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墨母離世

是夜。

岳冬梅一直都守著墨母的床榻之旁邊，信都已經送出去，墨正宵在鄰鎮，應該會連夜回來的額，明日一早便是就會道了，墨母現在是什麼都喂不下去，大夫也已經說了可以準備後事了。

忽的，墨母微微睜了一下眼睛。

岳冬梅頓時給墨母裹著被子，墨母身上一直都是溫溫熱，一點暖和的感覺都沒有，分明屋子裡面的溫度已經讓自己只能穿著外衫了，連著火盆都是兩個。

「冬梅，我餓了——」墨母晃晃悠悠的睜開了眼睛，慢慢的開口，有氣無力的很。

岳冬梅頓時就要喜極而泣了起來，便是道：「少夫人做了皮蛋瘦肉粥，小廚房還給你熱著的呢，我，我去讓人給你端進來，小火燜了怎麼久了，現在定然是好吃的很，暖胃的很。」

說著便是要起身，卻被墨母拉住，氣力很小，就和二歲的娃娃一樣，還是被岳冬梅察覺了，便是道：「老夫人是害怕？那我去讓茹嬤嬤弄。」

墨母看著天花板道：「冬梅，我想吃你做的梨花糕，我就想吃你做的梨花糕。」

岳冬梅道：「那個做起來繁雜，即便是要吃，一時半會也做不出來，想吃的皮蛋瘦肉粥墊墊肚子吧，等你把皮蛋瘦肉粥吃了。」知道餓了，便是天大的好事情啊：「我再給你做梨花糕。」

墨母搖搖頭，餘光看著岳冬梅：「不，我就是突然特別想吃梨花糕，我可以等，你去做吧，不用吵著茹嬤嬤了，她年紀大了，莫要大喜大悲的，等著我明日在見她也是好的。」

岳冬梅聽著墨母說著明日的話，心底是高興的很：「好，那老夫人好生歇著，妾身這就去做了。」

約莫等著沒有聲音，墨母慢慢的掙扎的坐了起來。

又拿起旁邊的披風，慢慢推開了門，自己是要死的人，只是，人都有一死，沒什麼大不了的。

瀟湘苑因為住下的人多，因此主堂這邊是交給茹嬤嬤和岳冬梅的，墨母看著在外面壁櫥睡著的茹嬤嬤，倒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這個老姐妹，慢慢的合上門，走了出去。

漣漪閣里，駱凌嫣讓下人們都下去了。

自己一個人坐在屋檐下面的游廊，刺著腳，打開的大門透著悶熱的氣息，倒是和冷氣綜合了一下，讓人不冷不熱，外面還沒有下雪，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再準備大雪。

駱凌嫣因為喜歡梅花，便是移了一顆過來，院中都是陣陣的臘梅之香，只是現在圍著都是有些難受的感覺，那股子苦澀的味道，讓駱凌嫣的淚水時好時壞的。

只要一想到已經離開自己的親人，駱凌嫣心中就是狠狠的一抽，漣漪閣現在安靜的很，駱凌嫣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之聲，自己也記不得多久沒有這樣做過了。

駱凌嫣望著旁邊的房梁，在村子的時候，自己一難受就爬到屋檐上面去，到了島主府倒是在沒有，不是不爬了，是太高了，不安全。

駱凌嫣木木的出神，絲毫沒有察覺道一個人已經落到了自己的面前。

「煙兒。」墨母看著靠在柱子坐著游廊上的兒媳婦，淡淡的叫了起來。

駱凌嫣看清楚眼前的人，一下坐到了地上，摔的一疼，駱凌嫣只是穿著單薄的裡衣，倒是這一疼，讓駱凌嫣覺得這不是在做夢，是真的墨母來了。

「母親，母親你怎麼來了！你身子還不好呢！」駱凌嫣摸著墨母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的手，嚇了一條，便是要扶著墨母進去：「母親有話要給媳婦說，讓人來說一聲便是，怎麼自己來了？」

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外面看去，卻是沒有看著陪同來的人。

「我是悄悄來的，你這院子是我以前最愛住的，瀟湘苑太大，我一個人冷清的，倒是後面在搬過去的，這裡的一景一物都是我親自布置的。」墨母完全沒有去屋子的動作，拉著駱凌嫣說了起來。

「母親？」駱凌嫣說著看著墨母赤著腳，頓時心疼的跪了下來，一摸就和冰涼，駱凌嫣頓時不在聽墨母說話：「母親，你腳冰的很，我們進去說話，裡面暖和一些，怎麼都不讓人陪著呢？」

墨母將駱凌嫣拉了起來，嘴角滿是慈愛的笑容：「煙兒啊，人這一輩子就是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的走，我啊，活了怎麼久了，見著我的父親，母親，還有朋友，也有來往的生意人，還有親戚家的小輩……」

墨母深深吸了一口氣，目視這駱凌嫣：「但是他們與我的關係都是極好的，卻是我無法阻止的，我看著他們死在我的面前，表面不不說啊，心裡卻是難受的很？」

駱凌嫣楞了一下，看著自己被墨母牽著的手，又聽著她慢慢的說話：「那是我年輕時候的想法了，就是應該比你大一點吧，那時候操持家務，什麼事情都是我肩頭扛著，還不能告訴老爺，免得他在戰場上面分心了……」

「護不住死人不是錯，錯的是不能為了喜歡你的人好好的活下去。」墨母眼中閃出光芒：「煙兒，我知道綾羅，子軒，凌雪，鳳兒他們的死一個個的衝擊你的內心，但是有沒有想過，他們其實都是死的開心的？」

駱凌嫣被墨母這番話震驚了。

「綾羅喜歡顧明凡，為了他而死，她便是覺得值得。」

「子軒是被冤枉的，但是也是為了不連累駱家不是嗎？」

「凌雪是個無辜的，鳳兒是因為保護你，保護駱家，她知道你的重要性，所以啊，煙兒，不要將他們的死都放在你的心上，人各有命的。」墨母拉住駱凌的手，看著她聲淚俱下的模樣，將她摟在了自己的懷中。

「你是我的好媳婦，娶到你是島主府，不，是整個墨家的榮幸，既然做了將士的妻子。那便是知道，若是有招一日故土被踏，你的丈夫便是要去保家衛國的。」墨母摸著駱凌嫣的秀髮，慢慢的輕輕的說著。

「不要將他們的死都放在你的身上，母親，母親已經活的足夠了，看著嘯兒娶了媳婦，看著你們有了娃娃，還享受了含飴弄孫，我便是知足了，若是我走了，你定要堅強起來。」墨母說著眼角閃出了淚花。

駱凌嫣搖頭：「不，我答應了墨旭嘯要好好的照顧母親的，母親，你不要離開我，墨旭嘯是最在乎你的，你若是不等著她回來，他會怨我的，母親，為了墨旭嘯在陪我一段時間可好？」

駱凌嫣是真的不想在免得任何一個親人的離開。

「聽母親說，等著母親去了，必須要強制收拾了二房，別讓在外面造謠影響你，為你招惹來不好的污水，墨天齊是個紈絝，但是總歸是墨家的子孫，若是能留一命，你便是留一命，至於何清月，我死了之後，你便是看著處置。」

墨母說著便是覺得身上沒有了多少的氣力，直起身子給駱凌嫣擦著淚水：「原本還想幫你在分擔一些肩頭上的重任的，現在母親是不能陪著你了，我本想著在教授你一點為人處世的，可母親怕是不行了，煙兒你要……」

駱凌嫣鼻子一酸：「母親，你會長命百歲的，你莫要說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會陪著你的，我今日，我今日……」

駱凌嫣卻是害怕了，她害怕看著墨母在自己身邊離開自己。

駱凌嫣攙扶在墨母近了房間，和她一起睡著床榻上。

除了那一次的醉酒，駱凌嫣還是第一次還自己的婆婆誰在一起，駱凌嫣側著身子：「母親睡吧，媳婦就在這裡，需要什麼叫一聲便是了。」

墨母慢慢道：「煙兒啊，不要吧一切都壓制在自己的身上，你本就是最好的，多經歷一切生離死別，日後啊，便是就不會在經歷了，很抱歉，母親沒能護住你的孩子。」

墨母說的很輕很慢：「你不要將大家的是都放在你的身上，你本就沒有關係，你現在就應該好好的生活，等著嘯兒回來，你們要好好過日子。」

「我知道你不喜這樣的生活，到時候，你們過兩年日子，便是可以出去遍訪名山大川，家裡的生意便是交給子晉和正宵做主，還有曹岳和丹兒幫忙看著，他們都是好的，你們也能放心……」墨母慢慢的交待了起來。

「煙兒，好好照顧自己——」

墨母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許久都沒有在說出一句話。

駱凌嫣慢慢的將手放在墨母的鼻尖，已經沒有了呼吸，臉上滿是安詳從容，駱凌嫣摸著自己婆婆的臉頰，慢慢道：「母親，您放心便是，我會聽你的好，好好的守著島主府，好好和墨旭嘯過一輩子。」

駱凌嫣原本是自責的，卻是因為墨母的這幾句話重燃了對生活的希望，是啊，自己只是少了點運氣，看著自己的親人朋友都走在了自己的面前。

「母親，你放心，我們都會好好的，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駱凌嫣說著慢慢擦掉眼睛的淚水，嘴裡呢喃了起來：「墨旭嘯，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