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歡迎加入

【未成年人禁止入內】幾個字，成鋼看著好扎眼。

他領著一幫兄弟混社會，除了好勇鬥狠，沒什麼大能耐，就收些遊戲廳的保護費過日子。

陳林這麼一搞，直接斷絕了他們的財路。

斷人財路，這還得了。

以後誰還去遊戲廳？誰家孩子還敢去遊戲廳？

豁出去了，砸了覓網苑，不然真以為我成鋼是嚇大的。

等人散的差不多，動手的時機也到了。

成鋼帶頭，手持木棍就往門口沖，先砸了【未成年人禁止入內】的牌子再說。

眼看就要到門口，門裡出來四五個人，領頭的是董勇。

董勇旁邊還有一人，寸頭，T恤，武術褲，球鞋。

這人上去就是一巴掌扇在成鋼臉上，成鋼頓時就蔫了。

黃毛隨後帶著兄弟們趕到，把他們圍了起來，就要動手。

「東哥！我……你……你怎麼在這？」

「高中考不上，你就變成了這個熊樣？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董勇的武術專業老師付東，剛大學畢業分到一中。

付東恨鐵不成鋼，兩人自小一塊在老街口長大。

付東考上濰州一中，大學畢業又回到一中當體育老師，成鋼初中畢業混入社會。

黃毛一幫人當場愣住，這人是誰？大哥的大哥？

又看看旁邊虎視眈眈的幾個人。

趕緊溜吧。

一伙人一鬨而散，只剩下成鋼站在那。

付東拉著成鋼進了覓網苑，到了二樓房間時，付東早已滿臉淚痕。

「我付東欠你的，我知道，可是你，你怎麼墮落到去收保護費，甘心當小混混？」

「你不欠我的，是我還了你的，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初中三年要不是你接濟我，我可能都堅持不到畢業。」

成鋼也抹了一下眼淚，「沒考上高中正好，考上我家也沒錢，就我那個賭鬼爹能給我拿學費？」

初中的時候，兩人是街坊，付東家裡條件好些，一直幫助成鋼。

初三畢業前夕兩人為了放鬆，第一次到了遊戲廳，因為占機器和小混混發生衝突，人少勢單，為保護付東，成鋼被小混混捅傷了大腿，影響了中考。

付東考上高中之後，成鋼故意躲著付東不見，發誓在哪裡丟的尊嚴就要在哪裡找回來。

七八年過去，老街口的遊戲廳都成了成鋼的地盤，成鋼因為打打殺殺也成了派出所的常客，一路目睹了朱政和的升遷。

「成哥，都過去了，若不介意到覓網苑來吧，我這裡也需要人手。」

陳林沒有去酒店，那裡有朱顏招呼就行了，他在二樓單獨擺了一桌。

成鋼看著面前一臉稚嫩的陳林，曾經的老街口老大就要成為他的小弟，這……

「還放不下臉來？哪有那麼多彎彎繞，你不想走正道？還要繼續打打殺殺，不為了你賭鬼爹，也要為了含辛茹苦拉扯你長大的老媽吧？」

付東一語戳中成鋼的心窩。

是啊，總不能讓老媽一直失望下去吧，二十三四正是找媳婦的年齡，沒人願意踏上自己的家門，一是窮，二是名聲不好聽。

「再說，成哥也不希望家裡人以後見不到你吧？」

陳林遞給成鋼一杯酒，成鋼沒有接，瞪著陳林。

「你威脅我？」

「我沒有威脅成哥的意思，我是怕再來一場嚴-打，成哥和你的兄弟都進去嘍。」

1996年的嚴-打剛過去半年，成鋼確實心有餘悸。

他們充其量只是收個保護費，沒有打家劫舍。

可是誰又能保證他們以後不會犯更大的事，2001年會有一場更大規模的嚴-打，陳林也是未雨綢繆。

「好吧，我來覓網苑！……是因為給東哥面子！」

成鋼抓起一瓶啤酒，一昂脖子喝了個精光。

付東也抓起一瓶啤酒喝個精光，然後摟著成鋼的脖子，兩人哈哈大笑。

而且陳林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給了成鋼一成股份。

成鋼也是明白人，也是講義氣的人，從此覓網苑也是自己的事業了。

覓網苑，再不敢有人打主意了，不給陳林面子，也會給成鋼面子，不給成鋼面子，難道連朱政和的面子也不給嗎？

……

九月二十一日，不光是覓網苑開業的日子，還是邢建強終於等到和穆清民見面的日子。

穆清民，沛-C縣的父母官，從漁業局局長做到縣長的位置確實不容易，但也說明了他是實幹家，更了解千島湖濕地。

千島湖濕地，面積一千多平方千米，百分之九十是湖區，華夏北方最大的淡水湖濕地。

分為四個湖，瀘穌兩省分別佔兩個湖。

最麻煩的就是聶琅浦這裡，聶琅浦屬於穌省，被周圍幾個陸上村半包圍，周圍幾個陸上村雖然屬於瀘省，但地理位置上離穌省更近。

形成了最麻煩的犬牙交錯的狀態，如亂麻一般。

穆清民做漁業局局長的時候起，就特別注意聶琅浦地區，盡量化解兩地人的糾紛。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不作為，是不能亂作為。

鑒於穆清民處理當地湖區事物得力，近年沒有什麼大衝突，又是省領導重點關注的地區，被破格提拔為副縣長，主管漁業。

後來代L縣長，由於書記年齡也大了，將近退休，身體也不大好，一般縣裡大小事物都是穆清民處理了。

選擇在周日見邢建強也是不得已，千島湖濕地好幾個村莊都受了災，總不能光照顧聶琅浦吧。他現在是縣長，再不是當初的漁業局局長了。

而且這兩天穆清民還得到了一個新消息，聶琅浦不但沒受災，還提前捕了魚多少賺了一些錢，這就更不能特殊照顧了。

更何況邢建強提出來一個更無理的要求，縣政府出錢，清理三百畝魚塘，養小龍蝦。

清理三百畝魚塘，先不說要花多少錢，但是你養小龍蝦幹什麼？

全身是殼，沒多少肉，還是湖區一大災害。

錢要花在刀刃上，清理魚塘養小龍蝦，不太可能。

這讓其他村怎麼看，手心手背都是肉，其他村就不管了？

邢建強說的口乾舌燥，穆清民就是不鬆口。

情急之下說了一句：「你吃過大排檔嗎？不是在縣裡，在市裡，你吃過沒？」

穆清民有些詫異，談清理魚塘的事，怎麼扯到大排檔去了。

「你肯定沒吃過，你去市裡都是開會，哪去過那地方，那地方髒兮兮的，不符合你的身份，對啊，我都忘了你當漁業局局長的時候了。」

穆清民當漁業局局長的時候，沒少和邢建強在一塊喝酒。那時候總感覺面對的爛攤子是個累贅，一點也不輕鬆。

兩人年齡相仿，無話不談。

和邢建強相處久了，也看開了，到哪裡不都是工作嗎？越棘手的問題，也許越出成績。

通過深入走訪、調查，掌握了第一手資料，為後來的工作提供了不少便利。

越做越順，接連受到領導表彰，慢慢升遷到縣裡。

「老邢，你這是說哪裡話來，我還是以前的老穆，和你一塊喝酒的老穆。」

「穆縣長，你知道嗎？湖區一大害的小龍蝦，這個夏季為我們帶來多少錢嗎？將近四十萬！將近四十萬呢！」

「多少？四十萬，一個夏季？」

穆清民以為自己聽錯了。

「準確一點說，是四十天吧。」

邢建強說到此，臉上依然有些興奮，「雖然捕撈辛苦點，但是掙錢啊，再說我們漁民哪個不能吃苦？」

「網箱養魚，確實是縣裡大力推廣的，但是不確定因素太多，如果下次再開閘放水，聶琅浦不見得還這麼幸運。」

穆清民陷入沉思，久久沒有說話，兩省交界，攔水壩在瀘省，什麼時候開閘穌省管不了，只能協商，汛期暴雨季節，有時候還沒來得及協商，就開閘放水，這確實不好辦。

「聶琅浦三百畝魚塘，只是清理，不需要重新挖，能省下不少錢，要是養小龍蝦致富脫貧，其他漁村也效仿，可就成了咱們縣裡的一大經濟支柱，窮爭一尺富讓一丈，有了錢誰還在乎湖田那仨瓜倆棗，讓你頭疼的湖區邊界相爭不是也能解決嗎？」

邢建強這番話說到了穆清民心坎里，歸根結底還是窮鬧得，經濟發展了，生活條件好了，享福還來不及，誰還不安穩過日子鬧來鬧去的。

「這不是你的想法吧，誰給你出的主意？」

就邢建強那大老粗樣，打死穆清民也不會相信這主意是他想出來的。

「對，不是我想的，是我兄弟，幫我賣小龍蝦的。」

邢建強沒有隱瞞，養殖三百畝小龍蝦，陳林不過問是假的，穆清民不過問也是假的，兩人總要見面，還不如早早說出來，讓他心裡有個底。

「你個大老粗，只怕你這小兄弟掙得比你多得多哩。」

「這我不管，我兄弟掙多少那是他的本事，在這之前，小龍蝦可是湖區一大害，別說賣錢了，養魚都養不踏實。」

邢建強說的沒錯，這一點穆清民無話可說。

「好吧，周一答覆你如何？我總得開個會討論一下吧，這麼多錢不走財政，打死我也拿不出這麼多錢啊。」

聽到穆清民這麼說，邢建強知道這大概就是答應了，那也得走走程序。

「穆縣長，我請你吃飯！」

「滾……你又想給我下套，不是，是你那個兄弟想給我下套吧？」

「你說哪去了，我帶來了，就在你這裡吃。」

說罷，邢建強從隨身帶著的蛇皮袋裡拿出來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麻辣小龍蝦，還有一瓶二鍋頭。

「嘗嘗，我自己做的。」

穆清民拿起小龍蝦，左看看右看看，這玩意真好吃？

邢建強已扒開一個小龍蝦塞到嘴裡，穆清民看看邢建強，也扒開一個小龍蝦放到嘴邊，咬了咬，回味了一下，啊的一聲，好吃！

「穆縣長，你說縣裡再批塊地，俺們建個廠生產小龍蝦食品，怎麼樣？」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