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視死如歸

凌雪坐在營帳里，看著笑的極其諂媚的錢書，她許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過了一會兒，她才將手中熱騰騰的竹葉青茶盞慢慢放在了桌案之中。

凌雪將手放在膝蓋之上，將有些褶皺的繡花撫平，頷首嘴角暗處一向帶人不冷不熱的笑意：「剛剛我可是聽錯了，錢將軍，是要我出去賞花？」

這裡雖是南宣國地處的南方，但入冬后雖然不像北邊大雪紛飛，卻是異常的寒風吹面，透骨的寒冷，雪花的話，倒是要在琅琊山的山頂才能看著，哪裡的梅花最是好看，以前還在公主府的時候，每一年母后都會帶著自己和妹妹去。

可，現在可是兩軍交戰的時候，這個錢書是在說什麼糊塗話！

凌雪的眼睛都不眨一下，拿過旁邊放著的茉莉花的手絹。

她慢慢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心中縱然是窩火，可眼下是用人之時，她也不能發泄的太過，於是便是側著頭道：「待戰事勝利，我配著將軍賞花也不遲。」

錢書哈哈了兩聲：「公主還不知吧，那皇帝老兒看著墨旭嘯遲遲不出兵，便是中斷了軍餉給梁，現在啊，墨旭嘯是走到末路了，我們的糧草我湊集了一下，還有三個月的，那墨旭嘯可是最多一個月呢！」

「那城鎮易守難攻，讓墨旭嘯得意了幾個月了，眼下便是我們的主場了，我已經和將士們商量過了，從這幾日開始，便是是不是的突襲，讓她們心神俱乏。」

錢書說著走到凌雪的面前半跪了下來，笑的和藹，可在凌雪看來確實噁心的很。

「公主，我們要贏了，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我定然會破了那個邊關，哼，我與墨旭嘯下了戰書無數次，都被無視，如何桀驁不馴之徒——」

「夠了。」凌雪打斷他的話。

在她看了看，這個錢書一直是想得太過簡單了，自己只有一次的機會，自己韜光養晦了六年，不是八年了，得了這四十萬的大軍，只能贏不能輸！

這個蠢貨，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只知道尋歡作樂！

他又怎麼可能知道墨旭嘯在謀划著什麼？

錢書其實是真心喜歡凌雪，只不過素日都是和一群焚琴煮鶴的人一起玩樂，對於喜歡的女子，無非就是先要了她的身子。

這女子最寶貴的便是清白，沒有了清白，只能跟著你，到時候你再慢慢的對她好，一起便是容易的多了。

駱子軒上次那一腳，倒是沒有讓錢書斷子絕孫

軍營之中有幾個妓女，都是伺候錢書的，不過前段時間戰事吃緊，錢書收斂了一下，現在又開始肆無忌憚了起來。

「公主，你不是說喜歡琅琊山嗎，這裡來回不過四天，我便是陪著你去看看，現在臘梅都開了呢，幽香陣陣，我也是害怕公主日日都呆在這軍營之中，都是一群男子——」

凌雪餘光掃視了他一眼：「你是將士，在大戰當前，豈能這樣兒女情長？」

錢書急忙辯解了起來：「我，我都安排好了，四天，四天，很快的，到時候便是我勝利的時候，不會耽誤的，也，也讓我為上次意亂情迷的事情——」

凌雪的眼神讓錢書住嘴，那次的事情自己簡直就是想要殺了這個錢書，真心實意的想要殺了這裡骯髒的東西，居然還有臉面提出來。

「我說了，現在一切以軍事為重，錢將軍——」凌雪正說著，就看著錢書一臉不悅的站了起來：「我已經將一切安排好了，難道公主是厭煩了我，當初你可是承諾過我的，會嫁給我，難道就是因為與那個風度翩翩的駱子……」

啪——

「放肆。」凌雪一手拍著桌案之上，惡狠狠的看著錢書。

這個一點用處都沒有的傢伙，還好意思提，若不是自己機靈，還不知道駱子軒怎麼就滅了軍隊，還好，自己殺了那群人，這段時間軍營裡面也是安靜的很。

「公主息怒。」

想著駱子軒，凌雪的手慢慢的握緊，看著錢書：「我說過，我不想在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你是忘記了嗎！」

說著，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至於錢書喜歡自己，凌雪是知道的。

只是，每每只要一對上這個人的臉，自己的腦子之中，不由自主的浮現的就是駱子軒的拿著淡然的容貌。駱子軒料想也是應該回去了吧。

「公主那咱們去賞梅嗎？」

凌雪半響終於道：「既然你已經安排好了，我便是奉陪便是，只是你真的確定墨旭嘯沒有反擊之力了嗎？」

對於墨旭嘯，凌雪還是極其忌憚的，若不是這個人，自己的國家哪裡會被屠城來著。

「是是是，我確定！」錢書看著凌雪鬆口，一下就是樂呵了起來。

這些日子，凌雪老是冷冰冰的，錢書可不想看著這個一個妙人毫無情趣的樣子，一直便是留意這周圍的情況的。

見此，他堅定道：「我們下午便是秘密啟程，一切我都安排妥當，我們馬車過去，明日中午便會道，停留一日，便是啟程回來！」

錢書說著，便理了理以及衣擺：「既然公主答允了，我便是去安排了。」

見錢書離開，凌雪閉了閉眼睛。

又悠悠的無聲嘆息了起來，琅琊山承載了自己兒時候最美好的記憶的，這八年都過去了啊，似乎從回到南宣國的土地開始，凌雪就被當年的記憶反覆的折磨。

凌雪看著旁邊的三足鼎，若不是夜夜都繞著助眠的東西，自己或許根本就無法入眠了啊。

一旁的冷月說道：「公主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最近公主情緒波動太大了，而且身子骨也不好了。」

想著凌雪上次吐血，暗衛們便是捏了一把汗，雖然是急火攻心導致的，也是金枝玉葉的身體，如何能不擔憂呢？

凌雪失笑：「莫要擔心，我沒事的，我嚇著你們，一日不復仇，我便一日活著，這便是我的使命啊，」

凌雪說著，又看著窗外來回的哨兵，自己這這裡也是閉門不出耳朵，也是應該出去走走了。

「冷月，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凌雪說著看著旁邊一直跟著的兩個丫鬟，用起來倒是沒有流光溢彩順手，見他們給自己披上披風，悠悠道：「我聽說你們母親是南宣人，父母是塞疆國人，這次的兩軍對壘，你們如何看？」

兩個丫頭，一個叫初一，一個叫滿月。

兩個丫頭都是跪在了地上，他們的自然是希望和平的。

可是自己的父親都是已經投身了軍中，多多少少當年的事情南宣是有多可憐，大家都是明白的，便是道：「自然希望南宣國取勝的。」

凌雪摸著自己的兔絨披風，下頜有些痒痒的。

以前在京城，自己的衣服都是要駱子軒過目的，上身的時候還必須下水幾次，確保不會咯吱到自己，凌雪將披風脫下，拿起旁邊的大廣袖月桂純白披風，道：「都起來吧，我不過是問問而已。」

走出營賬，呼哧呼哧的冷風撲面而來，凌雪的髮絲飛舞了起來，雜亂了視線，凌雪看著旁邊跟著的冷月道：「她們家還有什麼人，她們母親可在？」

「已經殺了，他們的父親為了表示對錢將軍的忠心，親自殺了自己的妻子。」冷月畢恭畢敬的說著。

凌雪眼中扇動了一下，這不是仇恨的延續嗎？

凌雪內心微微動搖了一下，一瞬間，駱子軒斥責自己這番造反的面目有浮現了出去，凌雪一下捂著自己的心口，搖了搖腦袋。

冷月擔心道：「公主這是怎麼了，可是風太大了，我們回去吧，這而外面都是枯黃，也沒有什麼看的。」

凌雪淡淡一笑，面色恢復了正常：「無礙，將她們一起帶上吧，若不是呆在我身邊，這兩個人留著軍營怕是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的。」

凌雪摸著自己的手背，抬眼慢慢的看出去，毫無生意，毫無生機，冰冷深深。

怎麼，在自己的記憶之中，南宣的冬日是很美的，為何現在會如此的蕭條起來？

「我自己出去走走，冷月你回去吧。」凌雪說道。

「公主，這可不成，冷月得對公主的安危負責。」

見著冷月擔憂的模樣，凌雪又說道：「不礙事，我就是在外面走走，不會離開你的視線範圍的。」

「是，那公主萬事小心。」

高高的蘆葦草之中。

凌雪慢慢的如同冷風一般撫摸依舊頑強的蘆葦，看上去枯黃，卻是依舊深深的紮根於此，就如同自己一般，深深的靈魂都是在這一片土地之中，不論她變成了什麼，都是自己的歸宿，永遠都是不會改變的。

凌雪猛地心中浮現悲涼一偏，眼睛一滴淚水劃過，慢慢的低落了下面，凌雪摸著自己的眼角，帶著欣慰的笑容：「母后，你的話，女兒從未忘記，那麼孤注一擲，我也依舊記得身上的使命。」

說著，眼神遙望去了遠方：「妹妹，未來的歲月，你一定要好好的，總歸你我之間，還有一個幸福圓滿的，你莫要辜負我，辜負我對墨旭嘯的原諒——」

凌雪說著，慢慢的一步步的朝著外面走去，空中沒有一絲的陽光折射出了烏雲，深深的刺骨的寒風，凌雪自己抱著手臂，嘴角帶著視死如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