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為了我的墨墨
我聽話地鬆開溫霏的手,哀求地看着她。這一刻我把什麼都忘了,只想知道我兒子的下落。
「我確實知道溫墨在哪裏,」
在我萬分期待的目光下,溫霏拿腔作調,用緩慢的語速輕聲說,「因為,這三年來他一直在我這裏。你得感謝我,是我找了一個年老的保姆撫養這個小孩,沒有讓他餓死。」
聽到溫墨的下落,我無比激動,失而復得的快樂難以用語言描述。我沉浸在久違的喜悅中,直到溫霏用嘲諷的口吻對我說:
「姐姐,你真是愚蠢。三年前,你還以為這小孩是真的被失蹤的傭人帶走了,沒有想到是爸媽和我動的手腳。」
被她的話點醒,我忽然意識過來,三年前墨墨的失蹤十分蹊蹺。溫家一直告訴我,墨墨是被失蹤的女傭帶走的。可現在我才從溫霏嘴裏知道,事情根本不是這麼簡單。
「是你們做的?為什麼!」
回想起失去墨墨后,我痛苦到極致的心情,此刻的我憤怒至極,看着滿臉嘲諷的溫霏,真想不管不顧地跟這個女人拚命。
可是,我知道,只要我對溫霏用任何不軌的舉動,只要溫霏一摁下她手裏的按鈕,左愈的保鏢就會立刻衝進來,將我拖出去,而我就不能從溫霏嘴裏聽到更多關於墨墨的事了。
「因為我的體質不能生育,而你卻只通過那一夜,就生下了這個孽種!」
一直氣定神閑的溫霏變了臉色,露出極其可憎的神色,仇恨地看着我,似乎要用目光將我的身體撕成碎片,讓我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她惡狠狠地說:
「左愈根本不知道溫墨的存在,溫墨一直被我掌控在手中。如果你膽敢對左愈說一句關於這個孩子的存在的話,我就立刻弄死溫墨。」
我看着溫霏惡毒的神情,知道這個女人真的干出這麼醜惡的事情,她就是一個心理扭曲病態的瘋子,在男人面前偽裝得越好,心裏就越罪惡,讓人不寒而慄。
「你到底想怎麼樣?」
為了墨墨,我只能忍氣吞聲。
溫霏見我配合,收起了方才的猙獰,再次綻放出甜美純潔的笑顏,溫柔地對我說:
「很簡單,只要你配合我。」
我以為溫霏會用墨墨的安危直接威脅我把腎移植給她,卻沒想到她先說讓我去做體檢。
我轉念一想,這也對,以溫霏的心機之深,她肯定要先確認我的身體無礙,那顆腎是健康的,才會和我繼續談條件。
一想到溫霏後來給我看的視頻中,墨墨那令我能忘卻一切煩惱的笑臉,我只能沉下心。
用我的一顆腎換回墨墨,這對我來說,並不虧。
原本以為我已經一無所有,可沒想到,我還有機會贏回墨墨。
我已經決定,無論如何也要用這顆腎作為籌碼,從溫霏那裏奪回墨墨,然後永遠地離開滬城,離開左愈這個傷透了我的心的男人,帶着墨墨遠走高飛。
「你說什麼?我得了子宮癌?」
三天後,看着拿到體檢報告單后欲言又止的醫生,我震驚至極,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溫瀟小姐,檢查不會有錯,您確實得了子宮癌。」
醫生觀察着我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
「不過,您的癌細胞現在都集中在子宮裏,一年之內不會擴散。因此,您的腎還是健康的,只要在一年內做移植手術就可以。」
我微張著嘴唇,握住醫生的手臂,緊張地問:
「既然癌細胞沒有擴散,那我的子宮癌有治好的希望吧?」
醫生沉吟了一會兒,用遺憾的神情搖頭,對我說:
「雖然不會擴散得那麼快,但到了一年之後,還是會漸漸的——總之,您要做好準備。」
我閉了閉眼睛,有冰冷的眼淚順着我的臉頰流下。
沒想到,剛看到了重新開始生活的希望,就又被命運開了惡劣的玩笑,奪走了生的希望。
哀莫大於心死,再睜開眼時,我已經認命,用沒有起伏的語調問醫生:
「你直說,我還能活多久?」
醫生用遺憾的口吻說:
「最多兩年。」
再次見到溫霏,她已經得知我也患病的事,對我故作姿態地露出同情的目光,用最親切的聲音關懷我:
「姐姐,真沒想到,你也會得病,命運就是這麼不公啊。」
我用沒有波瀾的目光看着她,彷彿沒有看出她掩蓋在關切神情下情真意切的竊喜,凄慘地笑了一下,然後說:
「你其實很高興,不是嗎?我的腎,你用得了。」
溫霏捂住嘴巴,表演出被我的話傷透了心的模樣,湊到我耳邊,用甜美的聲音說:
「現在你時日不多,還是死了要換回溫墨遠走高飛的心吧。
把你的腎給我,我就讓你見溫墨,憑這一顆腎,我也可以承諾——等你死後,我會好好照顧溫墨的。
反正我不能生育,等我嫁給左愈哥哥,就讓你的兒子溫墨成為左家最高貴的小少爺,他會得到左家少爺能得到的一切,只不過,我不會讓他記得你這個親生母親,他的母親只有一人,那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