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兩家偶有走動。
裴柳見著孫婆子面善又合眼緣,說話也討巧,很是喜歡,一問竟還是同鄉,關係別提多熱絡了。
合議輔比領將官低二級,巴不得攀上這門關係。
女眷們也已早將裴柳這喜好摸得清楚,麻溜地將孫婆子送過來獻殷情。
也就是那時候開始,越簡謠的日子便不太好過了。
裴柳日常總在府內不是坐著便是躺著,哪裡談得上勞累,卻常覺得腿腳酸疼,經孫婆子這麼按幾下便鬆快多了。
「哎,老了,被那丫頭一鬧,腦子跟有跟弦來回扯著似的疼。」
孫婆子也正尋思這事呢。
她雖不信秋秋的胡言亂語,卻總覺得那是個禍害,不禁暗自嘀咕。聽到這話,手便由裴柳的肩部移到腦側,輕手按壓起來:「夫人花容月貌,才教老爺一見傾心。比那些年輕不著調的,您這才叫風情萬種。」
裴柳會心一笑,讚許地拍了拍她的手。
孫婆子伴著羨慕的笑聲詢問:「夫人覺得秋秋丫頭這話有幾分可信?」
裴柳朝方才秋秋跪著的地方看去。
若是放個大活人在她跟前,她必定是不怕的,這左將領府內,左右都是她一個人說了算,莫說個丫鬟,就算是越簡謠有個三長兩短,她也能推脫乾淨,俗話說得好,不知者無罪,只要與她扯不上關係,越啟玉便怪不到她頭上。
前幾年添了小少爺后,越啟玉更是歡喜,對她有求必應。
只是,活人好對付,若真是惡鬼,她還就真沒什麼招數,都說惡鬼神出鬼沒,那還不得活活得被嚇死。
問題在於,這知了是失足落水,有怨氣也找不上她,又不是她推的。這麼想著,便也不至於那麼怕了。
裴柳端起手邊的茶盞,發覺摸著早已經沒什麼熱氣,使勁扔回桌上沒來由訓斥道:「這府里的丫頭,一個比一個沒用處,好吃好喝的養著你們,卻能回報我些什麼?」
孫婆子靈敏,聽得出是嫌秋秋沒出息借題發揮呢,於是差遣著門外的丫頭。
「快去給夫人換盞安神茶,夜深了,夫人喝了好安睡。」
門外的丫頭驚慌失措煞白著一張臉收拾乾淨茶桌,將冷茶端出去,換了新茶來,心道,明明是夫人與孫婆子關了門不讓任何人進來伺候,怎地又怨怪茶涼了呢。
安神茶入口綿軟,茶湯黃綠,伴隨著甘甜的香氣,裴柳呼出一口長氣,閉目休息,頓覺平靜不少。
正這時,院子里的野蠻的吼叫聲響起。
那動靜就如同向平靜無波的水面上砸下了個八百斤的重物。
「我說,這是誰的茶托啊,還有沒有點人情味,瞧見池塘有人也不說扶一把,就那麼跑路了,瞧瞧這罪證,你們瞧瞧,怎麼會有這麼黑心的人那。」
裴柳聽著聲音熟悉,思了半瞬,猛然站起,蹙緊眉頭轉身看向孫婆子。
一時不察沒顧上夫人的儀態。
孫婆子對上她那詢問的眼神,停下手上的動作,也是有些意外,又聽了聽,點了點頭,表示確認。
「這死丫頭,沒死?」
裴柳聽著那生龍活虎的叫罵聲,原本對鬼魂索命的擔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是對不成器的秋秋的怒火直線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