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看不見的手
大家都看著外面。
三個校長都暗自嘀咕，這是哪個吃飽了撐著的，不了解情況就來了。
警笛聲很快停了，外面又讓開一條道，五個警察後面跟著一群男男女女走了進來。
「老婆」張小浩喊了一聲，就往阮玲燕跑了過去。
「耗子」阮玲燕也叫了一聲，十分高興，終於來了。
周圍人忍不住一陣鬨笑，場面一下子又放鬆了下來。
張小浩可不管，跑到阮玲燕身邊，這裡看看那裡看看，一直問有沒有傷到，目光兇惡的看著白學雲那伙人，白學雲被張小浩目光一掃，渾身打了個冷戰。
劉興旺，張長貴，劉楊也來了，齊齊站在阮東生身後，一副司機和保鏢的模樣，還有趙萍和溫美英也來了，她們去了韓欣那邊。
阮東生一看，幸好沒全來，不然店裡生意就浪費了，剛才阮玲燕打電話那時候，已經五點半，主要的快餐都送了，後面是一些零散的，店裡其他人應該還在送，後面招進來的好幾個都有駕照。
「小阮，什麼情況這是」對面走來一位警察說道，身材魁梧，帶著嚴肅。
阮東生又一看，咦，是社區派出所所長趙興發。
「趙所長，你好你好，辛苦了辛苦了」阮東生連忙握著趙興發的手說道，沒想到竟然有人趕來了。
「警民一家親，一家親」趙興發連忙說道。
握手完畢，趙興發威嚴的看了看周圍的學生，又看了看那群縮頭縮腦的混子，眉頭皺了皺，喝道「怎麼回事」
趙興發的聲音如雷一般在食堂前響起，瞬間蓋過了三名校長的記錄，所有學生心裡一震，那些混子更是把頭埋得低低的。
趙興發心裡暗爽，原來就是群皮孩子，老子氣勢一發，乖得跟孫子一樣。
又看了看三個面色有些難看的中年人，是學校的老師？太不像話了，都胖成什麼樣了。
阮東生可不敢坑了趙所長，連忙扯了扯他的衣袖。
趙所長回身看了看阮東生，淡然說道「東生同志，你放心，現在是法制社會，誰敢鬧事抓誰」又大聲威嚴的說道，不小心幾滴口水飛了出去。
「哎呀」白小松兩手往臉上一抹，正好濺到他臉上了。
「所長，他們是學校的校長」阮東生趕緊把人家拉到旁邊，對著他的耳朵小聲嘀咕道。
「唉，光明正.....」聽到阮東生話語的趙興發突然一愣，眼神如電般一掃那三個人，眼神微微閃過一道不自然，廳級幹部啊，好死不死，還往人家臉上濺唾沫釘子，不知者不罪，不知者不罪，心裡念道。
趙興發直起身體，面上一肅，整了整警服，不看那三個領導。
既然有領導在場，而且以他的觀察力，一眼看出，現場不可能發生什麼，既然沒事，還是先走再說。
趙興發直直盯著那群混子，終於找到一個頭髮最長身上刺青最多的，立刻大步上前，對幾個同事眼神一示意，說道「找到可疑對象，這個人，帶走」
「哎呀，我不是，我學生。。。」一個混子模樣的人眼看警察朝他走過來，急忙往身上一撕，竟然撕下來一張刺青貼膜，露出雪白的臂膀，又往頭上一拉，一頂假髮被扯落。
趙興發不管對方如何反抗，幾下就制服了，提著人就帶著手下跑出了人群。
周圍同學發出一陣鬨笑，白學雲面色難看，怎麼說也是在自己手底下混，就算被抓，就不能表現出一點氣節來？太令老子失望了。
馬雲濤張了張嘴，又沒說話，警察在他眼皮子底下抓學生，不說點什麼有點說不過去，可人家也沒抓錯，誰叫那學生身上弄什麼假刺青弄得那麼嚇人，烏漆墨黑一片，還帶一假髮，都沒認出來，換成他是警察也抓，有這樣的學生真是丟臉，幸好對方沒有叫破自己的身份，不然更丟臉。
趙興發他們走了，現在就剩下校領導和校同學，以及存在爭議的兩方，又可以繼續了。
「咳咳」薄新民咳嗽了兩聲，把大家注意力吸引過來，說道「好了，現在繼續，小阮，你說說，你的成本是多少」
馬雲濤也點了點頭，看著阮東生。
白小松覺得很不妙，兩眼瞪了瞪阮東生，說道「我看就不用公布成本了吧，畢竟成本屬於商業機密，這樣為難小阮不好」
馬雲濤一皺眉，說惡性競爭價格戰的是你兒子，眼看謎底就要揭曉了，做老子的又跳出來，真當群眾的眼睛可以隨便蒙蔽嗎？
馬雲濤看了看躊躇的阮東生，說道「公布有什麼不可以，按招標原則，供應方必須提供成本報告以及盈利模式，我看可以公布，小阮，你說吧」
白小松皺了皺眉，又說道「公布也可以，但是為了不泄漏對方的商業機密，我看還是另外找一個環境」
周圍同學傳來嗡嗡聲，白小松面色一冷，有人罵他做賊心虛......還有上樑不正下樑歪.....嗎的，敢說老子不是男人，白小松目光狠狠的往說自己不是男人的方向射去，瞬間記住了九個男學生的面貌。
阮東生看了看薄新民。
薄新民對阮東生點了點頭，說道「馬校長在這裡，你有什麼說什麼」
阮東生這才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各位領導，各位同學，我的採購助手正好在這裡，身上有採購憑據，我讓他出示採購憑證給大家看看」
張小浩走了過來，一點也不怕領導和周圍那麼多同學，從挎包里取出幾張憑證，都是這幾天購買海鮮和蔬菜時，對方開具的收據。
薄新民接過張小浩手中的憑證，看了看馬雲濤，馬雲濤點了點頭，望著食堂不說話，白小松目光閃來閃去，要是能把那幾張收據搶過來，他早就動手了。
薄新民念道「8.30日，購買秋刀魚500公斤，恆海商行，實收3600元，單價7.2元每公斤..........「
薄新民每念一張，白學雲臉就白了一分，馬拉的巴子，還說是哥們，騙老子說秋刀魚一斤14塊，秋刀魚在海里游來游去，進他嗎的進口。
等薄新民一開始念，就有學生開始記錄，等薄新民念完，學生們幾乎都有了答案。
「我去，1斤秋刀魚4-5條，1條才幾毛錢」
「靠，那家燒烤店一條賣8塊，賺翻了」
「我去，煎一煎，能賣4塊錢，明天買個電磁爐擺攤」
「那烤魷魚串的，也發了」
「是啊，魷魚一斤才4塊5，怎麼買的哦」
「你沒看人家後來一次就買1噸多」
周圍的又開始了一陣信息波動，不知多少條信息被發了出去，又開始轉發，胡州大學掀起了一股市場經濟和計劃經濟的討論風暴。
..........
白小松一看不對，人潮湧動，這樣下去，市場經濟要糟糕，於是伸著手，幽幽說道「市場上有一隻看不見的手.......」
馬雲濤怒道「你再說那隻手，老子剁了它」
白小松連忙把手一縮，悻悻的看了看暴怒的馬雲濤，這時候，可不能再招惹他。
薄新民面無表情的把收據還給張小浩。
馬雲濤看了看群情激憤的同學，心裡嘆了口氣，這群傻瓜，到現在才知道，說道「同學們」
薄新民往四周一看，周圍一片安靜
馬雲濤暗暗點頭，還是小薄懂事，繼續說道「結果，大家都已經知道，你們，都是年輕人，有頭腦，明事理，懂因果，一眼就能看出，是非曲直」
「古人云，民以食為天，吃飯，是天大的事，同學們正在茁壯成長，正是需要大力補充營養的時候，我們學校也曾經為此多次研究，怎麼做好學校的飲食供應保證，並且，要怎麼逐漸提高大家的飲食標準」
「自開放以來啊，從國外吸收引進了不少經濟學說和理論成果，這對我們學校的研究討論有了深刻影響，我們學校就有了兩種意見，一種，就是引入市場機制，讓大家彼此競爭，在競爭的環境下，提升彼此的服務水平和服務質量，另一種，就是保留傳統，完善採購，控制價格，提升標準」
頓了頓，馬雲濤嘆了口氣，說道「在大家爭論不定的情況下，我們民主研究決定，既引入市場，又保持計劃，就有了現在的局面，ABC三個區域實行市場經濟自由競爭，D餐廳實行計劃經濟控制價格」
馬雲濤又說道「這些年，說實話，一開始，我還是對市場的方式滿意的，它豐富了大家的飲食文化，提升了飲食標準，能吃到越來越多的山珍海味，對學校學生的身體成長有很大的幫助」
「但是」馬雲濤話鋒一轉，掃視了一下全場，說道「這些年，價格，也在逐漸變化，從原來的2塊錢就能吃飽，到後來的5塊錢，又發展到7塊錢，直到現在十三四塊錢」
周圍同學一片嗡嗡聲，薄新民一邊聽著，一邊點點頭，白小松心又不甘，鐵證之下，又不好反駁，只好抬頭望著天。
馬雲濤繼續說道「其實這些，我們都看在眼裡」
馬雲濤頓了頓，說道「經濟學家說，市場里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沒錯，的確有看不見的手，但不是只有一隻手，而是有三隻四隻七八隻手，有些同學看不見，但不是所有同學都看不見」
馬雲濤嚴肅說道「對於ABC區域部分商家結盟操縱市場價格的情況，我們會公佈於眾，我也是有證據的，相信，同學們看了之後會對，什麼才是真正的市場經濟有進一步的了解」
白小松一聽，臉色立刻白了，多年的修養不足以掩飾內心的震驚，看著身邊兩位同事多年的好友，錯愕，驚訝，不可置信。
白學雲徹底蒙了，看了看臉色雪白了老頭，直覺大大的不妙，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馬勻和阮東生，還有周圍那些人，突然覺得自己和這裡格格不入，周圍人看他好像看罪犯一般，鄙視，憎恨，嘲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