈榆舟也出不去，總不能在親爹的眼皮子底下違反禁令、私自出府吧。

然而，她絕不會為一個從未謀面的男子放棄自己的人生！

想到這裡，沈榆舟不再猶豫，立即換了一套男裝，從沈府後院翻牆而去。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沈二小姐此等「雅趣」整個京城無人不曉。回回大理寺卿一出府，這個寶貝二女兒肯定要去翻牆。後來府中每次修繕都會把圍牆升高一尺。到如今，沈二小姐年有十七，後院圍牆高有二十餘尺。

而沈榆舟卻振振有詞：「誰讓我有一個大理寺卿爹爹，女兒喜歡看爹爹升堂斷案，自然合情合理。」整個沈府上下都拿她無可奈何。

只不過，這一回，她不是去尾隨大理寺卿查案的。因為上月中旬，她女扮男裝，順利通過了刑部的考核，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伏案司幕友，就差走馬上任了。

沈榆舟隨即趕到刑部，報到后，找了間客棧，等明日踏上江州之旅。

★今日積累

【婚嫁禮儀】

1.六禮：古代婚禮中，一般要經過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迎親六個環節，這六個環節就叫做「六禮」。

2.三書：即聘書、禮書和迎親書。聘書即定親之書，表示男女雙方正式締結婚約。禮書即過禮之書，是禮物清單，詳列禮物種類、數量。迎親書即迎娶新娘之書，結婚當日接新娘過門時用。

3.文定：即訂婚。

4.合八字：八字，古代星命家以出生的年、月、日、時，各配以天干、地支，每項兩個字，合稱「八字」，據以推算人的命運。古時訂婚，男女互換「八字帖」，查二人八字是否相剋。

5.合巹（jǐn）：是指新婚夫婦各用一片瓜瓢喝酒漱口，表示自此後相親相愛。在早期，酒器是「四爵合巹」，即由四隻爵和用一個匏瓜剖成的兩隻巹共六隻酒器供新婚夫婦裝酒漱口。到宋代時，上古的合巹改稱交杯酒。把兩個酒杯用綵線連接成同心之類的彩結，飲交杯酒的方法是新婚夫婦交互傳杯共飲，這種禮儀一直流傳到後世。

6.見舅姑：古婚禮中新媳婦拜見公婆的儀式。迎親的次日，新媳早起，沐浴盛裝，天剛明即拜見舅姑。這是整個婚禮的最後一個環節。

7.回門：新娘在婚後3天或7天或9天由丈夫陪同回娘家，行拜門禮。

8.義絕：夫妻間情義斷絕。按照禮法，夫可休妻，妻不可休夫，但在義絕前提下，妻子可以離開丈夫。

9.七出：古代丈夫按禮制可遺棄妻子的七種理由：不順父母、無子、銀癖、嫉妒、惡疾、多口舌、盜竊。

10.三不去：有三種情況丈夫不能遺棄妻子：妻曾為公婆守孝三年；娶時男方貧賤，後來富貴；女方娘家已無人。

（選自《中華傳統文化經典之傳統文化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