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從此不相干

第二十九章:從此不相干

蘇彌月也沒有辦法繼續反抗。

許硯在沈靈雨的軀殼上貼了一堆符,使其無法動彈。寄存在沈靈雨體內的蘇彌月,自然也沒辦法操控這具軀體作出反抗。

縱使有天大的本事,在沈靈雨和許硯裡應外合之下,也只能乖乖承受著靈魂被撕扯的痛苦。平靜下來之後,幾分好奇反倒從心中生出。

她與沈靈雨的意識是獨立的,靈魂早已糾纏在一起,許硯找到了什麼辦法,能把渾然一體的靈魂分開?

懷著這樣的好奇,蘇彌月但視線落在許硯身上,他的臉色不大好,唇色有些發白,蘇彌月熟悉這樣的許硯,在前世雙方攤牌之後,她可以毫無顧忌在許硯面前暴露自己雙目可以視物的事實。

每次完成兇險的任務回來,許硯都是現在這樣——現在的他甚至和千年之前一樣,利落地束起長發。

許硯的樣貌生得太美好,蘇彌月坐在花園涼亭里,總能聽見三三兩兩路過的丫鬟竊竊私語,將他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就連一些自詡樣貌非凡的世家公子,也不得不承認許硯生得好。

但是,沒有人真正上前關切許硯,即便他的臉蒼白得讓人心疼。

因為他總是抿著嘴巴,冷著一雙眼,隨時都能拔刀殺人的樣子。不單是那些丫鬟,就連後來能夠光明正大盯著他的臉看的蘇彌月,也不願多問。

除了偶爾來許家議事的蘇珏,再沒有誰愛往他身邊湊。

眼如飛刀的許硯,此刻卻將冷刀融成春水,溫柔地看著她——和她在同一具軀殼裡的另一個靈魂。

「沈靈雨,你忍一下,很快就好。」

他這樣說著,手中訣印迅速變換,不知從哪裡變出來一枚火紅的鱗片,夾在中指與無名指之間,口中低念晦澀難懂的咒語。

許硯很擅長運用符咒,在這個方面,當初五大家族之中沒人能比得過他。

他將那枚紅色的鱗片輕輕向前一撥,送到了她的額頭上,眩暈感隨即而來,蘇彌月呼吸不暢,想來沈靈雨也不會好受。

許硯出手迅速,扣起五指猛地探向她的心口,往上一拉,愣是將靈魂的一部分握在了自己的手裡。

蘇彌月強忍著痛苦盯緊許硯的動作,等著看他下一步該怎樣做?

分割靈魂可不是什麼容易做的事情,即便是許硯,這樣細緻的活兒做完,興許她和沈靈雨早就受不了,一命嗚呼了。

讓蘇彌月沒有想到的是,許硯根本沒有像她想象中那樣小心翼翼辨別不同的靈魂,徒手從爐灰里揀金砂一樣。

他做的事情簡單粗暴,竟然用另一片燭龍鱗片將靈魂從中間劈開。

蘇彌月想喊出來,靈魂分割的痛苦撕心裂肺,可是無論如何她也喊不出來,原因顯而易見,沈靈雨閉緊了嘴巴,不讓聲音發出去。

真是個天真的小丫頭。

蘇彌月想要冷笑,在沈靈雨的刻意控制下,這具軀體連顫抖的幅度都是很小的,她不是沒有看見,一開始軀體發齣劇烈抖動時,許硯臉上心疼的樣子。

天真的小丫頭,為了不讓許硯痛苦,寧願忍著撕心裂肺的疼,也不願喊出一聲。

難怪許硯會喜歡她。

許硯下手既穩又狠,他握緊鱗片,沿著靈魂中線向下划,全當自己是劊子手,硬生生將靈魂分為兩半。

虧得他能想出這樣的辦法,如果不是用一片可以讓時間靜止的燭龍鱗片覆蓋在她們額頭,蘇彌月心想,這會兒沈靈雨和自己應該是見閻王去了。

許硯將那一半靈魂握在自己手中,靈魂沒有隻存在一半的道理,它迅速分解重組,變成了一個完整人形的樣子,只不過更虛弱了些。

他將重組成功的靈魂放置在棺材中,靈魂落在堆成人形的燭龍鱗片上,隨著許硯再一次念咒,那些鱗片飛舞著變成一個人的軀體……一句和蘇彌月沈靈雨生得一模一樣的人的軀體。

許硯看向這邊,眼神不復剛才的溫柔,他說:「蘇彌月,你來這邊。」

說著,他再一次伸出手來,這次卻是按住她的眉心。

「來。」

短促的命令下達,蘇彌月的意識不受控制地落入許硯的掌心,飄飄忽忽,大有消散的勢頭。

蘇彌月心想,如果這時許硯變卦,震碎她的意識,再將轉移出去的那一半靈魂放回到沈靈雨的身體之中,那麼沈靈雨將輕而易舉繼承她們共有的一切。

但是,許硯並沒有那樣做,他將握在掌心的意識放置棺材之中,意識受到靈魂的吸引落入軀殼,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蘇彌月再次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躺在棺材中望著藍天。

她的身上蓋著一條天藍色長裙,那是現代人穿的款式,乾乾淨淨,看來是全新的。

蘇彌月沒有直接坐起來,只是抬起手臂,觀察自己的新軀殼。

暴露在藍天之下的手臂玉藕一樣,細嫩的肌理折射出溫潤的光,偶爾吹過一陣風,拂動著覆蓋在身上的衣料,微微發癢的感覺甚是美好。

棺材外面傳來許硯的聲音:「那條裙子沒有人穿過,沈靈雨送你的。」

說完,外面再也沒了聲音。

蘇彌月穿好衣裙,從棺材里出來,正看見許硯背對自己抱著沈靈雨,正在安慰她。

靈魂被強制分離,她尚且虛弱,沈靈雨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沈靈雨顫動著長長的睫毛,睜開眼睛,目光觸及到許硯,臉上便浮起微笑。

就好像許硯的臉是她微笑的觸發機關。

「成功了。」她低聲說。

「成功了。」許硯輕聲重複。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沈靈雨雀躍。

「快了,等到你身體恢復些,我們就離開這裡,過我們想要的日子。」

沈靈雨本是連坐起來都費力的,聽到許硯這樣說,竟然掙扎著站起來,抱著他的手臂就要走。

許硯輕輕按住她的額頭,說:「身體還沒有好,不要亂跳。」

話是指責的話,語氣卻是滿滿的溫柔。

沈靈雨對這樣的許硯毫無抵抗力,聽話地安靜下來,但依舊是抱著他的手臂,往來時的方向去。

蘇彌月看著他們轉身,默默的,並沒有說話。但是修者的知覺比常人要靈敏很多,許硯已經察覺到她的注視,於是放開沈靈雨的手,柔聲對她說:「你先去船上,我一會兒就來。」

沈靈雨看了一眼蘇彌月,向許硯點頭。她很放心,蘇彌月從她的目光之中,感受不到任何擔心和敵意。

等到沈靈雨一步步走遠,許硯才走過來,問:「你還有事跟我說。」

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蘇彌月當然有話對他說,有很多話想對他說,經他這樣一問,啞了啞口,居然沒能問出來。

最後,在沉默了許久之後,她才說道:「有個問題,經過這些年,我也沒有想明白,希望你能告訴我答案。」

見許硯並沒有拒絕的意思,蘇彌月才繼續問:「當初你答應娶我,我默認你想要藉助蘇家的力量扳倒那對佔了你位置的父子。可是,後來你並沒有這樣做,你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會答應娶我?」

以千人傾慕的模樣,迎娶一個又瞎又啞的女人,受了那些譏諷和白眼。

許硯面無表情,就像他以往一樣,蘇彌月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破綻,根本是痴心妄想。

他沉默了太長時間,以至於蘇彌月對他的答案已經不抱期望。

或許他根本就不想回答——蘇彌月心裡這樣想著。

然而,許硯終究是給了她一個結果。

他反問:「你現在,是以蘇彌月的身份問我這個問題,還是以蘇宛兒的身份問我這個問題?」

問完,許硯也不等回答。

蘇彌月抬眼望向天空,長長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出去。

她還記著許硯的話。

「從此以後,大家再沒有任何關係。」許硯與她無關,沈靈雨與她無關,他們將成為彼此塵封記憶里的一部分,或許從此以後不再會被記起。

一個人緩步朝這邊靠近,蘇彌月早就發現了他,是蘇珏,他以後和她也再沒關係,他現在是景慕青,蘇家年輕一代驕傲的頭銜,和他也再沒關係。

景慕青問她:「你不走嗎?離開這片孤島需要經過好長一段路,孤島的周圍全都是法陣,你……」

「不必了,這種程度的法陣還難不倒我。」

蘇彌月這樣說,就將景慕青後面想說的話都堵了回去。

「好,那我們走了。」景慕青輕聲應下。

景慕青問她:「你不走嗎?離開這片孤島需要經過好長一段路,孤島的周圍全都是法陣,你……」

「不必了,這種程度的法陣還難不倒我。」

蘇彌月這樣說,就將景慕青後面想說的話都堵了回去。

「好,那我們走了。」景慕青輕聲應下。

景慕青問她:「你不走嗎?離開這片孤島需要經過好長一段路,孤島的周圍全都是法陣,你……」

「不必了,這種程度的法陣還難不倒我。」

蘇彌月這樣說,就將景慕青後面想說的話都堵了回去。

「好,那我們走了。」景慕青輕聲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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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魂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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