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事不斷

禍事不斷

對狐君來說,知音三天兩頭的闖禍也並非何等新鮮事。

原本從出生就不是別人口中的乖孩子,若說銀華公子以才學聞名六界,那麼她堪堪是那個極少數的反面教材。

這次,不用想也知道又給阿爹的老臉添了一抹色彩。

雲霄大殿,此二人比肩跪在地上。

這周圍異樣的眼光她早就習以為常,只是身旁的雲子遇暗暗不爽,臉上寫着大大的不服。

知音嘲諷:「至於嗎?嘁。」

他不氣反笑:「看來姑娘的臉皮,比在下還要厚上幾分。」

先前迷路原也不是什麼大錯。若非他心善,瞧見她暈倒在那想要救她,大可原路返迴避免此情形。

眼下的確有些理虧,她道:「你放心,若我有命回青丘,定還你人情。」

凜夜十分無奈,自然有些愧疚,那時見她就應當把一同帶走。

給她使了個眼色,她看不十分明白,大概是叫她放心的意思。

天帝居高臨下,幾度揉了揉腦袋,良久,在眾人議論紛紛中說道:

「你二人皆是六界有身份的人,一言一行當注重身份,今日卻犯下如此大錯,寡人一時不知當作如何。」

她腦袋使勁兒轉了幾轉,這裏的「大錯」她實在沒有記憶,她道:

「不知陛下,大錯是指什麼?知音左思右想,若擅闖密宮是大錯,我二人卻也沒做出什麼十分十惡不赦的事情。」

雲子遇應和道:「是啊陛下,我與知音姑娘不過是迷路而已,這才無意闖了密宮,且當時無人把守,想來,事情也並非這麼簡單。」

狐君鎮定自若,即便自家閨女跪在大殿中心,也並不覺得十分擔憂。

畢竟,狐家和九重天的交情,也可讓他走個小道兒。

倒是鄰座的羽君全程陰著個臉。

天帝長長嘆了口氣,接道:「自然是不簡單,我族歷來衝鋒在浩劫之前,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血靈石。」

知音不解,「血……靈石?那是什麼?」

「當年女媧以靈石補天,以神龜四足撐四極。

這血靈石,便是補天的神石所化,女媧身隕前將半生神力化為一滴女媧血,繼而融入靈石。

它是作為神界的屏障,歷經萬萬年守四方安定。就在方才,血靈石失竊了。」

雲子遇驚訝道:「什麼?失竊了?可方才我們什麼都沒做,這明顯是有人想讓我們背鍋啊!」

凜夜上前恭敬行禮,也道:「雲公子此話不無道理,今日本是兒臣的生辰,雖是熱鬧卻不至於四處無人。

且九重天密宮乃是禁地,本無人得知,今日怎會連把守的都沒有?」

這番說辭是有道理的,天帝也這樣以為,他道:

「此事確有蹊蹺,不過事發突然,你二人當時又恰巧出現在那,自然與你二人脫不了干係。」

看了看凜夜,補充問道:「凜夜,你覺得此事當如何處理妥當?」

這等事,風頭已經被她出盡了,若她不在乎旁人的閑言碎語也罷了,只怕她生來尊貴,受不得委屈。

自然,不能讓她受了委屈,與她對視,她眼神傳遞的求救信號他盡收眼底。

溫溫柔柔的一笑,她看清了他的嘴型:

放心。

凜夜道:「父親大可不急着問責,眼下最重要的是將血靈石尋回。不如就讓雲公子和知音將功折罪,兒臣也可前去幫忙。」

天帝點了點頭,問道:「也好,不知羽君和狐君以為如何?」

忽然被提到的羽君尷尬作答:「臣愧對陛下,自然無話可說。」

狐君將面前的清酒一飲而盡,輕描淡寫道:「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陛下說如何,那便如何吧。」

臉?不要了。作為知音的親爹,臉皮就要厚一點。

「那便這樣,明日便動身吧。」

三人行禮,同聲:「是。」

真是丟人,這一趟,真是把她下輩子該丟的臉都丟盡了。

少不了看熱鬧的人,這事怕早晚會變成六界這許多人的飯後談資。

待眾人散去,知音癱坐在地上,凜夜欲將她扶起,她卻道:「別動,我腿軟。」

雲子遇冷冷道:「這下好了,小事你我夠不著邊兒,大事你我榜上有名,現在可謂你和我是難兄難弟。」

她不屑:「切,本公主從出生起註定滿身榮耀。」

凜夜淺淺一笑,清澈的眼睛笑成一道月牙,調侃道:「此榮耀非彼榮耀。」

她不滿意:「別說了,接下來怎麼辦,這事若不了結,怕我以後就無家可歸了。」

將她扶起,道:「我豈能讓姐姐你無家可歸?」

這句話聽起來沒什麼特別,只是這凜夜生的好看,額前柔順的髮絲飄逸,一雙精緻的柳葉眼清澈而含着似水的溫柔。

這一句姐姐,叫的她心裏痒痒。

她心道:妖孽,你別笑……

雲子遇見她一臉花痴相十分嫌棄,這哪裏有點公主的樣子?

凜夜接着道:「方才我用這銅鏡探了探,感受到血靈石的神力在這裏極為活躍。」

他從袖中拿出一面銅鏡,指了指鏡中顯示山水的位置說着。

雲子遇仔細想了想,說道:「這裏,可是妖界?」

凜夜點了點頭,「不錯,所以我們得去一趟妖界了。」

知音說道:「哦~妖界啊。

不過,你手裏拿的是什麼鏡子,還能這麼快找到血靈石的下落。」

熟悉的淺笑,「這是,一探究鏡。」

「啊?一探究……」

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凜夜被她逗笑了,自然是逗她笑的。

「說笑了,這只是普通的銅鏡,我略施小法罷了。」

額……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有天神共工曾居於此處,而後犯下過錯怒觸不周山,使女媧震怒。

妖族得女媧信任,后賜不周以使妖族繁衍生息。

還未踏出過神界的知音大飽眼福,「原來妖界是這樣的。」

凜夜淡淡回應道:「什麼樣的?」

「自然是冒着妖氣的。」雲子遇四處探了探頭,冷不丁冒出這一句。

妖界不冒妖氣還能是帶仙氣的?

三人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辰,除了凜夜其餘二人幾乎是沒有思想的。

良久,知音耐不住性子,「喂,你怎麼知道走這邊?」

凜夜從容自若,淺淺的笑了笑,溫柔似水般:「直覺。」

雲子遇驚到,轉頭問:「直覺?你的直覺準不準啊?就靠一面銅鏡你能確定在妖界嗎?」

他又道:「跟着我走是不需要帶腦子的,只管跟着便是。」

自然不是隨便說說,似乎逐漸向血靈石的神力靠近,這股力量似乎有些奇特。

又前行沒幾步,見樹下一妖族婦人跪在地上懷中抱着一個沒有意識的人,失聲哭喊:

「該怎麼辦!這該怎麼辦啊,難道我兒的命運就當如此艱難嗎!」

走近些才看見,又一個看似有些清秀的姑娘正在施法,看法術是要救人。

這姑娘有些眼熟,隱隱約約記得……

「阿憐?」知音上前去,看清她的臉,下意識喚了她的名字。

「公主?」被稱作阿憐的姑娘看清來人後,臉上的擔憂之色即刻轉為喜色,停下手中的動作便跪在她面前。

道:「阿憐總算找到公主了。」

凜夜默默道:「阿音,她是誰?」

知音扶起她,解釋道:「她叫阿憐,百年前我從花族二公主妍姒手裏搶來的姑娘,我救過她,她便一直跟在我身邊了。」

雲子遇上下將阿憐打量了一遍,清秀,是不張揚的好看,可惜不是他的菜。

知音扶起她,問道:「阿憐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讓你在青丘照顧大哥哥嗎?怎麼,是大哥哥欺負你了?」

阿憐連忙搖頭,「不是,銀華公子待阿憐很好,並不把阿憐當奴婢看,是阿憐擔心公主,公子便讓奴婢來照顧您了。」

由此可見,知音待阿憐是極好的,阿憐心裏也惦記着她,便應允了她跟在自己身邊的請求。

凜夜未作聲,上前瞧了瞧那婦人懷中的人,道:

「此人氣息十分不穩,似乎有種力量在與他自身的力量互相搏鬥…」

並不簡單……

那婦人聽到此話更為傷心,哭着說:「那些巫醫也是這般說法,說從未見過我兒的病…」

雲子川也瞧了瞧,一隻手握緊了懷中人的手,的確,是一股極為強悍的力量,難以抑制。

凜夜轉過身,望着知音身邊的阿憐,淡淡道:「這力量你似乎無法抑制,方才對他用的又是什麼術法?」

阿憐對這個凜夜神君是有些畏懼的。單單是他的身份,便足以使任何人對他百般敬畏。

她顫顫巍巍的跪在他面前,道:「回……回神君,阿憐並不懂得抑制,卻能探查他身體里的力量是哪一種。」

知音看不出什麼,便問道:「哇塞,阿憐,我不知道你這麼厲害的。凜夜都不知道的事,你居然知道,那便說說,是什麼力量?」

雲子遇冷不丁冒出一句話:「別說,讓我猜!」

凜夜不理會,對着阿憐說:「好,你說。」

……

「這人身上的力量與阿憐本身的力量十分相似,雖然阿憐的力量微小,但還是感受的到。

阿憐在這等公主,便也湊巧看了看。」

凜夜不免也有疑惑,修同系術法的這世間屢見不鮮,但自身力量

能與旁人互相感應的,唯有血脈相同的人……

凜夜又問:「你與他,可有些淵源?」

阿憐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了看婦人懷中的男子,像撥浪鼓似的搖了搖腦袋。

不不不,不可能,哪有淵源,長得這麼不像。

「回神君,此人和阿憐並無關係。」

那是為何……

雲子遇在一旁分析,「要我說就不要管閑事,找血靈石才是正事,你看你那銅鏡還有沒有反應?」

凜夜拿出袖口中的銅鏡,仔細瞧了瞧,答道:「沒有。」

沒有反應……

發獃的知音腦袋轉了個七八遍,忽然想到了什麼,兩個手掌一拍,道:

「對了,阿憐,你不是花族的人吧,你是……血蝶,是半妖,對吧?」

阿憐點了點頭。

血蝶,世上沒有幾隻,修成人形的更是十萬中之一的幾率。

凜夜想了想,如果阿憐是血蝶,與這男子力量可以互相感知,屬相同血脈,那麼同是女媧血……

「血靈石在他身上……」

凜凜皺起了眉頭,仔細的思索,這樣的說法的確有些荒唐,可事實確實是這樣……

知音不可思議的捂著嘴巴,瞪大了眼睛,說道:「這是多麼小的概率,居然真的會這樣嗎?」

雲子遇問道:「那麼,他為何氣息如此不穩?」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一曲相思入紅塵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一曲相思入紅塵
上一章下一章

禍事不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