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個貴妾
大年初一,秦薄邕從皇宮出來,回到府邸。
顧慕枝正坐在院子裏,認真專註的盯着那落梅,看得尤為認真專註,以至於沒察覺到秦薄邕的靠近。
秦薄邕開口道:「靈安的梅花並不好看。」
「我總依稀記得我見過很漂亮的梅花。」顧慕枝回答。
秦薄邕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楚州的梅花很好看。」
「那好想看一看。」她一時嚮往。
「那本王就把你送去楚州吧,那裏遠離京城,是個平安富饒之地,或許你會很喜歡的。」秦薄邕還是決定放她走,和一個已經是一片空白的顧慕枝計較往事,他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顧慕枝一怔:「那王爺你呢?」
「本王要回敬州了,那裏才是本王的家,再不回去,我那皇兄怕是要急得日夜難眠了。」
他口中的皇兄便是皇帝,今日入宮賀禮,他便是拐彎抹角暗示他該早日回封地了。
兄弟血親,早在權勢下消磨得一乾二淨。
顧慕枝抿了抿紅唇,瞪大了杏眼,一本正經道:「所以王爺是要拋棄我。」
不是疑問,是篤定。
秦薄邕輕笑,附身湊近了顧慕枝,帶着極大的壓迫力反問:「難不成你要隨我回敬州,以什麼身份?」
「那我該去哪?我什麼都沒有,沒有父親母親,沒有家,連自己的記憶都沒有。」她有些生氣。
「我說了,本王送你去楚州,你可以重新開始,你本就已經變成庶民了。」秦薄邕冷冷道,「我會給你銀子,讓你在那安穩一生。」
顧慕枝眼睛蓄滿了淚花,開口哀怨:「我知道了,哪有什麼我有意中人,分明就是你看我如今身份卑賤,配不上你鼎鼎大名的邕王,便要將我拋棄了。」
這話遠遠超出了秦薄邕的意料之外,他緊抿的薄唇,身上的凌冽氣勢更重。
顧慕枝被嚇得眼淚簌簌落下,哽咽之餘不忘哀怨一句:「說不過了,便仗勢欺人。」
秦薄邕依舊附身盯着她的臉,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最終冷硬不起來,無可奈何的長吐一口氣道:「仗勢欺人的從來都不是我。」
「難道是我不成,我父母都已經因病離世了,早已沒有家族支撐我,哪裏權勢讓我欺人。還欺你一個邕王。」
這是秦薄邕誆騙她的,他沒有告訴她滿門被滅之事,只說母親早逝,父親病故,只留下她一人。
看她這麼理直氣壯的頂嘴,秦薄邕也有些惱火起來,他好不容易大發慈悲想放她一馬,怎的還糾纏起來了。
「你的意思就是要本王帶你去敬州,繼續娶你入門?」
他聲音低沉又好聽,帶着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顧慕枝擦了擦眼淚,沒有回答,只盯着那一直湊近了的臉,微微起身親了上去。
蜻蜓點水的一吻,飛快的躲開,還帶着一點葯的清香,讓秦薄邕有些措手不及。
「顧慕枝,你在做什麼?」他寒眸微眯,厲聲反問。
顧慕枝嚇得腿發軟,但依舊壯著膽子認真回答:「顯而易見,我吻了你。」
他眸中的危險越甚,勾唇戲謔:「顧慕枝,你當真慣會折磨我。」
正當顧慕枝疑惑茫然之際,一個充滿著侵略的吻落了下來,他單手捏着她的一巴,用力抬到合適的角度,深吻下去,激烈似火,以至於快要奪走她所有呼吸。
這個男人,霸道的厲害。
一番激吻結束,顧慕枝摸著近乎被吻腫了的嘴,別過臉頗為不好意思道:「你不會不認賬吧。」
秦薄邕伸手摺下一枝紅梅,放在她手中,道:「明日啟程,帶你回敬州。」
敬州距離京城很遠,沿途經過五個大州,路過楚州之際,秦薄邕還是帶她去看了一次梅花,嬌艷盛放,當真好看極了。
顧慕枝輕捻著一支紅梅道:「我總覺得眼熟。」
秦薄邕聞言冷言駁道:「或許就是你那意中人曾送過的。」
顧慕枝臉上的笑一下子垮了,扔了那支紅梅貼了回去,靠在他肩膀旁,閉上眼道:「我們快些回敬州吧。」
「本王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若是你是此生無憂,在此下了馬車我可以幫你在這楚州安頓好下半生…」
冰涼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她頭繼續靠着他道:「你怎麼跟個婆子似得,絮絮叨叨的,說了我要去敬州就要去敬州。」
秦薄邕臉色鐵青,說他像婆子?
以前靈安話最多,最為伶牙俐齒,愛管閑事的就是她顧慕枝了。
「但願你別後悔。」秦薄邕冷冷道,「我不會娶你為妻,以你如今的身份,最多也就抬為貴妾。」
顧慕枝不為所動,繼續靠着他道:「沒關係,我都知道,就算是這樣也很好。」
秦薄邕有一瞬看不明白此時的顧慕枝。
明明有一生安泰重新開始,為什麼還要選擇跟在他身邊為人妾,低頭受罪。
或許她是裝失憶,或許她還想要在他這裏得到什麼。
不過來日方長,她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他也會繼續和她折磨下去。
一路到敬州,快馬加鞭,路途顛簸,本就身體嬌弱,大病初癒的顧慕枝被累得精疲力盡,隨着秦薄邕進了屋子,直接趴在圓床上睡熟了。
顧慕枝渾然不知自己睡在了秦薄邕的床上,秦薄邕走近了,看着睡得一臉嬌憨的顧慕枝,神色微動,伸手將一旁的被褥給她蓋上。
離開敬州許久,很多事務都囤積著沒有處理,他很快就離開了內殿前往處理公務。
不一會兒,門被叩響,一個嬌滴滴的美嬌娘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甜湯入內。
這是貴妾蘇月兒,乃是敬州知府的女兒,也因着自己家背景權勢大,便在這邕王後院以女主人自稱。
「王爺一路舟車勞頓,想來也累壞了,這甜湯啊最是滋補精神。」她嬌滴滴的說着話,聲音似是比這甜湯還要膩。
秦薄邕眼皮未掀,只冷淡道:「難為你有心了,放下甜湯早日回去歇息吧,如今正是天寒地凍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