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妙筆華章(3)

第四章.妙筆華章(3)

42.4.3

美國華盛頓白宮

11:40

呂博為望着「深喉」一動不動的背影,眉宇之間禁不住微微的蹙起,他的心裏生平第一次產生了焦慮,這在「閑寫手」的身上絕對是不多見的情緒,因此當即便觸動了他的危險意識。要麼是你老了,要麼是你缺乏信心,老夥計!他在心裏責備着自己,試圖激起自身的警醒。但是,這樣的自我疏導似乎並沒起到什麼作用,他的急躁心理不可避免的折射到了形體動作上去。他還是忍不住抬起手來捋了捋頜下的鬍鬚,微抿的雙唇放鬆又繃緊,那樣子顯然是欲言又止。

多虧了這個時候「深喉」是背對他站着,否則,他神情上的一切微小變化都逃不過「深喉」的眼睛,而一旦引起了「深喉」的注意,就算再絕妙的計策也會露底。呂博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暗暗的警告著自己:萬幸啊!老夥計,連老天都在眷顧着你,可是,這樣的疏漏絕不允許出現第二次,你現在面對的可是個諜海之中潛得最深的那條魚,如果你覺得自己鬥不過,那麼最好什麼也別做,免得一時心虛砸了鍋!呂博為對着自己使了一個激將法,好讓疲倦的身心即刻燃起鬥志來。

原來,自從「深喉」看了他手機里的那條短訊之後,便一直保持着沉默,眼看着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可是「深喉」卻仍舊沒有絲毫跡象要做出反應,這讓呂博為怎麼能夠沉得住氣呢?要知道他可是為此做了精心準備的,如果雙方沒有任何交流的話,那麼他的這個計劃又怎麼能夠進行得下去呢?這就好像他興沖沖的替病人煎了一劑葯,可是還沒等到湯劑入口喉嚨就被藥引子給卡住了,真是咽也咽不進吐又吐不出,眼巴巴的瞅着手裏的葯一點點的變涼,而後慢慢的失去效力,卻仍不見有絲毫的用藥時機,這讓大夫如何能不心急?

原來,呂博為進了「深喉」的辦公室以後,便將那位形影不離的特工擋在了門口,因為他剛剛想好了一個題目,接下來他就要借題發揮了,而由頭呢正是這個死盯着他不放的傢伙,所以這個特工絕不適合出現在這樣的場合。那個時候的「深喉」正端坐在班台的後頭,他對呂博為的不請自來似乎不太感冒,從他呆板的臉上看不見半點的熱情來,甚至沒跟自己的老部下打一聲招呼。呂博為覺察到了「深喉」的冷漠,自然也知道這背後的緣由,心說:他顯然是在等調查自己的結果出爐,所以現在出手正是時候。實際上呂博為也曾經這麼干過,他們對待失信的特工要比對待敵人狠得多。

「門外的那個傢伙試圖阻止我收取緊急情報,他不僅沒收了我的手機,還想偷偷的刪除這條剛剛收到的短訊,多虧了我的手機有自動鎖閉功能,否則我們就都讀不到這麼重要的情報了。」

呂博為一張嘴就開門見山的捅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他一下子就把那名特工直接推向了對立,他做這種設計的目的其實並不隱喻,明顯就是要製造一種出其不意,他希望能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突然發起,從而給「深喉」一個深刻的刺激,以便勾起他刨根問底的興趣。沒人會對挖出內鬼產生抵觸情緒,那樣做的後果就是在主動的引起懷疑。呂博為在設計之初做出了這樣的分析,於是採取這種一劍封喉的突擊方式。

呂博為突然爆出了這樣一個猛料,就是寄希望於一棍子將對方打懵,可是他的設想並沒能夠實現,對於他引爆的這枚重磅炸彈,「深喉」的最大反應也只是聳了聳肩,似乎門外的那名特工與他無關。但是呂博為並不感覺氣餒,他知道「深喉」的城府有多麼深,更了解「深喉」的心思和耐性遠超常人,因此想道:絕不能指望一句話就能突破他的心理防線,要想打破他的篤定摧毀他的自信,就得先把他的陣腳打亂。

於是呂博為毫不拖延,他把自己的手機往前一遞,跟着手指輕輕一點,那條神秘的短訊便呈現在了「深喉」的眼前。呂博為注意到了「深喉」的舉動很謹慎,他動也未動一下只是調轉了自己的視線,很不經意的看了看那條短訊。很顯然,他的目光一接觸到手機的屏幕,當即就被那條短訊的內容所吸引。但是,「深喉」的性格真的很堅忍,即使這條短訊使他感到極度的震撼,可仍舊沒能鎖住他的眼神。只見「深喉」把那條短訊匆匆的瀏覽了一遍,而後抬起頭來看了呂博為一眼,輕輕的說了一句:

「管他是來真的還是來假的呢?那個叫什麼…哦,對,舒展。」

他說話時的語氣很平淡,留給人的印象是不以為然,似乎他在這樣兩個人之間看不到任何的內在關聯。呂博為面對「深喉」的反應心思急轉:哦,一個是直屬於白宮的特工,卻被發現原來是中國的內線,另一個是從中國叛逃而來的舒展,卻受到高度期待和信任,這麼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看似相隔遙遠,卻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提供著掩護和支援,這麼明顯的事實擺在面前,難道說你還認為這兩件事情互不相干?呂博為決定再使一把勁兒,好將「深喉」的防線一舉攻陷。

「我擔心的可不是這個人。」呂博為說着話回手指了指身後的那扇門,顯然他說的是那個負責盯他梢的特工。「當然,我們也不必在乎那個什麼舒展。」呂博為為了表達自己的不以為然順勢把兩手一攤。「可是,我們必須關注那個把他們聯繫起來的人。」呂博為說到這裏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他一動不動的盯着「深喉」的兩眼,毫不掩飾他已經把對方的心思看穿。照理說呂博為本不能夠這麼對待自己的老闆,往輕里說那是一種輕慢,往重里說就是給老闆難堪,即使呂博為已經跟隨「深喉」很多年,但也不代表着他就能夠如此的隨便。但是他今天的舉動絕不似以往那麼的簡單,在他放肆的背後着實有着特殊的原因。

因為「深喉」完全知道呂博為所指的是哪一個人,至於呂博為為何如此的擔心他也一目了然,但是,要想處理掉這個人該有多麼的困難,他們也是一樣的心照不宣。然而,呂博為之所以不顧一切的理由,也着實拿住了「深喉」。原來,他們彼此都知道眼下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狀況。「深喉」已經對呂博為失去了信任,因此在他將呂博為軟禁白宮的同時,各種針對呂博為的調查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當中,這是一件令雙方都深感痛心的事情,且不論調查的結果能否證明什麼,但有一個結果卻是毋庸置疑的,「深喉」和「閑寫手」之間的友情已經結束,剩下的就只是呂博為在為自己的清白而據理力爭。

然而,呂博為剛剛提及的這件事卻讓結果出現了另外的一種可能,他不僅能夠修復這二人之間的關係,並且還能因此而立一件撼世之功,因為呂博為埋伏在中國高層裏面的內線提供了一條準確的消息,那個由「職員」一手策反的中國特工竟然帶有特殊的使命,這樣一來也就間接的提供了另外一個證明,阿瑟.麥肯奇先生這麼做的初衷或許另有隱情。這真是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它的出現意義非凡,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是拯救了白宮。只是這樣一來原來的壓力中心就發生了重大的偏轉,它從呂博為的身上轉移到了「深喉」那一邊,而懷疑的對象也由「閑寫手」變成了「職員」。

面對如此突然的變化「深喉」當然要採取十分穩健的方法,一來是因為「職員」的身份非常特殊,二來則是因為那名特工正巧屬於他的管轄,因此,這件事情不僅敏感而且重大,弄不好就會惹火燒身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哇!「深喉」在突然之間感覺到了壓力山大,面前的這位老部下也在頃刻之間變成了一塊燙手的山芋,真是拿不起也放不下,由他引發的一系列詭異事件正像是大西洋的波瀾,一波一波不會間斷。於是,一向辦事審慎的「深喉」便不由得陷入了進退兩難,雖然他並害怕招惹「職員」,甚至搬倒阿瑟也是他樂見其成的結果,但是他又不能不忌憚阿瑟的詭辯,如果給他反咬一口的話,又該怎麼對門外那個傢伙的所作所為做出解釋呢?

「呃!杜勒斯先生,如果您有所顧慮的話呢…」

呂博為突然開口了,他被時間這把鈍挫磨得失去了耐性,如果再不及時採取行動的話,他擔心再也沒有機會了。所以,他在百轉千回之後突然意識到了,造成「深喉」猶豫不決的根本原因其實非常簡單,他是擔心門外邊的那個人會使他遭受牽連。呂博為的腦海之中電光一閃,滿心的陰霾立時就便被一道陽光沉底驅散,一個冒險的想法隨即浮上心來,於是,他毫不猶豫的打破了持續很久的沉默,隨手丟出一根壓舌板直捅「深喉」的咽喉,他希望能夠藉此幫助他服下那劑煎好的猛葯。

「深喉」聞聽不由得一驚,心中暗叫:我的心思全被他看透了,這樣的人日後必除!於是緩緩轉過身來,神情專註的聽着呂博為把話說清楚。呂博為一見剛剛施展的手法發揮了效力,當即心中一喜跟着便加力說道:

「如果您對門外的那個人有所顧慮的話,不如先查查他的來歷嘛!其實,這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如果從中能夠找出什麼線索的話…」

呂博為話說一半已經表明了他的意思,他暗中所指的是那個傢伙的來歷一定跟阿瑟有關係。其實呂博為是懷着僥倖的心理這麼說的,他並不肯定那名特工就真的跟阿瑟扯得上關係,但是在此之前他也是針對中情局的很多方面作過調查研究的,他曾經發現很多高升的特工都曾是阿瑟的部下,他當時便想這或許只是一種巧合而已,卻也說明了一個問題,阿瑟在不失時機的培植自己的黨羽,說不定他就為此暗藏了什麼樣的野心,所以他剛才的腦筋急轉就想起了這個情節,於是冒險提出以期能夠碰碰運氣。

不料,他的這個主意卻令「深喉」頗感興趣,只見他陰沉的臉上忽然放晴,竟然還綻放出了笑容,於是話不多說抄起電話低聲的嘀咕了幾句,而後便拎着聽筒坐回了他的班椅。這時候的氣氛表面輕鬆實則更加的緊張,呂博為的手心裏已經攥出了汗水,他不知道自己這一注押得對與不對,但是除此之外他也確實別無他路可尋,現在,他只有放下心緒暫卸壓力,只把一個閑散的外表展現在「深喉」的眼裏,靜等著最後的結果再做決定。隨着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他的信念愈加的篤定,雖然他聽不到電話里所說的內容,但他從「深喉」的臉上卻讀出了勝負輸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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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解密的特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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