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雙語4

夏之雙語4

夏末一怔。初夏摔倒的原因並不是因為聽到了她和爸爸的談話嗎?應該是沒有聽到吧,畢竟那樣急躁個性的初夏並沒有好的忍耐功力。這樣,才好,夏末心裡安心了些。

「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所以今天還不能去。」學校是媽媽的畢業的學校――上海交通大學,專業是媽媽曾經讀過的專業――臨床醫學,自己在很久之前就和媽媽商量好了,會成為最最出色的醫生。決定用了許久的時間,考慮了方方面面,而放棄卻幾乎沒有任何的考慮和猶豫,就做了決定,放棄那個學校和專業,而選擇了親生爸爸所謂的專門提供精英教育的學校,還有那些名目複雜的專業大類,這種衝動做決定並不符合夏末的個性,但是卻也沒有多少奇怪。因為有時候,很多東西遠比夏末自己的將來和喜好更加的重要。不過,這些事情,夏末並沒有說出來的打算。

夏末頓了頓,又補充說,「不過,和學校已經打了電話了,下周會去報道的。」

「姐,你要是住校了,我會想死你的。」初夏可憐兮兮地看著夏末。

夏末很自然地提起了左手,揉了揉初夏短短的頭髮。「不會住校的,反正離家很近,我每天都會回來的。」父親那邊提出了很多的要求,而她唯一的條件就是必須要每天回家。

「真的嗎?這樣太好了,我不會餓肚子了。」初夏低下了頭,在夏末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夏,一個接著一個。

雖然,還是初夏和夏末,但是卻再也構不成一個完整的夏。

雖然,還是妹妹和姐姐,但卻終究無法完成一個和諧的家。

姐姐夏末還是淡淡的,彬彬有禮的,面上的表情只是越來越少。見到她的人,往往會訝異,她的臉是不是由最好的水泥製作而成,冷冰冰的,無法接近。只有對著自己的妹妹初夏時,才會偶然地露出一兩個笑容或者怒容。

妹妹初夏依舊是從前的火炭脾氣,誰惹了她,就絕對沒有好果子吃,唯有對自己的姐姐,卻是禮貌又疏遠。

1年冬末。

那年,尹初夏15歲,正在度過高一那年的寒假。

那年,衛夏末21歲,正在為了及早完成論文而努力。所謂的精英教育已經把她培育成一個進退得宜的名門淑女。

歲月,就在這合理的存在中,慢慢地滑進。

而情緒,卻終於在那種不合理的相處中,極端的爆發。

起因是一通電話,夏末的爸爸來了電話,而那通電話卻正好給尹初夏聽到了。雖然,聽不到那個男人在說著什麼,可是通過姐姐夏末的口,初夏隱約能夠猜出來。

那邊應該希望夏末住回去,曾經為了自己所謂的事業而不惜丟掉妻子和女兒的男人,在功成名就的時候,卻異想天開想要拿回自己曾經丟掉的女兒,共聚天倫。

初夏覺得好笑,她幾乎就要忍不住,那樣笑了出來。因為想到了曾經在面前紅艷艷的鮮血,想到了那蒼白的手指,想到了那莫名其妙的「衛」,想到了三年裡面冷冷淡淡的相處,初夏不得不用手壓著胸口,才不至於讓情緒爆發。

「爸,你不用再說了,我不會去的。\本章節貞操手打shouda8.coM\」

「爸,初夏也不會去的。你不用說了。」

「爸,這個時候再提,根本沒有意思好不好。」

「好了,爸。」

夏末收了電話,轉過了頭,卻看到妹妹初夏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如同沸騰了的水,又如同燒灼了的火一樣。

夏末猜測她可能聽到了她之前的電話,雖然有些疑問,不過並不多話。只是放下話筒,然後轉到了廚房。父母過世之後,一直都是由夏末開始做飯。從一開始的夾生飯,燒焦的菜,到現在的幾乎和大廚媲美的手藝,這一切只能證明一個恆久的邏輯,這個世界只有因為不努力而做不成的事情,而沒有不可能的事情。

「姐姐,你想離開這裡吧?」

拿起了鍋鏟的夏末倏地停下了動作,回了頭,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下去。她和妹妹初夏幾乎是天南地北的個性,長相卻偏偏有六分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

「姐姐,你是恨我的吧?」

第一句是聽不懂,第二句之後,夏末大約心裡就有底了。她轉過了身,淡淡地說了句。「去客廳坐著吧,馬上就好吃飯了。」

就像是對待一個孩子,三年前那個樣子,三年後還是那樣子,初夏覺得自己就要瘋掉了。在這樣淡薄的處理模式下,幾乎就要把人逼瘋。

「姐。姓衛的你,和姓尹的我住在一個屋檐下,不覺得很搞笑嗎?」初夏轉到了夏末的面前,修長的手指按住了夏末的手腕。初夏的手指很燙,而夏末的手腕卻很冷。

「初夏,不要胡鬧,回去坐著。」夏末揉了揉額頭,只覺得有種吃不消的疲憊,論文也好,家庭的瑣事也好,她的親生爸爸也好,都讓她覺得很累。

「我不!」初夏卻瞪大了眼睛,虎視眈眈的表情如同一隻正在發怒的小老虎。「姐姐,我要你給我一個理由。」

「能有什麼理由?這裡是我的家,你是我的妹妹。」夏末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寒冷的夜,就連那一口突出的氣體也透著森森的寒意。

「不是妹妹,你也不是姐姐。你忘記了,我姓尹,你姓衛,我們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初夏別開了頭,口氣不善。多年來的情緒積壓了一定程度,終於決定不吐不快了。

「尹初夏,你一定要這樣嗎?」淡淡的夏末也有了情緒。「你一定要這樣胡鬧下去嗎?」

「真是沒有意思。」初夏看了看眉中多了怒意的姐姐,就突然地甩開了手,「姐姐,你到底是為了什麼留在我的身邊?我一直一直很納悶,連姓都丟掉了的你,沒有道理還會捨不得這個什麼都不剩下的家吧?哦,是覺得我太可憐了嗎?一邊恨著我,一邊又可憐著我。雖然害死了爸爸,害死了媽媽,可是終究只是一個胡鬧的小孩子,突然成為了孤兒,本來就很可憐了。而你怎麼說,也和我有著一半的血緣相通,要是真的就甩開了,心裏面一定會――」

「尹初夏!這就是你的心裡話吧?」夏末寒了臉,之前的怒火突然之間就變成了沉默的冰冷。「然後呢,你想說什麼?」

初夏有些驚慌,看到夏末突然變了的臉色之後,她開始心頭猛跳。可是,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所以,就算是難以面對,她也要捅開這層面紗。「沒有責任,你對我沒有可憐和同情的義務,你也沒有照顧我的必要。既然,我們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就乾脆從今天開始,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好了。反正,15歲的我,就算是孤兒,也可以好好地――」

「孤兒?」夏末咬著牙齒,然後那兩個字就從牙齒的縫隙中鑽了出來。

初夏不敢動,也不敢說了。因為夏末的表情嚇住了她,太多淡淡的表情,太多手把手的溫柔,太多溫和有禮的相處模式,使得初夏根本無法適應失控了的夏末。

「姐?」

「不是姐姐,尹初夏你沒有姐姐,你是孤兒。」又是從牙齒縫隙中鑽出來的話,夏末突然拋下了初夏,徑直地衝到了門口,用力地拉開了房間的大門,然後手指著黑洞洞的長廊,冷厲地命令她。

黑洞洞的長廊里,不知道從哪裡刮來了一股陰風,只是吹得夏末長發飄散,遮住了大半的臉。「尹初夏,你現在就給我出去。我,衛夏末給你獨立,給你空間,給我們各自好好生活的空間。從今天起,你就給我好好地當個快樂的孤兒吧。」

尹初夏走到了夏末的跟前,想要抓住姐姐的手臂。她吞了吞口水,那一聲「姐」卻無論如何也叫不出來。

夏末卻一咬牙,只是將初夏推出了門。

「咚」的一聲,關閉的門將兩人隔在了不同的世界。初夏,夏末,再也不屬於同一個季節。

1月,一直都是上海最冷的季節。

夏末即使站在門內,也可以感覺到牙齒在打顫,指節和指節因為寒冷而麻木,長廊裡面,更有那西北風不停嗚嗚地吹著。

夏末背靠著門,眼睛紅彤彤的,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原來,妹妹尹初夏這些年都是那樣想著她的,這樣看著她的。這幾年,她總是嘻嘻哈哈的什麼都不曾說過,也沒有抱怨過,可原來難聽的噁心的話都藏在了心裡頭,只等著一起還給她。這還真是會叫的狗不咬人呀。

夏末只覺得一口氣堵在心口,硬是提不起來。自己這些年的努力算是白費了,隱忍和放棄的心意白費了,對初夏的好也都白費了。孤兒?是一個孤兒?這個沒有良心的白眼狼居然會說出那樣血淋淋的話來。父母死的時候,面對著懵懂而又自責的妹妹,她毅然決然地擔負起了家的責任。因為來不及痛,來不及去感懷,只是拼了命的要維護這個破落的家庭。親生爸爸給她選了路,不單單願意接受她,也願意接受初夏,可是她卻拒絕了。

表面溫柔的夏末,實際上卻有一個再固執不過的心,一旦認定了一樣東西,就算是死胡同,也會不回頭的走到底。爸爸罵她愚不可及,說她根本過不下去,可是她一咬牙,卻還是挺過了最艱難的那一年。

然而現在,心卻痛了。夏末總覺得,沒有什麼能夠打到她,現在想起來,這句話還真的是太滿了,若是那個人是初夏的話,就絕對能夠打到她。

心,痛的要命。但是身體,卻因為麻木反而挺得直直的。視線所及的地方,掛著父母的結婚照,還有他們一家四口四年前的合影,那個時候每個人都是笑著的。誰能夠想到,命運竟然會做出這樣的安排呢。

心裏面,那種難得的任性和賭氣控制了她的心思,她壓住了開門的衝動,回了卧房,然後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閉著眼睛,任由時鐘滴答滴答的一路走過。也不知道過了多少的時候,處在「僵死」狀態的夏末突然地被噩夢驚醒。

鞋子都顧不上穿,夏末就衝出了房間,筆直地來到大門口,用力地一拉門。「哐當」的一聲,驚醒了門口蜷縮在地上的初夏。

夏末咽了一口口水,而臉色發白的初夏慢慢地抬起了手指,伸向夏末。「姐姐,我錯了,對不起,不要不要我。」

那一句話,只是逼出了夏末的眼淚。

她蹲下身,一把圈住了初夏,就像是母親才走的那個晚上。「笨蛋嘛?為什麼不叫我,為什麼不叫我呀?你想要讓我心痛死掉嗎?是不是那樣子了,你才開心,你才得意呀。」

初夏的身體燙的厲害,就像是一個火爐一樣,但是她的眼睛卻很清亮,如同早起是看到的啟明星。

「我要懲罰自己,懲罰自己說出了那樣的話。」初夏也和夏末一樣,有一個固執而不肯回頭的心。而這種個性的人,往往最容易自傷,而且一傷,必定傷的徹骨。「姐姐,你原諒我了吧?你不會恨我吧?」

夏末俯下了頭,直到自己的額頭抵著妹妹初夏的額頭。「我的傻瓜妹妹,我怎麼可能恨你呢?你是我的初夏呀。爸爸媽媽把你送到了我的身邊,你知道,我有多麼幸福嗎?從有你的那一天開始,我就一直等待著你的到來。傻瓜,沒有人可以讓我們分開的。沒有人,就算是他,就算是命運也不可以。」

那天後半夜,昏沉沉的初夏聽到客廳裡面,夏末暴怒的聲音一浪高過了一浪。

「你以後不要再隨便給我電話了。」

「不要再和我提那件事情,我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除了這個姓氏和我答應你的要求之外,其他的不用再談了。」

「你和我從一開始就沒剩下什麼關係,初夏才是我唯一的親人。」

迷迷糊糊的初夏側過身,睡著了,心和身體明明都痛得要死,但是嘴角卻偏偏帶出了詭計得逞的笑容。用一頓罵,一身痛,來換取姐姐的溫柔對待,一切都是值得的。

命運是慈悲的,在兜兜轉轉之後,初夏和夏末再一次成了一個季。

但是命運卻又有些故意使壞,因為那一夜之後,初夏的身體就一直不太好,尤其是在漫長的冬天。彷彿真的是為了報復初夏那一夜的任性,所以必須要用之後每一個冬天夜裡的疼痛來彌補,來償還。

偶爾是心口的發悶,偶爾是高燒不斷,偶爾又是四肢無力,夏末帶著初夏不知道看了多少醫生,卻完全地沒有進展。夏末著急的要死,可是初夏卻偷偷地欣喜著這一切,因為每一次病痛襲來的時候,她的姐姐夏末就會躺在她的床上,軟軟的雙手卻有力地箍住了她的身體,給她無盡的支撐和力量。

那一刻,幸福那樣綿長。那一刻,彷彿冬天和夏天也重疊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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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玩轉穿越:盛夏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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