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中
宜昌聚賢,群賢畢至。當林珏到的時候,人已經都來得差不多了。除了一些連林珏也不認得從遠地趕過來湊熱鬧的江湖人士,其他人有鐵無雙及其弟子、江別鶴、慕容家、「小仙女」張菁與宜昌附近的江湖門派長老。場地頗大的聚賢竟被塞得滿滿的。
林珏來時,江別鶴還面無異色地與林珏打招呼,林珏也笑著回禮。至於他倆心裡是什麼想法,只有他倆自己知道了。
慕容雙和慕容珊珊倆姐妹未來,到得是她倆的夫君,代表他們自己及慕容家。南宮柳和秦劍雖然與平時沒有什麼不同,但仔細看卻可發現他們有些心神不屬。
昨天南宮柳和秦劍隨江別鶴、鐵無雙循著線索趕到的時候,現場只有暈著的慕容姐妹以及一具不知名的屍體。仔細檢查后,發現現場居然有迷藥、春•葯殘留的痕迹,南宮柳和秦劍大驚失色,幸而他們的妻子並沒有什麼事。在江別鶴的提議下又搜尋了附近的林子卻依然未有什麼發現。(黑衣人一直沒動手,林珏走了好遠的距離)
這件事竟成了無頭公案?!但南宮柳、秦劍及慕容家卻不會這麼容易善罷甘休。集合三家的力量從昨天到今天一直在調查這件事。今天,他們還是匆匆趕過來的。
鐵無雙向林珏抱拳道:「花老弟,今天便是二十天的最後一天,敢問花老弟是否找到證據,證明『橫江一窩黃花蜂』及附近村民皆非你所殺的證據?」
林珏還未說話,鐵無雙身後的高翔冷哼道:「還有無辜被害得放牛娃!」
林珏淡笑,並不理會高翔的挑釁,彷彿全然沒有聽見。只對鐵無雙道:「可否請鐵老前輩將事發當場留下的月星鏢予在下一觀?」
這些證據鐵無雙今天都有帶在身上,便從袖中掏出遞與林珏。
林珏接過,舉起手中的證物示意:「大家請看這枚鏢,是半月形的鏢身上面刻有星形圖案,星形刻在鏢身的正中央……」林珏見大家看畢,接著道:「但我移花宮的月星鏢並不是如此。我移花宮月星鏢乃宮內定製,絕不會流傳到江湖上,故江湖上只知移花宮月星鏢,但其實並不知月星鏢是何模樣。」
林珏頓了頓道:「其實真正的月星鏢,月形鏢身上面所刻的並不是星星,而是一朵花!」說罷從袖中掏出一枚月星鏢,將手中兩枚放在一起比較示意。
「這……」鐵無雙扶著鬍鬚正要說話,高翔卻道:「一枚鏢並不能說明什麼,說不定是花公子你早就想到這一出,故意留下假的鏢。」
林珏道:「這只是高公子你的假設,並不能當作證據。」
正在此時,鐵無雙的面色變得鐵青起來,全身竟像抖篩子般震顫不已。
「師父,您,您……」高翔首先發現異狀,上前扶住鐵無雙,急道:「您怎地……」
鐵無雙像是聽不見人說話,全身顫抖地軟在高翔懷裡,一雙本來銳利的眼睛此刻竟全然沒有焦距,獃滯地盯著前方。
屋子裡的人俱是一片驚異,南宮柳上前檢查了下鐵無雙的癥狀,皺眉道:「是中毒!」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高翔抱著鐵無雙,狠狠地瞪向林珏,厲聲道:「是花無缺!是花無缺害死我師父!」
這句話更像驚雷,一下子讓屋中人炸開了鍋。
「哎!你小子不要亂說話!」張菁驚得叫道。
高翔道:「昨天我親眼見到花無缺的侍女送來一盒茶葉給師父!必定就是花無缺找不著證據,害怕我師父討伐他,才將他害死!」
江別鶴嘆道:「想不到花公子竟做出這等事……」
林珏承受這眾人各異的目光仿若未覺,只對著南宮柳道:「請問南宮公子,鐵老前輩中了何毒?」
南宮柳道:「觀鐵老前輩癥狀,應當是來自西域的奇毒『劫殺』。中此毒者一時半會不會有什麼異常,但12個時辰后必定全身顫抖,再過半個時辰便會身亡。」
林珏默了片刻,道:「移花宮的**丹有幾種毒不可解,這『劫殺』便是其中之一。」
高翔面部漲紅,激動地說:「就是你害死了師父,還說這些何用?」說罷,將鐵無雙交與他師弟,拔出劍便要動手,「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為師父報仇!」
「誰要殺花無缺,我第一個不答應!」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只見來人不但全身被一件閃閃發光的緊身衣服緊緊裹住,一張臉也蒙著漆黑的面具,只剩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黑的地方如漆,白的地方如雪。
此人正是黑蜘蛛。
「閣下可是黑蜘蛛?」南宮柳抱拳道。大白天還穿夜行衣,如此獨特的造型,想不猜出來人是誰都難。
黑蜘蛛道:「不錯!」
高翔厲聲道:「你憑什麼不讓我殺花無缺?」
黑蜘蛛冷哧道:「不說以你的功夫根本殺不了他,就憑著著他是我黑蜘蛛的小弟,我也不能讓你殺他!」
高翔道:「他殺了我師父鐵無雙,在座的各位都是武林上的正義之士,絕不會放過花無缺這個偽君子。我一個人打不過,他們難道打不過嗎?」
「不錯!」江別鶴接道,「花無缺害了鐵老前輩,在下絕不會姑息這種人。」
黑蜘蛛道:「你們不能殺花無缺。」
高翔怒道:「為什麼?」
黑蜘蛛道:「因為下毒陷害鐵老前輩的,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嘩然。
高翔道:「害我師父的不是他,那又是誰?」
黑蜘蛛嘿嘿笑道:「那便要看看我帶來的東西了!」說罷從背在身後的包袱里拿出一個小瓷瓶。
「這是……」南宮柳上前接過,打開蓋子聞了一聞,驚道:「這是『劫殺』的解藥!」
黑蜘蛛道:「不錯!」
高翔厲聲喝道:「難不成害我師父的人是你?」
黑蜘蛛道:「你為何這樣說?」
高翔道:「若你不是兇手,你為何會有解藥?」
黑蜘蛛笑道:「這解藥自然是只有兇手才有的,但我並不是兇手。」
「哦?」
黑蜘蛛道:「這解藥是我從一處地方拿來的。」
高翔道:「什麼地方?」
黑蜘蛛斬釘截鐵地道:「那處便是江別鶴江大俠的府上!」
這句話已不亞於一聲驚雷了,在場的人到現在也不知受了多少驚雷。
「你不要信口雌黃!」高翔喝道,「像江大俠這般的人物怎地可能是害我師父的兇手,分明是你夥同花無缺栽贓嫁禍!」
「兇手當然不止只有江大俠……」此時林珏悠悠地道,「因為,害死鐵老前輩的,還有你,高翔。」
高翔氣笑了,道:「你說害死我師父的,是我?」
「當然是你,這件事沒有人比老夫更清楚!」林珏還未說話,高翔的身後卻響起一個聲音。
此時,高翔何止身上僵了,他的眼睛都僵住不能動了。因為,這個聲音他實在是很熟悉,熟悉到只要一聽便知道說話的是誰。
在一片驚異地嘈雜中,鐵無雙走上前來,一雙鷹眼炯炯有神,哪裡有半分中毒的模樣。
鐵無雙並沒有理會已經全身僵硬的徒弟,只對著南宮柳抱拳道:「多謝南宮公子配合!」
南宮柳回禮道:「不敢,既然事前鐵老前輩不避嫌疑將此事託付給在下,在下又怎能不盡心完成。」
張菁拉著南宮柳的袖口道:「二哥,怎麼回事?」
南宮柳搖搖頭,低聲道:「待會再說。」
原來,是鐵無雙在林珏還未到之前便先找到南宮柳,說如果自己中毒了一定要第一個上前檢查,並說是中了西域奇毒『劫殺』。如此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鐵無雙此時才將目光放在高翔身上,道:「老夫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在老夫的茶水裡下毒?」
「我,我……」現在輪到高翔的全身抖得像篩子一樣了。
突然江別鶴厲喝道:「此等欺師滅祖之輩,不配活在世上!」他本來站得就極近,說著的時候,掌心就已貼在高翔的背上。如此近的距離,任何人也休想從江別鶴掌下救高翔。
可惜,林珏並不是這任何人中的一個,他早就防範這江別鶴,此刻,自然也不會讓他得逞。
只見林珏將手中之物擲出,一塊銅板如疾箭般地射向江別鶴出招的手臂。
銅板打入江別鶴肉中,就算江別鶴拍向高翔的掌力有十成,此刻也只剩下不到三成。
高翔受了這一掌,口吐鮮血卻只受了輕傷。他指著江別鶴怒道:「你,你……」
林珏淡笑道:「江大俠何必這麼急著殺人滅口?」
江別鶴強捂著自己的右臂強笑道:「在下只是看不慣這狼心狗肺之人,想替鐵老前輩教訓一二。」
「江別鶴,你這個小人!」高翔徹底怒了,「分明是你讓我殺鐵無雙,好叫我繼承鐵無雙的產業,讓江南一帶再無人奪你『仁義大俠』的名頭!連那放牛娃也是你讓我殺的!」
江別鶴怒道:「含血噴人!」
林珏道:「是不是含血噴人,還要見見另一個人。」說罷朝鐵無雙點點頭。
鐵無雙會意,讓他的另一個徒弟陳世傑從后廳帶出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出來。
秦劍道:「這是……」
鐵無雙扶著鬍鬚,道:「這正是指證花老弟殺人的放牛娃。」
高翔一見這放牛娃,眼睛都瞪得如銅鈴一般,叫道:「我,我分明用了八成的掌力,他必死無疑!」
陳世傑冷嘲道:「你如果用八成的掌力拍向真正的放牛娃,他自然必死無疑。但那晚的人卻是我!」
「是你!鐵布衫……」高翔恍然,喃喃。
鐵無雙道:「這放牛娃明白自己死裡逃生,已然將事實真相交代了個一清二楚……」他頓了頓,看向江別鶴,厲聲道:「屠井橫江一窩黃花蜂』及附近村民,陷害花無缺的正是你,江別鶴!」
黑蜘蛛道:「不僅如此,各位瞧瞧我在江別鶴家都發現了什麼。」說著從包袱里拿出一大疊羊皮紙。
「這羊皮紙看起來有點眼熟……」張菁若有所思道,接著睜大眼睛道:「這不是那繪有『燕南天寶藏』的假地圖嗎?」張菁曾得過一張藏寶圖,自然印象深刻。
黑蜘蛛接道:「在那隱藏得極為隱秘的密室中,藏在書本夾層里的不僅有這些,還有大量珍稀毒藥、大額銀票以及江湖秘聞。」
此時此刻,在場的還有誰還不明白,大名鼎鼎的江南「仁義大俠」是個表裡不一,城府極深的偽君子!
正在此時,幾個下人走進屋中,比劃著手中的東西在各自主子身邊低語幾句。可惜,低語的聲音太大了附近的人都能聽見。見下人如此沒有規矩本來還有些面色不愉的各人,聽完下人們傳來的消息俱是一片驚異、憤怒。
「江別鶴!三年前衡州鏢局的鏢銀原來就是你暗中截去的!」衡州鏢局的鏢頭今日也來了。
佛光寺的慧遠大師合手嘆道:「阿彌陀佛,想不到七年前閩地的慘案竟是江施主一手策劃……」
一個江湖少傑厲聲道:「原來『蜀中大俠』胡西江竟是你害死的!」
一片聲討聲中,張菁冷哼道:「最可惡的是,本來就是罪魁禍首的江別鶴竟然假仁假義地捉拿兇手,還都讓他找著了!」
不知不覺,聲討聲漸漸變為要讓江別鶴血債血償的聲音。而江別鶴被眾人圍在中間垂著首竟沒有一絲慌亂。
突然,他笑了起來,笑得極為輕鬆,仿若全然不覺周遭四溢的殺氣。
鐵無雙道:「江別鶴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江別鶴笑道:「我沒有什麼話可說,這些的確都是我做的!」他頓了頓接著道;「你們雖然都想殺我,但今天,你們不會有一個人殺得了我!」
張菁氣樂了,道:「你以為你一個人能打得過?」
江別鶴道:「我一個人的確打不過,但加上花公子就不一定了!」
張菁更樂了,道:「花無缺怎地可能幫你?」
江別鶴慢悠悠地道:「他不得不幫我。」
林珏道:「哦?」
江別鶴將視線放在林珏身上,道:「我知道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關係到你的一生……」他緩緩地說著,「如果你現在讓他們殺了我,我可以保證,你會後悔終生!」
林珏挑眉,道:「是么?」
「不錯!」江別鶴斬釘截鐵地道,「這秘密關係到你為何要殺死江……」
他話還只說到半截,便已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在他的脖子上插著一片看似普通之極樹葉。
如果說先前林珏射向江別鶴手腕的銅錢快如疾箭,那麼,這片射向江別鶴脖子的樹葉則快如流星!在一屋子人都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江別鶴便已經死了。
江別鶴一定沒想到他居然便死了,因為他的臉上還帶著驚恐、不甘之色。誰又能想到有人能在濟濟一堂的高手中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人?
鐵無雙厲喝道:「是誰?」說著沖向葉子飛來的窗口。
外面空蕩蕩的,哪裡有一個人影?
鐵無雙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暗算之人的武功,可謂是深不可測!
不說他能在一屋人都毫無所覺的情況下殺人,便是他那一手飛花落葉皆可殺人的功夫便讓人覺得不寒而慄!更可況殺完人後便無影無蹤。江湖上有此等功夫的,是誰?
林珏低頭看向插在江別鶴頸間的葉子若有所思。
那葉子射來的時候明明可清晰地瞧見其紋理,彷彿伸手可抓,但卻絲毫把握不住其射來的軌跡。
這手落葉傷人的功夫,出人意料地很眼熟吶……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