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窒息6

「不如我現在就買票去你那裡吧？要不然你趁著假期，回來看看媽媽也行，你不會上班的時候還穿著破舊的衣服吧？你要多捯飭一下自己……」

「媽，我離開那家公司了，也和她分手了……」

「什麼？你怎麼能這麼做？你知不知道，媽媽為了你天天在家裡有多辛苦，從小到大，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顧南媽媽崩潰的怒吼了起來，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兒子會做的事情。

無論電話那邊怎麼傷心，難過，顧卿該說的還是要說：「媽媽，從小到大，我都是按照您說的去做的。高中起，我就在外面打工掙自己的學雜費了，大學的時候，您就開始問我要錢了。現在，我出來工作了，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你就這樣子不孝順嗎？你這是在責怪媽媽不負責任嗎？你現在在哪裡？你做什麼工作？無業游民的小混混嗎？」

「廣城，我在這裡擺攤賣吃的和生活用品。」

「擺攤？我讓你努力讀書，京都那麼好的城市，那麼好的大學，現在你告訴我你在那種城市擺攤？！你讓我怎麼在老家活下去？我的老臉都讓你丟盡了！！！」

無論那邊發出怎麼的怒吼，顧卿都不再回答，聽到砸東西的聲音傳來，顧卿無奈的掛上了電話。

這時李由也從外面回來了，怪不得這麼晚沒東西，合著是和她一樣晚歸了。

四人在客廳有些尷尬，陸晨和陳雪不願意走，顧卿只好把房間讓給兩人，自己和李由擠了擠。

在李由眼裡，顧卿是個魅力不錯的男人，看這兩個女人都接二連三的來找他就知道了。

在顧卿這裡就不一樣了，如果不是因為客廳睡不了，她都想找個被子打地鋪了，可以被子不夠。

兩人躺在床上，各種發著呆。

「你打算怎麼辦啊？那兩個女人一直這樣子，也不是辦法。」

「直接了斷的說清楚，想繼續拖著了。」她們不懂事，他得懂，差距太大的人，有時候真的不合適。

顧南沒有房子，沒有車子，甚至是沒有錢，哪個做父母的願意讓自己的女兒跟著這樣一個啥都沒有的男孩子過苦日子呢？

難道就只靠一顆愛你的心就就可以發光發熱的過一輩子嗎？

也不是不可以在一起，但是從來沒吃過苦的女孩子，談個戀愛，結個婚還降低了自己的生活水平，一天兩天可以接受，那買房買車生孩子一系列的事情，老了能不能有她們現在沒結婚在家的生活水平都不知道的。這是一輩子的事情啊。

然而，顧卿還是低估了陳雪的毅力。在顧南媽媽抵達戰場的當天，陳雪就冒充了顧卿的現女友企圖騙過她老人家。

顧卿直接否認了，不管怎麼樣，以顧南媽媽的性格，估計和陳雪能在家裡天天上演精武門，那他還要不要活了。

「媽，這是我的朋友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

顧南媽媽卻覺得這個女孩子很好，家世好，長得好，脾氣也還行，會看人臉色，帶回去肯定是人人羨慕的不得了，這麼優秀的女孩子當她兒子的女朋友真是太好不過了。

顧卿還是打破這種一廂情願：「媽，不用看了，她父母不可能同意的。」

雖然陳雪也知道這是事實，但聽到顧卿這麼直截了當的說出來，還是很難過。

如果兩個人一直在那家公司，她還有可能說服自己的父母，畢竟裡面都是天之驕子，發展前途比較光明。

現在的顧卿，在學校門口擺攤，像她這種家庭，爸媽怎麼可能會同意呢？

她來這裡糾纏著，也是因為失去了顧南這樣一個男朋友，別的男人好像都沒有他合適。好像再也沒有那樣一個願意為她付出那麼多的男孩子了。

她後悔了，如果沒有胡亂說話，她自己的心態好一些，事情都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

顧南現在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樣了，沒了以前的專註和溫度，他是真的不愛自己了。

不好意思，現在的人是顧卿，她是不會對你產生感情的，頂多友情，也別想著她能超越友情，不然她還不如和隔壁的李由小哥哥一起呢。

顧南媽媽見顧卿這樣不聽勸，一巴掌就要打過來，被顧卿一把擋住：「媽，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

「我也過了穿衣打扮都要您來做決定的時候了，」顧卿放開她的手，認真的把顧南藏在心裡說不出的話一一吐了乾淨。

「您總是說一些讓我愧疚的話，我要是不答應你的要求，你就會說那樣一些讓您自生自滅之類的話。您憑著良心說，我有不管您嗎？有不給您錢吃飯買東西嗎？」

「您總是這樣子，不達目的不罷休，讓我承擔了所有事情。您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一股腦的推給我，我也很累。」

「我不是不想買房，不是不想攢錢，可是一個月工資多少，你就要拿走一大半。剩下的我活著都很難了，可您從來不考慮這些。你的虛榮心，從來都比您兒子還要重要！」

「在農村，您事事要和別的女人比，比家裡的房子，比兒子的成績，比兒子的工作，比兒子給你的錢……其實您根本不是為了我而那麼辛苦，您是為了虛榮才過得那麼辛苦的。」

當年丈夫欠債丟下她們母子獨自跑了，顧南媽媽是真的丟盡臉面，所以才想在其他地方找回來。但是，真的夠了……

「對不起，媽媽，以後我不會活的像您期望的那樣優秀、什麼都盡量滿足你了，請您以後把生活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吧！」

「去學習廣場舞也行，去學學唱歌也行，您試著……和人交往一下也行。」

「我不能只為了您活著，我想穿自己想穿的衣服，想做自己願意的事情，可能這樣的我，不再是您期望的模樣，也不是您可以炫耀的資本，可是這樣子平凡的我，居然也過得莫名的開心和舒適。」

「媽媽，除此之外，您依舊是我的媽媽，但請您諒解我吧……」

顧南媽媽看著這樣據理力爭的兒子，好像是第一次認識。

自從孩子他爸拋棄她們離開以後，她確實太希望有東西能夠洗刷自己那段時間受到的恥辱了。

那個時候幾乎天天有人上門討債，家裡東西都被搬空了，房子也被賣了，她只能帶著孩子灰溜溜的跑回娘家。

娘家也不安生，天天被嫂子指桑罵槐的說，被村裡人指指點點。

只要一想到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她就覺得別人看自己的眼光都是嘲諷。

她只能靠著聽話的兒子，這個越來越優秀的兒子，靠他來翻身，來洗刷她過去的恥辱。

她的兒子是學校第一名，她兒子考上名牌大學，她兒子在世界級企業上班……她兒子……

她只能這樣子比著，就像比賽一樣，一旦停下來，那種被人指著鼻子罵的沒臉見人的記憶就會湧上心頭，她就覺得那些人都在暗地裡嘲笑她，諷刺她。

可現在，她居然已經把自己的兒子逼成了這樣子了嗎？

情願去擺攤，也不願意做那樣風光體面的工作的地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