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萬聖

在外毫無顯露，但是回到內室，那女妖立刻問道：「青姐，救你的何人？」

雖然剛剛才遭遇了襲擊，但對於妖族來說，打打殺殺、刺殺暗算本是尋常，根本算不得什麼大事，在這些情竇初開的女妖心中，或者那救人者才更加重要，所以反而先提起了此節。

「啊？」青眉心思正在遊離，被人猝然提及此節，當即小小的吃了一驚，衝口道：「你知道了什麼？」

「我知道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所以才來問你……」女妖翻了個白眼，笑著道：「瞧青姐你這樣子，若說不認識，我是死也不信！」

「哦，他么？」青眉聞言，蕩漾的心神這才安然，神情平復，側著頭想了想，也是一笑：「我沒見著正臉，只是覺得像是箇舊日的朋友，但卻無法肯定。」

「對對對，問的便是這舊日朋友，」女妖嘻嘻笑著，故意將舊友兩個字咬的重了些，道：「肯定不肯定的沒關係，你便給我說說嘛。」

「這個……」青眉嬌嗔的瞪了女妖一眼，但見她滿臉期盼，好奇之色溢於言表，想要拒絕，但畢竟是從小便相交往來的閨蜜，著實說不出口，這次自己能夠出門也和她有著重要關係，更重要的是，若這背影真是自己猜的那個人，在他避而不見的情況下，還要她的相助尋找，稍稍遲疑之後，青眉只能將自己曾經的故事一一道來，講與之聽。

故事雖不精彩，但在女妖那種久居碧波之流來說，卻也算得上高潮疊起，再加上其中腦補出來的情愫，聽得女妖無數神往，心馳蕩漾，嘖嘖聲不斷。

聽到有些關節之處，女妖還插嘴相問，青眉詳細描述，一來二去，兩人竟然就此議論了好大一陣，青眉也是第一次將心事道與外人，開頭之後，一時半會又如何能夠得夠？

直到九鰭將軍來稟事宜，都讓他在外面等了足足三刻功夫，方才意猶未盡的招呼其進來報事。

兩名女妖口中討論的背影，不是別人，正是青眉心中舊不見面的六丑，而這位她身旁的閨蜜，則是大名鼎鼎的萬聖公主，碧波國萬聖龍王之女，整個碧波國的心肝寶貝。

萬聖龍族和四海龍族不同，雖然同屬，但是卻一直站在妖族這邊，並未投靠人族和天上的神仙，所以才在西州建立了偌大的國度，老龍王有兩子一女，分別為百勝太子、千烈太子和萬聖公主，從稱號上便能看出萬聖公主的地位。

碧波國在西州建國至今，雖然和朱紫、獅駝、玉華三國並列，但實際上其實力最弱，除了國中水族為主，受到諸多限制之外，另有個原因便是萬聖龍王的實力遠遜於其他三國國主，所以數百年前萬聖龍王才選擇了閉關，希望能夠有所突破，至於國中諸事便交給了大太子百勝，由全真、紅磷、蛟魔王三位總鑽風協助管理，主要便是防禦東線人族，管轄國內，以及聯絡協作其餘三國種種。

至於萬聖公主，國中諸事什麼都不管，只是自顧自的仿照人族生活，遊玩種種……

九鰭，便是萬聖龍王派在萬聖公主身邊的親衛首領，實力非凡，以保障其安全。

在得到允許之後，九鰭進到了房內，稟報道：「公主，活著的刺客已經審過了，並無人坦白。」

「都不說么？」萬聖公主眼中閃過一絲冰冷，和剛才與青眉交談時的天真爛漫，嬌羞可愛截然不同，取而代之是一種獨屬於龍族的狠辣，「用刑了？」

「已經用過了，死了兩個，現在唯一知道的是，那化名女臣的小妖，和那隻名為罡鬣的黑豬，便是這群人的首腦，其他的還沒問出來。」

「這樣啊，」萬聖龍王蹙著眉望向了青眉，道：「青姐如何看？」

青眉稍稍沉吟，道：「若用攝魂之術，能夠保證問出我們想知道的東西么？」攝魂，妖族中比較狠毒的手段之一，大致辦法便是取碧波國中特產的龍蛔，從審問者的腦中鑽洞灌入，讓它來吞噬其腦漿、魂魄，藉以探知消息，純粹一次性的手段，無論結果如何，被審者都只是死路一條，所以使用之前青眉有此顧忌。

九鰭想了想，苦著臉搖頭道：「怕是有些難辦。」

萬聖公主聞言，立刻有些不悅，道：「捉了七八個人，難倒一個都問不出來么？這我倒是不太信。九鰭，你找人問過了么？」

九鰭立刻將頭低得更重了，道：「此事是這樣的，若是全部用上攝魂之法，那些普通刺客未必扛得住，應該會有一二人開口，可是這些人知道有限，怕是用處不大，而那兩名首腦意志堅定，以在下的看法，十之八九不會說。」

「不管了，全部試一遍，能說多少是多少！」萬聖公主直接道：「反正他們如此大逆不道，都是要死，便讓他們直接死了算了……」

「且慢，萬聖妹妹不急，」青眉忽然開口阻攔了一下。

「姐姐還有什麼辦法么？」

「有沒有辦法不說，但就這般殺了卻是不值，還是先關起來吧！」青眉望著萬聖公主，道：「我心中有個計較，待我想想明白之後，再給你說。」

既然青眉這個苦主都開了口，萬聖公主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點了點頭吩咐九鰭：「那便如此吧，先去把人關押，好好看管，待後面再說。」

「喏。」

九鰭領命而去，萬聖公主望向青眉，卻見她也正看向自己，不等說話，青眉卻主動開了口：「妹妹，我覺得這件事或者會和這次蛟魔王去西海之事有關。」

「又來，又來，都說了不提這件事了！」聽到西海二字，萬聖公主立刻有些不爽快了，嬌嗔著對青眉嚷嚷道：「出個刺客都和這事兒有關，你還說西海！」

「別鬧！聽我給你說，這件事無論如何，你總要知道清楚吧！」青眉這次倒沒有隨著她的性子，而是正色道：「後面的事情姐姐來陪你想辦法，但是現在刺客的事情，我們要先理明白，看看是怎麼回事。」

「那好吧，姐姐你說。」萬聖公主自小就一直有些怕青眉，見她正色，只能悻悻的收起了小脾氣，老老實實的坐好，「但是姐姐你可別忘了，父王要我嫁給敖烈的事情，我就全指著你了。」

青眉點了點頭。

這次青眉之所以能夠出來，便是因為一件大事：四國妖族都在竭力積蓄力量，用來迎接人族即將到來的戰爭，所以便有玉華國提議，希望萬聖龍王能將四海龍族拉到妖族的陣營中來，所以萬聖龍王便想出了個辦法，將自己女兒萬聖公主嫁給西海龍王的三太子敖烈，蛟魔王已經前往洽談——最近碧波國一直都在忙著此事，所以才會將羅剎軍起兵之事忽略，只派出了全真應對，束手束腳，最後選擇了將六丑招安。

萬聖公主聽到此節自然不願，幾次差點逃出碧波城去，萬聖龍王又閉關修鍊無法出來，只能央求到了青丘，請來了萬聖公主打小的閨蜜塗山青眉相勸，這才勉強安撫下來。

青眉口中所說的這件事，便是此節。

那小妖女臣進入小樓，其實還未動手，便被青眉看出了他身上藏著的兵刃，立刻發動，將其從小樓中轟了出來，跟著追殺下樓——但不曾想，女臣等的計劃本來便是一虛一實，女臣的刺殺為虛，實際的殺招藏在下面，事情敗露之後，眾刺客轉而將目標換成了青眉，卻被六丑壞了好事！

「我認為，這件事應該是人族所為，」青眉說出了自己的揣測：「此番雖然遇險的是我，但是刺客最初的目標還是你，若是得手，最大的功勞便是破壞了拉攏四海龍族的計劃，想來想去，這件事的可能性最大。」

萬聖公主也極聰明，青眉點破此節，她立刻醒悟過來，頓時道：「不錯，確實這個道理，否則我一個不作為的閑人，刺殺我作甚，還不如殺我大哥——但是，他們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呢？還有便是，四海龍族真的這麼重要麼？」

青眉點點頭，進一步解釋道：

「消息之事簡單，我們在人族中安插邦諜，同樣，大周人族也在我們妖族中安置了不少邦諜，他們四衛之一的邦諜衛，其中一半便是專門派遣到了我們西州，刺探情報，這件事本來不是秘密，走漏風聲著實正常。」

「至於四海龍族，我只能這樣說，四海龍族擁有四海之地，幅員遼闊，雖然四海龍王的實力不算太強，但是麾下妖族數量卻著實不小，甚至和我們整個西州妖族加起來差不多，若是真的讓他們投靠，沿著四海海岸攻伐騷擾，人、妖兩族的局勢頓時逆轉——你說重要不重要？」

「原來如此！」萬聖公主對西海三太子心有芥蒂，所以一直不準人在面前提及四海種種，很多情形都是第一次知道得如此清楚，現在青眉說了她方才知道，「那這般看來，此事倒是可能性極大了——只是姐姐，此事要如何才能求證呢，沒個結果可是不行。」

青眉忽然一笑，道：「有個人，或者能幫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