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正義與利益
一年前，分管方圓校園網的領導命令周靈靈把採訪資料全部刪除，可周靈靈並沒有聽他的，採訪幾位村婦的視頻和錄音都原封不動的保存在她的筆記本電腦里。
李浪看了一遍採訪視頻，視頻里一共有四個女人，雖然村裡有很多村婦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虐待，不過周靈靈有意挑了這四位臉上帶傷的婦女進行採訪。
當時她的想法是，臉上有傷的女人能更直觀的展現出她們正在遭受著非人的虐待，觀看視頻的大眾容易對她們產生同情心，對整件事會更關注。
當然，在視頻里，除了臉上的傷外，周靈靈還讓幾位村婦把能展現的部位都展現了出來，她們全身上下幾乎都是傷，特別是周貴蘭和另一位叫秦喜嬌的婦女，新傷未愈再添新傷，慘不忍睹。
李浪看完以後，倒吸一口涼氣，血腥的電影他也看過些，不過真實卻要比電影更讓人毛骨悚然。
「我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活過來的！」李浪把筆記本電腦蓋上，點上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
「周貴蘭和她那個禽獸老公沒有孩子，所以遭受的虐待最嚴重，因為她那個禽獸老公把生不出孩子的責任全部怪在了周貴蘭身上，可能也是因為沒有孩子吧，也沒有太多牽挂，所以周貴蘭自殺了，其他這三個都是有孩子的，如果不出意外，她們現在應該還在苟延殘喘的活著。
我想她們之所以能忍受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全是因為有了孩子，有了牽挂，如果她們死了，孩子該怎麼辦，你要知道哪些禽獸不只打女人，就連孩子他們也打，所以母親活著，至少能替自己的小孩擋『子彈』。」周靈靈解釋道。
李浪搖了搖頭，哀嘆道，「這個世界還會好嗎？」
「好了，現在不是關注世界的時候！」周靈靈目光炯炯的看著李浪，「快說吧，你有什麼辦法幫她們同時也幫我解脫。」
「當然是曝光，把你拍攝的圖片和視頻全部曝光出來，只有引起了人們的關注才能幫助到她們。」
周靈靈眉頭皺了皺，「但是……」
儘管她沒說下去，不過李浪已經知道她擔心什麼，無非是能不能順利畢業的問題。
「你不用擔心，這件事與你無關，我才是這次曝光事件的幕後操控者。」
「與我無關？」周靈靈指著自己說，「視頻和照片都是我拍的，怎麼能說與我無關呢？」
李浪輕敲了敲她的腦袋，說，「平常見你蠻精明的，怎麼到了這件事上就變笨了呢，這些照片是你拍的沒錯，但你又不在照片里，鬼知道是你拍的，我說是我拍的也可以啊。」
「那視頻呢？」周靈靈又問道，「視頻里雖然也沒有我在裡面，可卻有我的聲音啊，那些領導一看到視頻就知道是我拍的了，你總不能把我的聲音也剪掉吧，這樣會讓觀眾看得很奇怪，效果也會大打折扣的。」
「你做了這麼久的媒體工作，難道就不知道有變聲軟體的存在嗎！」李浪一語道破。
周靈靈目瞪口呆的看著李浪，不是因為變聲軟體這個答案有多麼的高明，恰恰是因為它太普通，普通得足以讓人瞬間想到，可就是這麼普通的一個答案，周靈靈愣是想了一年也沒想到，又或者說她的內心一直在逃避。
其實並不是她蠢，早在領導拿出畢業問題來說事的時候，周靈靈就已經絕望了。
一方面，她已經答應了那些婦女，說一定會幫助她們脫離苦海，另一方面，她又不想因為這件事而失去學業，失去自己的人生。
從本質上說，這是正義和自身利益的博弈，最終還是利益佔了上風。
這並不能說明周靈靈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其他人身上，他們同樣受不了壓力，選擇利益，人本就是自私的，良心和利益就像天平上的砝碼，利益的重量只要足夠，良心就會被壓垮。
也正因為如此，周靈靈的良心一直在譴責她，讓她在這一年來備受煎熬，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煎熬感也在慢慢的減輕，因為時間就如同磨刀石，它會把一個人的良心磨得越來越小，越來越輕。
「那你有什麼具體的計劃沒？」周靈靈問道。
「當然，我已經有了全盤的計劃。」李浪把手裡的香煙熄滅，說，「上學期我想寫一本書，叫《我真是大龍套》，但由於積累不夠，素材不夠，所以遲遲也沒有動筆，現在素材有了，筆力也夠了，我想也是時候更新第一章了。」
李浪再次打開周靈靈的筆記本電腦，點開相冊，從四個被打婦女中選了一個傷勢相對最輕的，指著相片里的女人說，「她就是第一章的女主角。」
周靈靈一副難以理解的模樣道，「女主角？看過你這本書的引子，也大致了解過，單單是把她寫在這本書里，恐怕效果不大吧？」
「如果只是把她寫在這本書里，根本沒法引起轟動，這篇文章只是一個引子，等我上傳完了第一章，就會陸續的把她的照片和你採訪她的視屏給爆料出來，這就叫有圖，有真相！
有一篇足以對讀者產生代入感的文章作為鋪墊，再告訴他們這不是虛擬，而是真正的現實，你猜，到時會怎麼樣，我想到時會燃爆！」
周靈靈眼睛亮了亮，覺得李浪這個方案可行性非常高，因為她知道，李浪這本《我真是大龍套》是有一定的讀者基礎的，儘管直到目前為止，只有一篇引子。
「為什麼要選牛姐而不是選周貴蘭呢？」周靈靈不解的問，「如果要製造悲劇人物，我覺得周貴蘭更適合吧？」
李浪點了點頭，表示肯定，同時解釋道，「你這裡一共有四段採訪，我打算把他們都爆料出來，如果一開始就爆料周貴蘭，那麼接下來的幾人會黯然失色，所以我們的料要越來越猛，這樣才能讓網民們持續關注，這個話題才能保持它的熱度，讓更多的網民關注進來，這樣，她們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