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義薄雲天 第九章 家法

第一卷 義薄雲天 第九章 家法

忽然,「嘎吱」一聲,門被人推開,門口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便是四十多歲,長出稀稀疏疏長鬍子的葛賢德。

葛賢德撞見自己的兒子光著膀子,房裡還有一位來歷不明但貌美的姑娘。自然腦子裡飛速流轉著各自疑惑與故事,此刻的葛貫亭己是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葛賢德臉色鐵青,雙頰青筋暴跳,怒道:「葛貫亭!」

葛貫亭猛然起身,錯愕不己,哀怨地喊道:「爹!」

話音剛落,葛賢德早己邁步走到葛貫亭跟前,猛抬起手掌,重重地摑在葛貫亭的臉上,這一巴掌如巨雷般敲響於葛貫亭心間,葛貫亭此刻感覺到完好的心碎了一地,他不只聽到巴掌聲、還有心口在滴血聲。

這一巴掌打得葛貫亭幾欲摔倒,幸而蕭虹仙在身旁扶住他。

葛賢德望了蕭虹仙一眼,厲聲道:「穿好衣服到廳堂來。」說罷負手悻然出去。

葛貫亭重重推開蕭虹仙,兀自跌坐到地鋪上,雙眼通紅。

另一位二十歲男子走了進來,問:「貫亭!她是誰?七年不見,你都有了相好,怎麼沒通知兄弟呀!」他幽幽嘆氣道:「哎!你這下死定了,我也幫不了你了。」

葛貫亭喊道:「阿印!你別說了,我和她也不知怎麼躺在一起,這連我也不明白。」

葛貫亭穿上衣服,蕭虹仙頗為內疚,對他說了一聲:「對不起!」

葛貫亭默然不語。

葛貫亭、蕭虹仙、狄印來到廳堂,只見葛賢德手握著長滿刺的荊棘。

葛賢德肅然道:「這女子是何人?你和她什麼關係?」

葛貫亭坦然應道:「她叫蕭虹仙,我和她是朋友關係。」

葛賢德冷笑道:「朋友關係?呵!胡說八道,想必是姘夫姘妻關係吧!葛貫亭,我對你很失望,你這種事都幹得出來,你這按鎮里的規矩是要進豬籠的。」

蕭虹仙傲然道:「什麼破規矩?別說我與他清清白白的,就算有,男歡女愛何罪之有!」

葛賢德冷冷道:「清清白白?小姑娘你是外鄉人你不懂,這是人倫禮教,你父母也該教過你些吧。那你定是受這畜生誘騙,我不怪你,都是我教子無方,壞了姑娘的名節,他日定當登門提親。」

蕭虹仙冷笑道:「提親?呵!我和他真沒什麼,一切源自於誤會。」

葛賢德微怒道:「蕭姑娘!不必在包庇我這孽子,總之,我葛家會負責到底,還你個公道。」

葛賢德揮著荊棘,道:「葛貫亭!你不但違反我定的家規,還辱了聖賢之訓。我豈能姑息你,受罰吧!」

葛貫亭沉沉一跪,道:「爹!亭兒這次錯得太厲害了,你罰吧,亭兒別無怨言。」說罷閉眼,咬牙,硬生生地承受了這二十下,他沒哭,沒叫,坦然受罰。

蕭虹仙眼睜睜地看著這二十下打在葛貫亭背上,每一下都是皮開肉漲,但她也看到了葛貫亭的堅強,她由衷欽佩於他。

打完之後,狄印與蕭虹仙一起扶葛貫亭回房。

窗外的天已經大亮,雞鳴聲,鳥叫聲,不絕於耳,而此刻葛家小院卻出奇的寧靜,似乎發生了些什麼。

葛貫亭伏卧在床上,早已血肉模糊地脊背朝上,俊俏臉龐此刻浸滿了一顆又一顆的汗珠,蕭虹仙打了一盆清水,擰了一條毛巾,邊幫他拭掉臉龐的汗珠邊歉然道:「對不起!都是我害的。」

葛貫亭自責道:「不怪你,是我不該帶你回來,明知道這男女共處一室本就不妥,還一意孤行。」

「啪」地一聲,一個耳光冷不防地打在側臉上,臉頰驀然多了一個紅掌印,蕭虹仙馬上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再次打自己耳光,只聽他說道:「我是自做自受,你放心,該負責的,我葛貫亭決不推託。」

蕭虹仙鬆開他的手腕,冷眸瞥了他一眼,冷笑一聲,說道:「呵呵!負責?我和你都是誤會,你用不著負責。」

葛貫亭苦笑道:「誤會?那又怎樣,就算是,我相信,我爹也決不相信,因為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蕭虹仙腦海里出現那一臉嚴肅的葛賢德,翻了一下白眼,心道:「你這書獃子,有這樣的爹爹也是倒霉。」直到葛貫亭把一整句話說完后,她急忙問道:「那你為什麼不解釋?還承認呢?」

葛貫亭惻然道:「我爹的脾氣就這樣,他不希望別人狡辯,愈解釋,他愈認為我不思悔過,冥頑不靈,反正從小到大都這樣,打慣了,也懶得解釋。」

蕭虹仙越聽越對他眼裡的這個「老爹」沒有好感,甚至有些厭惡,不由動容道:「難怪你喜歡認罪,不是你的錯,你也認。」

葛貫亭頓了頓,毫無察覺蕭虹仙的神情變化,望著床頭的眼神逐漸變得空洞無神,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但很快眼眸閃過一絲堅毅,正色道:「寧可人負我,勿我負於人。」

蕭虹仙本就愈想愈氣,聽到葛貫亭說得這一句話,更是氣得直跺腳,冷哼一聲:「哼!世間竟有你們這樣一對父子,不是應該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於我才對嗎?」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恨恨地道:「你爹太不講理了,當爹都這般可惡,不行!我要給你討個公道。」

蕭虹仙說罷欲走,葛貫亭伸手拉住她裙角,勸道:「你別管了。」說罷,對狄印道:「阿印!她以後便住你家,麻煩你好好照顧她。」

狄印突感為難,猶豫道:「不成啊!她是你的相好,我的弟妹,怎麼可以住我家?很不方便啊!」

蕭虹仙氣道:「什麼相好?什麼弟妹?我和他沒半毛錢瓜葛,我不住你家,我住客棧。」說罷,藕臂環胸,一副傲然的姿態。

狄印賠笑道:「弟妹別生氣,還未自我介紹呢!我叫狄印,和貫亭從小一塊長大,死黨就是這樣練成的哩!」

蕭虹仙背對這兩人,氣哄哄地說了一句:「關我屁事。」

狄印知道這女子性情乖張潑辣、喜怒無常,不是好惹的主,他將注意力投向葛貫亭的背部,不由伸手上去。

只見狄印輕輕撕開葛貫亭那件與血肉粘稠在一起的單衣,在撕掉的那一瞬,葛貫亭不禁慘叫,狄印看著葛貫亭背上那縱橫交錯的鞭傷,血水從它那兒淌流出來。

蕭虹仙聽到葛貫亭的慘叫聲,悄悄轉過身來,看到背上血肉模糊的傷痕,竟情不自禁用毛巾輕輕地拭去濃稠的鮮血,在那新傷之處,隱隱可見那舊疤,這十多年來葛貫亭幾十次被這樣責打,蕭虹仙不禁拭著傷口。

葛貫亭身子幾次疼痛掙扎般的顫動,蕭虹仙不禁凝望葛貫亭,只見他死死咬著被單,生怕自己遏制不住再叫出聲來,而他兩隻手掌緊緊攥著被褥,幾欲要撕裂被褥,蕭虹仙被他觸動,左手伸過去緊緊握住他的手,獨自忍受痛苦的葛貫亭感到一絲溫暖,他亦緊握蕭虹仙的手,他偷偷望了蕭虹仙一眼,蕭虹仙也望向他,葛貫亭露出淺淺地微笑。

蕭虹仙小心地拭著傷口,葛貫亭手攥著愈緊,蕭虹仙好像也感受到痛楚,但也只是一會兒,很快葛貫亭的手愈握愈輕,他不想傷害她。

未幾,傷口己上好了葯,葛貫亭披上衣服,他的臉色也漸漸轉好,蕭虹仙感嘆一句:「世上怎麼有這般狠心的父親。」

葛貫亭默然,淡淡一笑。

狄印惻然道:「甭說了,弟妹,他阿爹再怎麼打他,貫亭也決不會埋怨半句。」

蕭虹仙狠狠跺了一腳,氣道:「葛貫亭!你是白痴,還是傻子呀!別人打你,為什麼不反抗!」

葛貫亭目光依舊柔和,毫無恨意,淡然道:「爹做事總是對的,做兒子的,不能違逆。」

蕭虹仙氣得直跺腳。

狄印見她生氣的樣子,甚是好笑,道:「弟妹!你不知道,貫亭耐性好,別說他阿爹打他了,就算是別人欺負他,他也決不傷害那人。」

蕭虹仙冷哼了一聲,白了葛貫亭一眼,恨恨道:「真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天底下就屬你最怪,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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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清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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