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日晨練

()籃球之闖蕩天下

第一卷夢之伊始

第一章夏日晨練

「唰，唰――」清脆的框唰聲在夏日的清晨顯得格外的響亮。

天剛放亮，在湘北高中的籃球場上隱隱約約看見一個瘦瘦的高個獨自一人在練著投籃，抬肘、屈膝、起跳、撥球、壓腕一氣呵成，籃球划著一道美麗的弧線直落網袋，整個動作標準連貫而不失優雅。這顯然是一個有著不俗籃球功底的人，一張清秀的臉上爬滿了如豆大般的汗珠，稜角分明的五官配上那一雙黑亮的眼睛雖然說不上英俊瀟洒，但十分耐看，那唇角掛著的淡淡微笑給人帶來一種難以言語的舒心和好感。

今天是高考後的第一天，其他同學都在人生第一大考後離開了學校。只有他林正南一個人默默的留了下來，他是湘北高中的籃球校隊的核心後衛。從他那略顯稚嫩的臉上便能看出他年紀並不大，今年剛16歲，但183cm的身高顯示了他的不一般，作為湘北高中籃球隊的絕對核心，他今年剛率隊拿到了全國高中籃球錦標賽冠軍，並最終榮獲決賽NVP。在中國籃壇儼然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甚至曾有人一度說他可能會入選新一屆的國家籃球青年隊。

一直以來，湘北高中的籃球隊的成績在湖湘省還算不錯，是一隻傳統強隊。每年在省內比賽基本上都能進四強，大多數時候也能參加全國比賽。雖然在全國的比賽上，大多時候只能來個一輪游、二輪游，但曾經也有過輝煌的時候，曾闖入過全國四強，雖然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但作為一個只有六七十萬人口小縣城裡的中學，能在全國數以百計的學校里脫穎而出，實屬不易。湖湘省地處中南地區，籃球歷來以來並不發達，而湘北中學也只是一個湖邊小城裡的普通中學，人口不多經濟也不發達。湘北中學為何能一直以來保持不錯的成績，也是一個不大不小，頗令人費解的問題。

據說是當年有一位校長是一位瘋狂的籃球迷，在他擔任校長期間在學習大力推廣籃球運動，至那以後，湘北高中便有了良好的籃球氛圍和基礎。後來接任的校長也將這一項運動，當作一種優良傳統繼續發揚。

湘北高中籃球歷來講究團隊配合，以防守堅韌、作風頑強著稱。這也是湘北隊歷來長盛不衰的原因之一。雖然在全國範圍來講，只是三流球隊，但作為一個經濟落後的小地區球隊也只有如此，方能在高中籃球圈裡立足，擁有一席之地。說來這也是一種無奈的幸福。

自從三年前，林正南升入高中加入籃球隊后，球隊成績穩步上升，整個球隊有了質的變化。那時候后的他一張孩子臉，瘦瘦的，身高不到一米七也就一米六多一點。雖然在他那個年齡階段，一米六多的身高已經算很出眾，但在籃球場上只能算個小不點了。

當教練將他領到籃球隊，介紹給其他隊員認識的時候，大家都以為教練在給他們開玩笑。甚至有人不乏惡意的猜測，是不是他們的教練給他們帶來個私生子。後來的一些舉動更是助長的這一種猜測。每次訓練時教練都時不時盯著他，間或的對他說些什麼。或在一邊一手摸著那一撮疏密有致的小鬍子，不大眼睛微微眯著，扮作思考狀。口中還念念有詞，黑黑瘦瘦的臉上掛著的那時有時無的笑容，在那時看遠遠看來更顯滑稽。隊里的其他球員更是私下給教練起了個特別的外號――卓別林。

教練並不姓林，但和林也有親戚關係，大多數朋友都叫他老楊頭。其實他年紀並不大，才四十齣頭，只是黑瘦的臉上布滿了褶皺，如同連綿不絕的險峻山峰，發白的鬢角，佝僂的身軀在加上那時不時露出的滿嘴黃的發黑的牙齒，不知道根底的准以為是個滿五奔六的農村老頭。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那並不偉岸的甚至說瘦小的身軀也蘊含著無限的能量。

年輕的時候他在籃球場上也是聲名赫赫的，令人膽寒的後衛。身高不過一米七的他擁有快如閃電般的速度和出眾的彈跳，以犀利的突破和詭異的搶斷的為人稱道，外人送他一個至今都另他自豪的諢號「鬼幽靈」。二十多年前他在湘北高中期間，率領湘北高中殺入了全國高中錦標賽決賽。這直到今年以前都是湘北高中歷年以來取得的最好成績。後來升入大學后在大學籃球場上更是一個叱吒風雲的人物，畢業后加入了當時的職業球隊闖出了鬼幽靈的綽號。

然而命運給他開了個殘酷的玩笑，由於他過多突破，頻繁的身體對抗接觸，使他那瘦弱的身體傷痕纍纍，在一次激烈的比賽對抗中倒在了球場上，左腳跟腱斷裂。這在平常人身上也只是在床上躺上幾個月，但這對一名籃球運動員，尤其是一名依賴速度的小個後衛來說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他的籃球職業生涯的結束，即使能夠恢復，回到球場但失去了那閃電般的速度后的他，還是那個你人膽寒的鬼幽靈嗎?這對於他這個心比天高的傢伙來說，還有比這更殘酷更痛苦的事情嗎？之後他便選擇了退役，離開了他心愛的籃球場。以前從不抽煙喝酒的他也一名光榮的煙民，酒中仙，每年用他微薄的收入為國家的GDP貢獻著力量。輾轉各地，他做過助理，教練但都不長久也沒取得什麼令人感到驕傲的成績。

後來年紀越來越大，便回到了家鄉――他夢想開始的地方湘北高中，做了一名籃球教練，並和一位學校的老師結了婚。據說那老師便是當年在湘北高十分崇拜他中的一名女球迷。自擔任籃球教練以後性子也漸漸恢復了原有的開朗，而且時常不失幽默的風格，在球員中有著良好的人緣，十多年來帶隊獲得的成績更是令他在學校有著崇高的威望，備受球員尊重。只是當年染上的抽煙喝酒毛病在有戒不掉，由於帶隊參加比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抽煙抽的更加厲害了，所以四十剛出頭的他看上去就像個六十歲的老頭。

天以大亮，不遠處的教學中傳來了陣陣朗朗的讀書聲。林正南濕漉漉的一身，就像剛從水中撈出來一般，長長的頭髮，隨意自然的飄在腦後，頗顯凌亂。

然而手中的籃球卻似一個可愛的精靈，隨著他撥動而翩翩起舞，靈動而優雅卻不失精確。

「不錯」背後傳來一身略顯沙啞卻透著幾分喜悅的聲音。

「頭兒，你怎麼來啦」林正南詫異的說道。

「呵呵，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嗎？」楊教練笑著說道。

「這－－，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你能一大早起來訓練，我就不能起來鍛煉身體」。

接著不失幽默道：「你才十六七歲的小夥子就起來鍛煉身體，想長命百歲，我一個身體大半截埋進黃土的老頭，想還多活幾年鍛煉鍛煉不行嗎?」說完便自己也哈哈大笑起來。

林正南也跟著「呵呵」的笑了起來，他知道這是教練一直以來的風格。教練沒有孩子，一直把他的球員當作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對他，有時候感覺完全超越了普通教練與隊員之間的感情，有時候他完完全全能從教練身上感受到濃濃的父子之情。

「歇會，來這邊坐坐」一邊說著一邊走向旁邊的看台。隨意的坐在了水泥看台上，指了指一旁，便接著說道。

「正南，你一直以來的表現令我十分欣慰，但我從來沒跟你認認真真的談過你的將來，今年你就要畢業了在不談談也沒機會了。來，說說你自己將來的打算。」

一直以來是我最大的夢想，我愛籃球它已經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願意將籃球當成我一輩子的事業來奮鬥。」說完便抬頭看了看教練，盯著教練那黑幽幽的眼睛，面色顯示出從未有過的堅毅。

教練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那黑幽幽的眼睛一絲精光眨眼而過，眼神愈發明亮。緩了緩口氣接著說道：「我從五歲開始接觸籃球，那一年生日我爸爸拿著一個碩大而紅彤彤的東西，放在我面前。當時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覺得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橘子。

我好奇的對爸爸說：『爸爸，這是橘子嗎？怎麼會怎麼大。』說著便那白嫩嫩的手，努力的想要把面前的橘子抱起來。

爸爸哈哈一笑，緊接著把球拿到手裡說道；『寶貝兒子，這可不是能吃的橘子是籃球。』『籃球是什麼』我天真的問道。『是一種特別好玩的玩具』接著便像變魔術一般的從兩手間變來變去，還時不時的做著像舞蹈一般好看的動作。

當時我覺得好神奇，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過去，吵著嚷著要玩。後來在爸爸的教導下開始學習籃球，也自然而然的知道這並不是什麼神奇的魔術，只不過是一種體育運動，但他的魅力卻更加使我著魔。跟著爸爸學著拍球、運球、投籃，十年來籃球融入了我的生活，甚至找夢裡都不曾忘卻過。

98年那一年，我剛十歲，家裡買了彩電裝了有線。在電視我知道了NBA,認識了那個如神一般的男人邁克爾－喬丹，領略了那十年如一日般堅持，永遠不放棄不拋棄的黑白雙煞斯托克頓與卡爾－馬龍。那驚心動魄的六場大戰的畫面現在依然在腦海中時不時的閃現。當時的我，胸中燃起了熊熊般的火焰，夢想著總要有一天我也能在那個舞台上和他們對決。那時的夢，在現在看來依然遙不可及，但它卻一直在心底鞭策著我始終如一向前邁步，因為只要我能始終堅持下去，我堅信我會有圓夢的一天。」說完他重重的吐了口氣，彷彿有千萬重擔子從肩膀上卸下。因為這個看似不切實際的夢，他從未向他人透漏過，即使是他的爸爸。

「你的夢想很偉大」說著。

臉上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既有著幾分難以抑制的興奮，又似乎帶著些許痛苦，好似緬懷著過去那如風般青春年華，又好像不可避免的觸碰了令人心碎的過往。他也曾有過青春年少的意氣風發，有過美麗而多彩的夢。

「追夢的道路是崎嶇而漫長的，充滿的坎坷與艱辛。你做好面對挫折與失敗的準備了嗎？」教練用從未有過的嚴肅的語氣問道。

「是的，我堅信我能。」斬釘截鐵的答道。沒有哪怕一丁點遲疑，那充滿堅毅的話語，彷彿是一個歷經生活磨難的人對生命的宣誓，而不像是從一個剛滿16歲的半大孩子口中說出。

看到那仍然略顯稚嫩卻寫滿執著的臉龐，略顯欣慰的說道：「你長大了，孩子。你已經是一個響噹噹的男子漢。」儘管他嘴上只不過剛冒出一絲淡淡的黑影。

接著道：「我能教你，你已經學得很好了。我在你這個年紀是還達不到你這個高度，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孩子。」「這不是指你的。你的技術在你同齡人里算是出類拔萃的，但並不是唯一。不僅在中國還有很多和差不多水平的人，更不要說其他籃球發達的國家，甚至是技術遠比你好的也大有人在。但你有一項令人羨慕的能力，那就是無與倫比的學習理解能力。」

說著從林正南的手中拿過籃球，站了起來，指著一邊的籃筐說道：「你看籃筐就掛在那裡，籃球的最終歸屬就在那裡，籃球比賽的最終目的就是將球放入到籃筐裡面。」

轉身望著林正南繼續說道：「你對技術特點是視野開闊，大局觀強樂於助攻隊友得分，自身也有著不俗的速度和突破，投籃也不錯。但也有著明顯的缺陷，一方面你的力量不足是你在激烈的對抗中很吃虧，也容易失誤；另一方面你的彈跳和爆發力在亞洲球員里還算不錯，但和歐美球員來比就只是一般，所以更高水平的比賽里你能做到什麼樣，很難說。」

「再有你的防守，雖然你依靠優秀的臂長和靈活的腳步，在現階段還能。但防守技能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一個不會防守的球員永遠難以稱之為偉大」。拍拍林正南的肩膀，鄭重的說道：「你不能驕傲自足，雖然你看似取得十分耀眼的成績――帶領球隊拿到了全國冠軍，但這僅僅只是你夢想的起步。這不過時一個小小池塘里蕩漾起的一絲微不足道的漣漪，要知道外面還有無盡廣闊的天空，你的夢想是要成為翱翔於九天的雄鷹。」

「是的，頭兒」。

「畢業后，你打算到報考那一個大學」。

「炎黃體育大學，那裡的籃球隊很強。我想在那裡學到很多，也能參加更高水平比賽」。

「嗯，不錯。那裡確實能找到你需要的東西，好了今天就這，你今天還是回一趟家，你爸媽想必也很挂念你。回家也和你爸媽商量商量，還有替我對你爸爸問候一聲：『說老朋友很想他』。」說完不等他回應便自顧自的走開了，留下滿臉不解的林正南，自語道「老朋友――，看來是該回家一趟了」。

一想到回家，一股暖流從心底緩緩流過，嘴角不自覺的漾起一絲輕鬆的微笑。家，永遠是那麼親切溫暖。想起家中的爸爸媽媽、妹妹，胸中溢滿了幸福，畢竟他還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想著、想著，腳步也顯得格外的輕鬆，三步並著兩部回到了寢室。

寢室里並沒有其他人，高考過後，同學們就像獲得解放的勞苦大眾一樣，各自去尋找自己的幸福生活。沖了個涼水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憊，收拾收拾了不多的幾件衣服。從床底緩緩地拿出一個黑黑的半舊密碼箱子。一手摁著箱子，一手緩緩撥動著密碼鎖，微微一按，「嘣」，輕輕的打開的箱子，閃過一道刺眼的光芒。只見一個高約莫半米，直徑大概十多厘米的金燦燦的靜靜的躺在箱底。緩緩地伸出雙手輕輕的將獎盃拿了出來，盯著上面鐫刻的那個名字――林正南，回憶起那場充滿艱辛而又令人終生難以忘記的比賽。他們取得了比賽的最終勝利，當他舉起那座象徵中國高中球員最高榮譽的獎盃時，環視四周的觀眾。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驕傲和自豪，彷彿他就是籃球王國的國王，享受著臣民的朝拜。他享受那種站在巔峰的感覺，那種滋味，直到現在回憶起來難以忘懷。

慢慢的將獎盃放進箱子，整理完行李。看了看這陪伴了三年時光的寢室，在這裡留下了許許多多美好回憶的地方。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