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124】
模糊之中，我聽到了貓叫聲，很輕很輕，就像是斷氣了一樣。
我猛地睜開眼。
赫拉和西瑞站在桌邊，寶玉趴在一團棉花里，正沖著赫拉撒嬌。奶聲奶氣的喵喵聲正是寶玉發出來的，它在舔赫拉的手指頭。
我估摸著人魚藥劑的時效應該過了，豈料掀開被子，發現依舊是雙腿，而不是金色的尾巴，這是怎麼回事？
「主人，您醒了？」赫拉聽到動靜，轉身過來朝著我行禮。
我點點頭。
西瑞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又將視線落在了寶玉身上。我看到他的手伸了伸，似乎想要摸摸寶玉，然而那手停在空中，怎麼也沒落下去。
我套上長袍，緊接著走到了桌子邊。桌上擺了一碗乳白色的液體，應該是奶，至於是什麼動物的，我就不清楚了。
寶玉今天看起來比昨天要精神了一點兒，它的爪子趴在碗邊兒，腦袋幾乎都埋在了奶裡面。我怕它掉下去，伸手將它抓了起來。
它撲騰爪子掙扎了兩下，然後鼻子在我指尖上嗅了兩下，緊接著就懨懨地在我手心裡不動了。
「咦？裝死特技？」
我揉了揉寶玉的頭。
「它在用餐！」西瑞白了我一眼。
赫拉似乎忍著笑意，「主人，你也快點兒用餐，等會兒我們要出發了。」她端上來許多食物擺到桌上，我以前吃的都是採購的那些水果啊肉脯之類的東西，現在有新鮮的肉類和熱湯自然樂不可滋，赫拉從我手中接過寶玉，我開始吃東西。
「出發？去哪裡？」
「舊時代人類遺迹。」西瑞瞥了我一眼，輕聲道。
我手一頓。
對我來說，舊時代人類遺迹等於回家的路。
我想回家，這一點兒從頭到尾都不會改變，但是現在回家，我必須捨棄一些東西。我看了一眼舔著奶的寶玉，又將視線落到西瑞身上。
西瑞也看著我。
他應該知道，我去尋找舊時代人類遺迹的目的。
「怎麼？不想去？」西瑞的眼睛似乎比以往更亮，而那雙眼瞳中，赫然有兩團青色的火焰在跳動。他嘴角微微的勾了一下，笑得很勉強。
「想。」我喃喃道。
西瑞轉過身，「那就好，等下就出發！」
我不知道如何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我應該是高興的，能夠回家，是我在這裡堅持著活下去的力量。可是心底又隱約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我大約知道是什麼原因，卻不願意承認。
我默默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腿。
我想起了一句話。
美人魚會擁有雙腿，因為愛。
我甩了甩頭，將這種荒謬的情緒趕出了腦海，回家！一定要回！
呃……大不了拖兒帶女的回。
只是，我微微的抬起頭，扯了扯西瑞的袖子：「難道我不用坐月子的么？」
他轉過頭，一臉詫異：「坐月子？那是什麼？」
嘁……當我沒說！
【125】
收拾好之後，我們走出洞口。
西瑞忽然問我，「你似乎一早起來就是雙腿，沒看到你喝藥劑。」
我：「你監視我。」
西瑞沉默片刻，「我在關注你。」
「恩！沒有變成魚尾巴。」我隨口應道。
我以為西瑞會很得瑟地說，難道你愛上我了，結果西瑞只是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不再說話，這樣的相處模式讓我很不自在，我覺得西瑞就彷彿變了一個人。
對，他真的變了一個人。
我本來與他並肩站著，此刻默默往旁邊移動了一點兒，豈料就在此時，他忽然伸手攬住我的腰，「去哪兒？」
我沒說話。
「如果可能的話，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西瑞沉聲道，他表情很認真，讓我微微一怔。
難道說有孩子會讓人變得沉穩？
這個倒是很有可能。
「對了，你知道它為什麼叫寶玉么？」
我從衣兜里掏出那個小珍珠，然後遞到西瑞的眼前，「看，寶玉生出來的時候，嘴裡含著這個，其實我覺得可以給它取個小名叫珍珠！」
「魔力之源。」西瑞皺著眉頭，「你可以嘗試冥想，看能不能感受到魔法元素。」
我有些雀躍，這個意思是不是說明，我或許能夠學習魔法了？我馬上閉上眼睛，想要感受一下空氣中的魔法元素，結果西瑞掐了一下我的腰，「現在不是時候。」
我們走了一段路之後，看到了龍貓。
它現在體型已經非常巨大，趴在那裡像一座小山包。我扭頭看了一眼赫拉背上背著的阿豚，忽然覺得她前途堪憂。
龍貓的爪子背後，出現了一個黑袍人。
他全身都籠罩在黑袍之中，連眼睛都沒有露出來。
我有些緊張，「那是誰？」
「我的奴僕。」西瑞漫不經心地回答，爾後他將我們全部都送到了龍貓的背上。而那個黑袍人則站在了龍貓的爪子上。
龍貓起飛了。
我開始進行育兒教育。
「寶玉，要學龍貓，長得飛快，你昨天是這麼點兒，今天怎麼沒什麼變化呢？龍貓可是一天變大了一圈。」
寶玉有氣無力地喵了一聲。
好歹我算是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美人魚，他爹也是什麼傳奇法師，怎麼生個娃這麼脆弱呢？一點兒都沒有王霸之氣？我又戳了一下寶玉的頭，它肚皮朝上的一翻，不動彈了。
「西瑞，你怎麼不摸它？」我想起了早上西瑞伸手又停住，突然出聲問道。
西瑞愣了一下，他頓了頓，「我怕我下手太重，捏死它了。」
寶玉哆嗦了一下。
我：「我們現在去哪兒？」
「亡靈島！」
那是什麼地方？聽起來很邪惡的樣子？
「露絲菲兒找到的舊時代人類遺迹就在亡靈島上。」
進展好快……
我默默地看著西瑞。他忽然轉過頭來，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依舊是刺骨的冰涼。
我忽然伸手，想將手從他的脖頸處伸進他的長袍里，結果剛剛挨到他的鎖骨，就被他一手捏住。「怎麼，想要討好我？」
他湊上前來，笑得極為欠扁。「說你想要，我就給你。」
我：……
我捂住寶玉的耳朵，義正言辭地道：「不要帶壞我兒子！」
「我們的兒子！」他補充道，然後伸手輕輕地觸摸了一下寶玉的耳朵。寶玉身子微微顫了一下，我發現它開始扭動身體，似乎很不舒服。
我啪地給了西瑞一巴掌。
「豬啊你，輕點兒都不會啊！」
西瑞是豹子，估計他剛剛輕輕的那一下也有很大的力道，所以寶玉很難受。我將寶玉抱起來，給它餵了一瓶治癒藥劑。
寶玉哭了……
它到現在都還沒有睜開眼睛，只是我看到它眼睛周圍是濕漉漉的。
赫拉從我手中將寶玉搶了過去。「主人，少主人還是交給我照顧！」
我跟西瑞對視了一眼，最後各自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
三天之後，我們到達了亡靈島附近。
現在算是傍晚，先前還能看見夕陽，結果突然就變得烏雲密布，坐在龍背上，回頭看，龍貓的尾部還照耀在夕陽的金色光芒下，而頭部，卻彷彿撞入了黑色的深淵。我們像是一頭扎入了黑洞之中，整個空中都是霧蒙蒙的一片，而且四周似乎有許多黑色的鬼影隱匿其中，陰冷的風像是吹入了人的骨髓里，我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樣的地方，露絲菲兒是怎麼發現的？
赫拉將寶玉牢牢地護在懷裡，她臉上滿是警惕之色，阿豚看起來也不妙，它在木桶里翻騰，最後蹦到了我的懷中。
唯有西瑞，他雙目緊閉，嘴角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有些緊張了。
此時，龍貓每前進一步，都會發出巨大的嘶吼。到最後，它也開始搖晃，大約是支撐不住了。
「這裡有結界，我們不能從高空經過。」西瑞猛地睜開雙眼，他的眼瞳里兩團火焰燃燒得愈加旺盛，連金色的瞳孔，我都要看不見了，彷彿那一片純金之色已經被青色的火焰吞噬，這個認知，讓我心驚肉跳。
「別怕，有我在！」他輕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一直在抽啊，不知道能發出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