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談生意

97年的時候互聯網在國內算是剛剛起步，遠沒有二十年後發達，許多消息相對閉塞。

城裡人喜歡吃小龍蝦的時候，鄉下人還不知道。

吃的多了，小龍蝦在城裡的價格漸漸漲起來，陳林就打算賺這個差價，具體能賺多少那還得考察完再說。

「邢主任……」

「陳兄弟，你說。」

「咱們這邊水質怎麼樣？小龍蝦一般平均多大個？口味怎麼樣？」

「這……，稍等哈，老嘎頭你去起個網，弄點小龍蝦給兩位小兄弟做一道麻辣的嘗嘗。」

「好，這就去。」

老嘎頭起身就朝屋外走去。

「等等，順便去一下周老師家拿點麻椒，辣椒。也把周老師叫來喝喝酒，吃頓飯。」

老嘎頭嗯了一聲，消失在夜色里。

「周老師，老家在蜀地川西壩，三十多歲，俺們這裡小學的老師，一個老師負責四個年級的課。」

「咱們小學就周老師一個人啊？」

「嗯，是啊，聶琅浦，四面環水，雖然地方不小，可交通不便，村上就六十多戶人家，孩子們到了五年級就到鎮上上學，一個月回家一次，還有許多人家為了孩子能上好點的學校都搬走了。」

「學校有多少孩子？」

喬大安也好奇地問道，他和陳林從小學到高中從來沒聽說過這樣上學的。

「四個年級一共三十來個孩子。」

邢建強說完，拿出煙來給大夥散了散，抽出一根點著了火，猛吸了一口。

正說著話，老嘎頭手裡提著一個水桶和周老師一起來了。

桶裡面的小龍蝦在燈光下顯得紅裡帶黑，蔡桂娥從廚房出來和周老師打過招呼，接過水桶去做小龍蝦了。

邢建強趕緊起身招呼周老師進屋，其他鄰居也都趕緊站起來給周老師讓座。看來周老師在村裡很有威望。

周老師擺擺手，示意大家坐下。

屋裡面的人擠了擠，騰出一個位子。

周老師三十來歲，穿著襯衫長褲，渾身像是寫滿了故事。

邢建強簡單介紹了一下，說了一下事情緣由。

周老師聽完很激動，非要和陳林喬大安喝一杯。

放下酒杯誇獎道：「做得好，做得好。」

正聊著，小龍蝦上桌了，一股麻辣氣息撲鼻而來，直鑽嗓子眼，讓人忍不住就會打噴嚏。

陳林前世吃過不少小龍蝦，很少有這麼好的味道。

揭開小龍蝦吮了一下，那辣味沁人心脾，口舌剛適應了辣味，麻味隨後而來，如後浪涌前浪，一股一股回味無窮。

吃完一個之後，舌尖直打顫，哆嗦了一下，嘴裡發出「哈」的聲音，手卻不由自主去夾第二隻。

蔡桂娥給每人上了一杯冰水，陳林迫不及待喝了一口，一股冰爽的感覺從嗓子眼直到胃裡，來了個透心涼，爽快！

陳林一口氣吃了五六隻小龍蝦，方才罷手。

喬大安邊吃小龍蝦邊和幾位鄰居喝酒，喬大安酒量本來就好，三四個人與他對飲，絲毫不落下風。

邢建強看在眼裡，漁家漢子很是欣慰，感覺找到同道中人，又連著與喬大安喝了五六個。

陳林怕他們一會喝多了耽誤自己的正事，和邢建強碰了一個杯，趁機說道：

「邢主任……」

「停……叫老邢，邢哥都行，千萬別叫主任，見外，見外。」

邢建強打斷陳林，又端起一杯酒來，「你說，小兄弟。」

「好，邢大哥。咱們這裡小龍蝦都這麼大個嗎？」

「那，那絕對，保證不低於二兩一個。」

「能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

「真的？」

「每天一萬斤！」

「多少？行……小龍蝦有，就是人手不一定夠。」

漁家漢子實在是實在，但是不是傻子，總不能白幫忙吧，每天一萬斤真要是要的話，多少得付些勞務費吧。

即便酒桌上的話是句調侃，那也不妨礙先把話墊上。

陳林當然明白邢建強的意思，頓時笑了笑：「邢哥，放心，我堂哥在城裡開飯店，也認識一些小飯館，大排檔的人，要是他們定了要咱們的小龍蝦，按斤付錢！」

「這敢情好！要是能賣出去也是幫了俺的大忙。」

邢建強覺得真是能成的話，整個聶琅浦湖區的小龍蝦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多少能給村裡掙些錢，翻蓋一下學校，幫扶幫扶村裡老人。

還能順便把害除了，小龍蝦一多，養魚都是個麻煩。

喬大安聽到他們談話，抬頭看了一眼陳林：「你什麼時候有的堂……」

陳林給他試了個眼色，喬大安忙改口：「你什麼時候要帶點糖給孩子，子們……」

「下次再來的時候給孩子帶……。」

邢小舟迷迷糊糊都要睡了，聽到好吃的，翻了一下身：「謝謝大哥哥……」

大夥哈哈都笑起來。

邢建強一仰脖子，把酒喝個底朝天。

「好，那先說定，你只要定好，就給我打電話，一天一萬斤沒問題。」

邢建強說著從日曆表上扯下一張紙，寫上村委會的電話給了陳林。

喬大安已經喝多了，看看時候不早，邢建強安排老嘎頭送他們去村委會住宿，村委會就在小學旁邊，周老師順路一起走。

周老師沒喝多少酒，和陳林一起扶著喬大安，喬大安一米九的身高，一百九十斤的體重確實不好辦。

幸虧老噶頭也過來了，又搭了一把手。

夏天的風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現在已經是烏雲散去，明月當空。

安頓好他們之後，老嘎頭回了家，周老師也要回學校，陳林叫住了他。

「有事？」

周老師看著陳林，好像知道他要問什麼似的，站在那裡等著陳林繼續說。

陳林乾脆開門見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周老師，你的麻椒和辣椒口味很特別，在我們這裡根本找不到。」

周老師笑了笑，有點自豪，看看月亮，若有所思：「這是我老家的特產，我也是很早之前帶來的。」

「周老師在這裡很久了？」

「是啊，我上的師範類學校，畢業那年我來這裡遊玩，游泳遇險，被漁民所救，看到村裡破落的小學，算是報答救命之恩吧，我留下來教孩子們讀書寫字。之後，沒有回老家，也沒到城裡工作，自願選擇了這偏僻的小漁村。」

「……」

「因為這事，家人不理解，但是我看到孩子們慢慢成長，我感覺一切都值得，再說沒有這些漁民，也許我已經都不在了。」

知恩圖報，周老師是個好人，一般人也許待個三四年就離開了，即使離開也問心無愧，一下子待個十幾年確實很少見，可能他還會一直待下去。

陳林沒再說什麼，只是從心底里佩服，這是重生以來遇到的第一位如此心地善良的人。

「那些麻椒，辣椒你要的話，我送你一些。」

「不不，不用，謝謝周老師。」

陳林並不著急，現在還用不到，真正需要的時候這點哪夠啊，或許要去周老師的老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