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白綉櫻病重

第九十七章白綉櫻病重

她像一根著了火的樹枝,在這個搖曳著昏黃燈光的小小卧房裡燃燒。

她此刻心裡還記掛著另一個人。那個人躺在遠方的病榻上,毫無血色的唇,虛弱的身體,無神的眼睛,還有習慣聽命於她的心……都在等著她的葯,等她像一位女神一樣延續他的生命。然而眼前的她的娘親,欺騙她放下她心愛的弟弟,欺騙她舟車勞碌,風塵僕僕。???

從清河郡到京城的路途迢迢千里,容不得一絲耽誤。她放下書信,心急如焚地策馬飛馳在????驛道的時候,太陽已經徹底落了下去。山石,草木在太陽里昏昏沉沉烘得的暖氣,又在月亮里一點點地喪失,空氣已經有些涼了。

然而幾天幾夜奔波勞碌的結果就是這樣,書信里病危的娘親,此刻正靜靜地站在她面前,低垂眉眼,淡漠的樣子就像在等待著一個註定的意料之中的結局一樣,緘默地等待著她的怒火和責備。她還是她印象中那樣溫婉柔弱的樣子,憔悴卻讓人生不起憐惜之意。

這是一個被男人,也被自己拋棄了的,悲慘的女人。

「娘!」

洛千尋專註於自己的憤怒,於是就忽視了白綉櫻憔悴的容顏,忽視了她素色羅裙上的皺褶,也忽視了她眼裡的不安與難過。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的病人在等我的葯啊!你不是病了嗎?你為什麼要欺騙我啊!你說啊!」

沉香跳動了幾束。空氣凝滯了幾秒。白綉櫻突然抬起的視線剛好對上千尋的眼睛。那是一雙很好看的眼睛,填充著倔強的怒火,還略略有些小時候嬌嗔的影子。白綉櫻突然有點想笑。又突然有點想哭。她在心裡對自己說,你看啊,她已經是一個大姑娘了。在她離開自己的短短這一段時間裡,她肆意地生長著,驕傲又放縱,是一直被寵愛著的。但僅僅是這麼短的離別,她可能就忘了,她是愛她的,她只是想保護她。

良久,她說,「我不想讓你成為清河郡的郡主。」

千尋聽出了她聲音里那種沉靜的力量,沉靜又決絕,出乎意料,似乎是深思良久之後的決定。她看到了她眼睛里閃著的毅然決然的光。她愣住了。

「我不想讓你成為清河郡的郡主。」白綉櫻又重複了一遍。

「為什麼?你為什麼不想?你知道的啊,只要我成了清河郡的郡主,我就可以逃出九王爺的掌控了,你難道不知道嗎!」千尋像一隻激動的小獸,為了她那個美好的設想張牙舞爪。

「我知道,但是唯有這個不行,你不能成為清河郡的郡主。只有這個不行。」

「為什麼啊?你就那麼討厭清河郡嗎?你討厭清河郡的人?是誰?路飛?李氏?還是我乾娘?」

白綉櫻的瞳孔突然顫了一下,被千尋清楚的捕捉到了。她沒想到她隨意的揣測讓她柔弱卻突然強硬起來的娘親產生了動搖和不安。她看著眼前在燈影里搖曳的單薄身形,想到平日里對她的敬意,突然很是心疼起來。

但是心疼又怎樣呢?她就是那樣一個女人。眼下千尋執著於想要知道真相,已經顧不了太多了。見娘親不回答,她又問了一遍。「為什麼,你不能說嗎?你為什麼討厭清河郡,為什麼不讓我成為郡主?你……是不是和我乾娘發生了什麼……」

面對女兒的追問,白綉櫻突然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強硬形象忽喇喇似大樓傾倒,她彷如一個必死無疑便丟盔棄甲了的戰士。她一生只有兩次的強硬行為彷彿用盡了她全部的氣力。第一次是對她愛而不得的人,第二次是對她的女兒。

然而,無果。

其實白綉櫻很早之前就曾想過這樣的事情。很多事真的不是你想瞞就能瞞得了的。無聊在風裡看花的日子,她曾想過千種萬種解釋的話語,然而每一種解釋里都夾雜著她對往事種種的悔恨懊惱與不舍,以及各種莫名難解的情愫。那些她絞盡腦汁,深思熟慮想到的解釋,在她往日風塵凝成的眼睛里,都像是包了一層敷衍的糖衣,融化開來,是深刻入骨的,難言苦味。

所有的解釋其實都只會欲蓋彌彰而已。

回憶像山崩一樣突如其來,避之不及,撩撥著她揉入心腸的疼痛,積蓄了很久的話哽在喉口。她多想一吐為快,多年的隱瞞總有一天會擊垮她,無人傾訴的孤獨越來越讓她產生坦白的衝動。但在她猶豫不決,支支吾吾的空隙里,她的身體先行一步替她做出了決定。她終於什麼也沒說,跳動的燭火替她掩飾了略微有些顫抖的身體。她像魚缸里的一尾魚,想說的話很多,一開口卻化成了一連串的氣泡。

千尋不肯放棄,來來回回問了很多遍為什麼,為什麼不喜歡乾娘,為什麼不能當郡主,連帶著過去發生了什麼,以及為什麼這麼多年你都沒有真正沒有開心過,種種種種,得到的卻只有一句你不懂。是的,我不懂,你什麼都不說我怎麼可能懂呢?我從不知道你懷揣著這麼多的秘密,一個人不知道在承受著什麼。我也不知道你那麼多年的難過和委屈是因為什麼。秘密像鴻溝一樣橫亘在兩個人之間。

無話可說了,還有什麼能說呢?洛千尋衝出了房間,雕花的木門被突然打開又被重重地合上。門和門框撞擊的悶聲讓白綉櫻嚇了一跳。

白綉櫻深深地嘆了口氣,推開房門,望著夜色里千尋默默離開的身影。月色在她身上披上了一層冰藍色的紗。她靜靜地穿過了院子,不見了。

於是,綉櫻抬頭去看天空。

……

京城裡最近出了一件大事,雲武郡的小公主進宮了,說起這雲武郡,大家怕是都很熟悉,郡王是當今天下的郡國中年紀最小的郡王,而真正讓雲武郡出名的確是雲武郡王有一個及其潑辣的小妹子。

只是這小郡主到了京城,性格卻好像轉了一茬一樣,撞上了七王爺沈念離,據說,被七王爺直接從驛館半路截到七王府。

……七王府……

沈念離背靠著浴池,骨節分明的左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池邊的岩玉,也不看明月,而是幽幽的問道:「知道本王為什麼留下你么?」

明月一愣,下意識的回答:「因為明月好看?」

「呵!」沈念離冷笑一聲,看著明月的表情就像是看一隻自作多情的豬。

「難道是因為,你和完顏離布有仇?」明月狐疑的問道,畢竟付明月的第一個男人是完顏離布,後來被沈念離搶去,看起來怎麼都像是故意的。

沈念離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明月,就在明月以為他會感嘆明月的直覺犀利的時候,卻聽見他更加嫌棄的聲音:「蠢貨,明月看你是不是水喝多了,糊住了你的豬頭?」

「……」他這一把犀利還真是問得明月無言以對,因為不管說什麼,只要開口,就應證了明月確實是只豬。

邪魅的勾了勾嘴角,他盯著明月看了一會兒,突然大笑起來,直呼:「有意思。」

有意思?明月心裡咯噔一下,難道被他看出了什麼破綻?

「那個,明月……」明月剛想解釋什麼,卻被某個傢伙一把扯住腳踝,重心一失,整個人如倒栽蔥一般向水裡掉了下去,而整個過程,沈念離完全沒有想過要扶明月一下!

這個傢伙……

「咳咳……」明月在水裡掙扎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著力點,饒是這樣,也喝了不少的水,還沒等明月長舒一口氣,就聽見沈念離略帶低沉的悶聲道:「付明月,你是想要勾引本王么?」話畢,斂眉看了看明月繞在他脖子上的一雙胳膊。

「應該不是……」明月諂媚的笑了笑,手上的力道卻緊了幾分,深怕他一個用力就像剛才一樣把明月扔到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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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嫁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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