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她說夠了

原本好好放在柜子上的果籃現在落在地上，散發著清新果香的水果滾在地上，跟之前翻倒的垃圾混在一起。

時意無力癱坐在地上，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她卻像是渾身血液都被抽空了一樣，徹底失去了最後一絲活人的氣息，臉色灰白。

「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雙眼睛空洞的盯著樓淮，她聲音低微的，連自己都聽不清楚。

樓淮喉嚨一哽。

不知為何，他心裡的那點快意忽然就不見了，他五指收緊成拳，越過宋硯再次接近她，「怎麼不會呢？」

站著定定看了一會兒時意，然後，樓淮緩緩在她眼前蹲下，「我憑著僅有的一點良知已經為你做了能做的一切，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對不起你，是你，為了一個男人，選擇了放棄。」

他伸手擦掉時意臉上的淚痕，動作是輕柔憐惜的，然而話卻那麼狠，那麼無情。

「所以，我的樓太太，你現在對我還有什麼不滿的？嗯？」

時意竟然連躲避都忘記了，她眼睫顫抖，雙目無神面對著樓淮，有那麼一瞬間，她恍惚覺得自己已經靈魂出竅。

她的魂魄慢慢飄在半空中，以不可思議的冷靜態度俯瞰著這病房裡的所有人，唇角似乎還掛著冷冷譏笑，而她的身體，蜷縮在角落裡，像條可憐的狗一樣，莫名其妙的在抖個不停，在掉眼淚，在痛苦，甚至……在自我毀滅。

很奇妙的感覺，時意唇瓣張合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這不是真的，你在騙我……」嗓子是啞的，一說話，甚至有血腥味。

她的眼神好不容易聚焦，「你一定是在騙我對不對？」事情怎麼可能會是這樣的？

時意拽住樓淮的衣袖，看著他，眼裡竟然生出了些許自己都沒發覺的期望來。

事實絕對不可能會這麼殘忍的。

她絕對不會是以這樣荒謬錯誤的方式錯過了跟母親的最後一面！

她怎麼可以！

時意神情徹底崩潰。

「你覺得這種事情我有騙你的必要嗎？」樓淮一連冷淡抽回手，他斂起眸，誰也看不清他現在的神情，「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也可以問問醫生，看看我究竟是不是在林容搶救那段時間裡，給你打過幾通電話？」

之前還在病房裡的醫生早就已經退了出去，但這時候其實時意不去問心裡也清楚。

只不過是鴕鳥心理，在樓淮不開口否認的時候，她就忍不住抱有僥倖。

「不知道樓太太今天跟宋少爺出去玩得還愉快嗎？」

「你可知，在你跟宋硯開懷大笑的時候，你的母親還在搶救？」

「你又知不知道，在你跟宋硯一起享用美味毫不猶豫掛斷我的電話關掉手機的時候，林容她還念叨著你的名……」

「夠了！」

時意嘶啞尖叫起來，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別再說了！我不想再聽了！」

「夠了？」樓淮卻笑了，笑得眼睛里像是下一秒就會淌血，「這才哪到哪啊，當年時家把好好的一家人逼得家破人亡，現在我他媽活在地獄里，忍受著煎熬跟負罪感，還要眼睜睜看著你跟別的男人甜甜蜜蜜，我難道不比你痛苦嗎？我都得不到解脫，我都沒有說夠了，你怎麼能說夠！」

他憤怒的低吼，「時意，你怎麼能說夠了！」

語氣裡帶著恨，帶著怨氣，又帶著很多無法說出口的沉重壓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