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殺了我，好嗎

第二天清晨，日軍像發了瘋似的，出動20多架飛機以及大量的火炮，拚命朝桂軍的陣地上傾瀉炮彈。

這處陣地由於地處上海郊區平原，幾乎沒有任何可以防守的天然屏障。

像樣的工事都無法修築，除了手中簡陋的武器之外，全憑血肉之軀和一份視死如歸的豪情了，就這樣常常整連整營戰死，而後繼部隊的士氣卻從未有任何的消退，依然一往無前。

桂軍所在的陣地大場鎮位於上海市區北郊、寶山區西南部，成陸於南朝梁天監年間(公元502年—519年)，初屬崑山縣。「大場」，相傳宋時設鹽場於此，因鹽場甚大。

故名它與廟行置突出，且該支軍隊一日之內收復前幾日被日軍攻佔的多處陣地，戰鬥力較之先前的中國軍隊強悍無比。遂成日軍眼中釘，日軍調集各種火炮、飛機集中猛烈轟擊。方圓數里，幾為焦土。

韋豪所在的鋼七軍戰士們不畏日軍的強大炮火。吸取前幾日中國軍隊的作戰經驗和教訓，在日軍炮火猛烈時，將部隊撤下陣地，前沿只留少量的戰鬥群固守據點。

主力則在陣地後面待機。當敵軍發動猛烈轟擊時，就躲進戰壕，儘力隱蔽。敵人吹號衝鋒時，再迅速進入陣地進行射擊，甚至拼刺刀、打肉搏戰。

白天陣地要是失陷，黑夜一到即發起逆襲，趁敵立足未穩，加以奪回。

在火力對比高度懸殊的條件下，進行曠日持久的陣地戰，幾乎是「一寸山河一寸血」，

此時的鋼七軍171師511旅1021團全團已經損失過半，但是日軍連續進攻三天，陣地依然在中國軍隊的手裡。而這日上午的戰鬥較以往更加慘烈，顯然小鬼子狗急跳牆，進攻也一次比一次兇殘。

在打退了日軍的有一次進攻后，日軍終於退了回去，陣地上出現了少有的沉寂。

營長唐朝綱命令戰士們趁此時機抓緊休息片刻，將口袋裡的香煙交給通訊員派發給戰壕裡面的戰士。

韋豪接過香煙點燃后，美美的很吸一口，用力吐出一口煙霧。不料牽動肩膀的傷口，傳來一陣撕痛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呲牙咧嘴的樣子逗笑了旁邊的大個子，機槍手閔遼源。

機槍手閔遼源調笑著說道；「你小子，傷害沒好，就敢又去拼刺刀。現在好了吧，傷口又扯開了吧？」

韋豪忍住疼痛，故作輕鬆狀說道；「這點小傷算什麼。再說今天會有人來幫我包紮換藥的呢。」

「你說的是昨天那個醫護隊的小丫頭吧？人家逗你的呢。這裡是最前線，哪會有醫護隊天天往上跑的。昨天你是運氣好。恰好遇到了。今天還指望有小姑娘幫你換藥啊？」

閔燎原說道。

「我相信她，她一定會來的。不過我倒是不想她來，這裡太危險了。這個小護士太不簡單了，一個姑娘家家的，竟然來到前沿陣地搶救傷員。希望以後他們別再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有了她們在後方，我們在前線才更加放心的殺鬼子。」

韋豪心裡約莫期望著什麼，昨天英子那個女子給他留下了極好的印象。所以才這樣說道。

但是又真心不想英子來，而是希望這個女孩平平安安。這樣一個天使一般的女孩，不應在殘酷的戰場上，而應留下後方救護更多的傷員。

就在這時，陣地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對面日軍陣地上突然出現了情況。

幾個鬼子將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子推拉著站在陣地前的一處高地上，嘻嘻哈哈，嚷嚷著不停。桂軍2營的戰士們紛紛探頭望去，韋豪也站起身來，朝著對面望去。

這一看不要緊，看清楚對面高地的情景時，韋豪不禁青筋暴起，怒火中燒。

只見三四個小鬼子將一個中國女人推出來在最前面，一個個獰笑姦淫，嘴裡嘰里呱啦的。

這個中國女子一身白色的護士服，帽子不知什麼時候掉的，一頭秀髮隨風散落，但是臉上清秀的面容任然堅毅無比。正是醫護隊的前線救護隊的護士張英。

原來張英今天又來到桂軍前線的陣地搶救傷員，誰知陣地被日軍突破時被日軍擄了過去。

此時日軍見數次進攻都無法攻下桂軍的陣地，將張英拉了出來。將其推在陣地前，然後任意侮辱調戲。企圖以此來打擊和羞辱中國軍人的士氣，小鬼子的陰謀可謂極其歹毒。

原本被繩子綁住的張英此時被幾個小鬼肆意輕薄，一名日軍軍曹用軍刀將張英身上的繩索割開。此時兩軍相距數百米，中間都是開闊地，一個弱女子是無論如何也跑不遠也跑不掉的。

一名小鬼子一把撕掉張英身上的白色護士服，然後這名日軍軍曹用軍刀化開張英上身的衣服。頓時張英的上身暴露了出來，小鬼子們看見后淫笑起來，還朝著桂軍陣地做出挑釁的手勢。

張英知道自己落在這群禽獸手裡，早已存必死之心。眼見小鬼子在陣地前可以侮辱自己，以此來打擊中國軍隊的士氣。決不能讓小鬼子的陰謀得逞。

張英猛然高聲喊了出來；「國軍戰士們，開槍啊！我寧願死在咱們自己人的手裡，也不願被小鬼子欺辱。」

這段時間，張英幾乎天天都冒著炮火到前線救護傷員。桂軍的官兵們都知道和敬佩這個勇敢的女子。這樣一個天使一般的女孩，桂軍的將士們怎麼捨得朝她開槍啊！

此時戰場上出現了極其詭異的場面。對面的小鬼子肆無忌憚，而這邊桂軍陣地上的官兵們一個個咬牙切齒，怒不可遏但是又無可奈何。

桂軍的戰士們看見這樣的情景心在流血，怒火衝天。而韋豪更是瞠目眥裂，全身顫抖。肩膀上的傷口一片殷紅，血水順著肩膀流了下來，染紅了雙手。

韋豪渾然不覺得疼痛。多好的一個女孩啊，她說過今天一定會來的，她真的來啦，可是卻被小鬼子擄走。

英子！英子！英子！

韋豪在心裡一遍遍的呼喊著。

突然一個起身站在了陣地前的沙包上。

張英看見對面的國軍陣地突然站起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是韋豪嗎！

「韋豪大哥，我看見你了。我昨天說過；今天我一定會來的。

可惜，我沒用，被鬼子抓啦，不能為你包紮換藥了。韋大哥，對不起！」

張英愧疚的高聲對著這邊陣地喊道。

「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作為一個中國軍人，一個男人，不能保護自己國家的女人，是一個軍人的恥辱，是一個國家的恥辱！」

韋豪高聲的痛苦的對著對面的英子喊道。一字一句，聲聲帶吼，響入雲霄。

「八嘎！」日軍軍曹見張英在這種情況下還和對面的中國軍人對話聊天，絲毫不把他們幾個人放在眼裡，頓時氣惱不已，一腳踢在張英的身上，以此來發泄心中的怒火。

張英一個踉蹌，幾乎被這個鬼子踢倒下去。但是頑強的張英腰身一擰，又堅強的站了起來。而此時手裡已經抓了地上的一個石頭，暗捏在手裡。

張英知道日軍的殘暴，此時此刻，唯有用自己的身體和鮮血來染紅腳下的這塊土地，這樣才不愧為一名中國人。

張英深深的長呼吸一口氣，用力的大聲喊道；「韋大哥，我不想死在小鬼子們的手裡。你也不想我受到這群畜生的侮辱！來吧，開槍吧，打死我吧！死在你的手裡，是一種解脫！

如果有來生，我們一定在一起。再一起共同打鬼子，生死不渝！」

聽見張英這決然果敢的話語，韋豪這七尺男兒也不禁人淚盈眶。多好的女孩啊！多麼善良的女孩啊！多麼視死猶歸的壯烈女孩啊！

開槍吧，打死我吧！死在你的手裡，是一種幸福！

如果有來生，我們一定在一起。再一起共同打鬼子，生死不渝！

此時桂軍陣地前一個個群情激奮，但是誰也不敢衝動。如果這時誰大喊一聲「沖啊！」這群如狼似虎的戰士早已一個個端著刺刀沖了上去。

但是，但是，，，，，，，。

張英看見對面韋豪的身影孤助無力，彷彿在微微顫抖。

知道韋豪可能下不了手。

張英猛然用右手抵在臉上，用力的大聲喊道；「韋大哥，你看著我啊。」說完后毅然絕然的將手中的石塊的稜角處，狠狠的劃在柔軟細嫩的臉上。頓時張英清秀的臉龐被石塊劃破，一絲鮮血流了出來。

這時桂軍陣地前的戰士們都緊緊的注視著這邊的情況。聽見張英的喊話后又見張英似乎在臉上做了什麼，然後臉上一片殷紅。

是人都知道張英對自己做了什麼。應該是張英為了求死而劃破了自己的面部。

一個女人的容顏就是女人的生命，而女子的臉部就是生命的全部。張英竟然親手劃破自己的臉部，毀掉自己的容顏。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慘烈和絕然的舉動。

中國自古以來，就是個看臉的社會。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而張英這樣一個女子這樣一個行動就發生在眾人眼前，是那樣的悲壯，那樣的壯烈。

這是一個多麼貞烈剛毅的女子啊！

韋豪看見遠處張英的舉動后，心中無比刺痛。這時旁邊營長唐朝綱遞給韋豪一架望遠鏡，然後黯然的站在韋豪身旁，用手輕輕的撫在韋豪的肩上，，，，，，。

韋豪迫不及待的舉起望遠鏡，對著張英看去。

只見張英玉骨冰肌的清秀臉龐上，一絲鮮血在緩緩的滑落。此時太陽在遠方升起，明媚的陽光照射在張英的身上。陽光，狼煙，鮮血，美人，此時的張英猶如聖潔的女神一般，無比芳華！

韋豪不禁全身發顫，牙齒咬得嘎嘎作響。

張英看見了對面高處之上的韋豪那個偉岸的身影。因為對面那名戰士右邊的肩膀上還綁著白色的繃帶，那是她親手包紮的。

「韋大哥，真的是你。你在看著我嗎？來吧，開槍打死我啊，我要死在你的手裡，我要死在你的心裡！快啊！你還猶豫什麼？」

張英見對面的韋豪似乎還無法做出決斷，現在唯有最後一搏了。

因為張英看見對面的韋豪手中舉起瞭望遠鏡，應該非常清楚看到自己的情景。於是張英用盡最後全身的力氣，將手中的石塊再次猛然用力的刺戳在臉上。

原來只是一絲小小的划痕，此時被石塊的稜角用力的戳下，頓時鮮血淋淋，傷口入骨三分，一大股鮮血涌了出來。

韋豪頓見張英那白嫩光滑的小臉瞬時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張英此時疼的撕心裂肺，身形搖搖欲墜，勉強穩住身形用最後的力氣喊道；「韋大哥，打啊，殺啊，開槍啊！你難道要我死前都如此難看嗎？」

韋豪此時心如刀絞，痛徹心扉。他不忍也不會再讓英子再受此痛苦了。

大吼一聲；「英子，你在我心中永遠是最美的！」

話音未落，腳尖一挑，地上的步槍已經被韋豪握在手裡。槍裡面早已經裝好了子彈，韋豪舉起步槍，對著張英的額頭扣動了扳機。

一顆7.9毫米的子彈發出一聲尖嘯，穩穩的擊中張英的眉心中間。張英知道這是韋豪射出的子彈，在槍聲響起的同時，對著中國軍隊陣地方向凄美的一笑。笑容絕美悲滄，令人心碎。

在中彈的同時，張英緩緩的倒下。空氣為之一抖，大地為之一顫，天空為之一暗，，，，，。

空氣在顫抖，彷彿天空在燃燒。青天白日，朗朗大地，突然響起一聲驚雷，漫天烏雲捲起，暴風雨就要來啦。

韋豪此時萬箭穿心，氣壯如山。在射出第一顆子彈的，對著旁邊那幾個目瞪口呆的小鬼子，連續扣動了扳機。

瞬間將這幾個狗日的射殺。

子彈打光了，韋豪還不擺休。狂喝一聲，舉著步槍就沖了出去。

朝著對面的陣地一往無前的衝鋒而去。他要為英子報仇，為這幾日犧牲的戰友報仇，為所有被日軍殺害的中國人報仇。

此時韋豪只有念頭，他要殺光對面陣地上的小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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