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序

我不只一次告訴自己這是夢。

但總有許多莫名其妙的東西為我一再證明，這不是夢。

譬如說開始那隻面部表情為驚恐的小魚，咬掉我一截尾鰭的珍珠貝，以及時刻伴隨著我的——一條巨大的金色魚尾。

我變成了一條美人魚，並且還穿越到了一個未知的世界。

我花了兩天的時間接受這個事實，用了差不多一個星期的時間從海底浮出海面，並尋找到了一個海島。

以前看的電視和小說里，美人魚上岸之後，尾巴上的水幹了會變成腿，於是我用匍匐的姿勢爬到岸邊的礁石上曬太陽，直到我快被火辣辣的太陽烤焦，直到我的魚鱗都幹得快要裂開，尾巴還是尾巴，並沒有變成雙腿。

而那時，我已經沒有力氣爬回海里了。

我想，我的穿越生涯就此結束了。

我變成了一條美人魚，我把我曬死在了沙灘上。

……

【1】

X——檔案。

「姓名？」

「蘇萌！」

「種類？」

「哎？」

「哎什麼哎，問你是什麼物種！」狗頭人不耐地吼了過來，我正思忖著應該怎樣回答，就聽到旁邊一聲冷哼。我順著聲音望過去，只見屏風後有一個人形輪廓，若不是頭頂上有兩個尖尖的耳朵樣的東西，跟人沒有什麼區別。

而這冷哼，讓狗頭人打了個哆嗦，它刷刷地落筆，嘴裡還嘀咕著：「魚，雌性。」

我：「……」

「年齡？」

「21！」

「嗯？」面前那個人身狗頭的記錄員本來正在奮筆疾書，此刻突然抬頭，一臉兇悍地看著我，只聽他厲聲道：「年齡！」

我微微往水裡潛了一些，雙手扒在水池邊，將臉藏了一半。「21！」

結果那狗頭人神色更加兇悍，一爪揪住我頭髮，將我扯了起來：「別耍花樣！」

「寫210！」屏風后的聲音淡淡說道。

210……

我吞了口唾沫，很想朝那傢伙豎一根中指。這年齡的差距，直接把我從一根粉嫩青蔥變成了老樹皮，還用在棺材上。

狗頭人誠惶誠恐地點頭，鬆開爪子繼續問道：「跟諾森什麼關係？」

諾森？我頗為迷惑，狗頭人的閃閃白牙剛剛露了個尖兒，旁邊的傢伙補充道：「跟你一起在船上的灰毛老鼠！」

原來它叫諾森，我心裡難受，那個諾森是我的救命恩人，然而它卻被這群劊子手砍成了兩截。

「它救了我。」我喃喃道。

那天我被太陽曬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諾森的船上，他尊敬我照顧我，讓我一度以為這裡是一個充滿善良和愛的童話世界，哪怕是一隻長得像人的老鼠，也願意幫助陌生人。直到眼前這群人出現，它們殺光了船上的所有生物，唯獨留下了我。

想到這裡我身子抖得厲害，「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然而沒有人回答我，狗頭人拎著筆默不作聲，屏風后的神秘人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不曉得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有一個視線牢牢的鎖著我，這種感覺，就好像被一頭猛獸盯上，隨時都可能被它撲上來一口咬斷喉嚨。

我全身發毛，尾巴僵得不能擺動，若不是兩手撐著水池邊緣，只怕已經沉到了水底。

片刻之後，那個人影的下巴微微點了兩下，示意狗頭人繼續。

「屬性？」

這又是什麼？我迷惑不解，總不可能是攻受？

「她身上沒有魔法波動。」

「是，是的少爺。」狗頭人忙不迭點頭，在紙上又劃了一筆。

「能力？」

這次我聽懂了，我會跳舞和鋼琴，只不過現在沒了腿，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鋼琴。於是我稍微的猶豫了一下，而這猶豫的結果是那人給我下了結論。

「天然呆！」他的頭微微轉動，像是瞟了我一眼，而後慢悠悠地說道。

……

【2】

經過測試之後，我被鑒定為無公害綠色魚類，當晚就被抹了香料裹了兩片巨型菜葉送到了魔法公會。當然，為了防止我亂動，他們給我喝了一瓶名叫石化藥劑的藥水，而此時，我覺得我彷彿變成了一個石雕，除了腦子和眼皮，全身上下再無一處可以動彈。

我以為我會被曬死，不曾想結局是被生吃。

我想到了瓊海邊上小漁村的醉蝦……

端出來的時候蝦子還在放了調料的玻璃罐里活蹦亂跳……

如果上天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寧願曬死在沙灘上。

運輸我的交通工具是螞蟻。當然，這種黑色螞蟻，它們的腦袋有足球那麼大。

一路疾行，我卻絲毫感覺不到顛簸。因為恐懼，我開始在心裡默數，為我的生命倒計時。

「1、2、3……」

大約30分鐘后，我被扔到了一張紅色的大床上，一隻螞蟻爬到我面前，將我的身體擺成側卧，臉對著門的方向，然後它又扯了一塊毛毯，將我的尾巴完全蓋住。

做完這一切，螞蟻們退出了房間。

我用盡全力也不能動彈，便是眼珠都無法轉動，掙扎良久，唯有閉目等死。

又過了一會兒，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我猛地睜眼，就看到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人形生物出現在我面前。

我看著他，他身材高大，全身罩在黑袍里，頭上也罩著斗篷，僅僅露出半張臉，但那的確是人臉無疑，臉色蒼白，眼眶深陷，鷹鉤鼻，讓我第一反應是小說里的亡靈法師。他會不會把我殺死，然後屍體做成骷髏戰士？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

而這麼四目相對的時刻，我發現我的肌肉好像能夠動彈，因為我清楚的感覺到，我的手臂在瑟瑟發抖。莫非是藥效開始減弱了？

我怕死，所以朝他小心翼翼地擠出一個微笑。

不曾想這麼一笑，他彷彿被雷劈一般怔在那裡，片刻之後，餓狼撲食一般朝我撲來，目標正是我的喉嚨。

我緊緊地閉上眼睛，卻發現時間好像停滯一般，否則為何都過了這麼久，他還沒咬到我的喉嚨？我將眼睛微微撐開一道細縫，就看到他一臉謹慎地看著我，手上還拿著一個水晶球。

「真的沒有魔法波動！真是難以置信！」他喃喃自語，眼神中透露出狂喜。

既然他高興，那麼我被殺死的可能性是否會降低？

我又朝他笑了一下。

這次，他毫不猶豫地撲了上來，目標仍舊是我的喉嚨。

我以為我必死無疑，不曾想，他不是想咬斷我的喉嚨，而是瘋狂的親吻。他順著我的脖頸一路往上狂啃，用力吮吸我的唇。

直到此時我才知道，送給魔法公會會長吃掉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個吃掉，與我們通常意義上的進食是不同的。

難怪那隻給我蓋被子的螞蟻臨走之前會笑得一臉曖昧……

我明白了，卻更加憂鬱。若是先前擔心被做成骷髏戰士，現在我更擔心自己屍骨無存。

那個傳說中的會長看起來浴火焚身，無限趨近於人類手掌的爪子停留在我胸前，將那兩團揉成各種形狀，我想我目前取悅了他，哪怕我不能動彈，但是……

大約10分鐘后……

魔法公會裡傳出一聲怒吼！

「把這該死的東西扔出去！讓米歇爾家族滾出黑曜城！」

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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