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月似一把寒刀,閃出森森的冷芒。

艾斯獨坐在霧府最頂端,身體如爛泥一般灘靠着牆面。荻洛失蹤至今已有半月,彷彿就如同從世間蒸發了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痕迹。這半個月,艾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過的,每天除了尋找還是尋找,整座霧城幾乎讓這個男人翻了個遍,但依舊沒能發現有關那個人的一絲線索。

那個人的一眸一笑,曾經一直存在男人的生命里,但卻因一場變故,那些過往卻如霧般消散,無跡可尋。然而,當男人最終恢復想去挽留之時,那個人不可觸及的身影卻化成了他心中那深深埋藏的一條湍急河流,無法泅渡……

「寶貝,我們只能是彼此的羈絆,不是么?你為什麼要離開我……」艾斯猛地將手中握著的酒瓶提起,紅色的液體不斷地從瓶內湧入口中,濃烈的酒精味也隨着散發開來。

「唔、咳咳!!」似乎喝的太急,一口氣沒順過來反倒被液體所嗆,引起艾斯劇烈的咳嗽。

握著酒瓶的手垂下,艾斯抬起另一隻空着的手將散在面前的髮絲捋到了頭頂,蒼白頹廢的面容立即在月色下顯現出來,雙眼直直地盯着天邊的那輪彎月,只是瞳孔內散佈着的竟是濃濃的渾濁之色。

「荻洛·博斯韋爾!!為什麼要離開我!!!我要你回來!我要你回來!」艾斯倏地對着夜空幾近嘶吼地喊著,沒有任何預兆。而那原本搭在頭頂的手掌此時則緊緊地揣著自己的頭髮。

酒瓶再次被抓起,涌盪著的紅酒再次被傾倒入口,部分沒能被吞飲下的液體從嘴角出溢出,順着臉廓的線條滑落,同樣滑下的還有從艾斯眼角滑出的那行清淚,一路向下,最終與通紅的酒液融為一體。

[寶貝,對不起……]這是艾斯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內心出現的話。之後,艾斯便覺得自己掉進了無盡的黑暗中,濃濃的黑暗,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感覺到自己在不停地旋轉、旋轉……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在艾斯意識逐漸恢復時,伴隨而來的是喉嚨間如火灼燒般的乾燥感與幾乎要爆裂每條頭部血管般的疼痛。他想睜開雙眼但眼皮似乎被灌了鉛一樣,似有千斤之重,經過千般努力也僅僅能眯出一條縫,只是,此刻的眼球上彷彿被蒙上了一層霧,看到的任何東西都是模糊一片。直至緩衝了許久,眼前的事物才慢慢清晰。

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被送回了卧室。現在應該已經是早晨了,陽光被打成一束束光線,透過那沒拉緊的窗帘射進了屋內。

「呃…咳咳……」艾斯想說話,沒想到空氣一進入喉嚨后便引起一陣乾咳。想要支撐起身子,卻不曾想到此時的身體根本不受意識的控制,任憑艾斯動了幾次都沒有一絲反應。

「主人,您醒了!」一直守在艾斯身邊的斯比爾聽到響動后,急忙跑到床邊,托起艾斯的身子,將其靠在自己身上,而另一隻手則端起一杯水遞到艾斯唇邊。乾裂的唇在觸碰到水杯的那一剎就表現出了主人對水的渴望,不一會一杯水便被艾斯飲盡,在被冰涼的液體滋潤過後,原先喉間的灼熱感才慢慢降低。

一杯水入喉也讓艾斯的頭腦慢慢清醒,即便還在隱隱作痛,但艾斯依舊動手扯開覆蓋在身上的絲被,他要下床,他必須再去尋找,他不能拖延一點時間,彷彿一旦自己停滯了,便會失去某些關於荻洛的重要線索。

「主人,您已經將近一個星期沒合眼了,您現在身體需要休息!請不要再活動了!」斯比爾見狀,不禁喊道,同時也上前阻止艾斯再進一步的行動。

「讓開。」聲線里透著沙啞,但艾斯依舊伸手去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斯比爾。

「主人!」斯比爾並沒有因為艾斯的一推而讓開,反而更加堅決地堵在了艾斯面前。

「……你…」看着眼前的斯比爾,艾斯正想發怒,只是在這時突然出現的那抹黑影阻止了艾斯的這一動作。

「啊啦啦,吾輩來看望您了喲。公爵閣下~」是迦亞。依舊一襲覆蓋住了全身的黑色連帽斗篷。

「……迦亞·艾森法尼?」看到忽然出現在眼前的黑影,艾斯一臉起疑,他不知道這傢伙為何為出現在自己的府邸內。

「艾森法尼?吾早已被剝奪了這個姓氏了呢。不過,現在聽起來還真是懷念啊~」迦亞那陰陽怪氣的音調與此時艾斯那沙啞的聲線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你在這做什麼?」艾斯看着眼前的這一身黑衣,顯然很厭惡。

「啊啦,公爵閣下看起來很煩惱呢,吾輩似乎可以幫您的忙哦~嘿嘿嘿、」迦亞怪笑了幾聲了,忽然從寬大的斗篷內摸出了一粒黑水晶球。

「……幫忙?幫什麼忙?」艾斯不屑看這傢伙,一個由於沉溺於黑魔法而被家族除名的傢伙,根本連與自己說話的資格都沒有,「你最好馬上滾出我的府邸,否則你接下來的下場會讓你後悔進入這。」艾斯聲調沒有一絲起伏。

「哦呀,真的是這樣么?」迦亞似乎並不忌憚艾斯此刻的警告,而是怪笑了一聲后將頭轉向了站在艾斯身邊的斯比爾,而後者似乎感受到了對方的目光,僅僅把頭撇向另一邊不去與其對視。「荻洛·博斯韋爾~真是個小美人兒,尤其是那頭紅髮。你說呢,公爵閣下~」此時迦亞也收回目光,繼而將其對位在手裏的黑水晶球上,嘴上念念有詞。

「……你說的是荻洛!?他在哪!?」那個人的名字似乎早已成了艾斯致命的弱點,只要有人提起,便能進入其最脆弱的部分。

「啊啦?公爵閣下您是在詢問吾輩么?」迦亞突然抬起頭,語氣充滿了疑問,「但是…吾輩該走了,否則……」

「站住,你把話說清楚!荻洛!你說你看到荻洛了!?他在哪!」艾斯一時氣急,本就沙啞的聲音顯得更加無力。

「嗯哼~」迦亞頓時停住了往外走的身子,饒有興趣地嘟噥了一聲后再次面向艾斯,「公爵閣下想知道么?」

「說!」艾斯現在就想一拳打在眼前這人的臉上,無奈身子卻連一絲讓他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哦?」迦亞一聲怪嘆,將手裏的黑水晶球抬自眼前,開始了一陣自言自語:「嗯、嘖嘖。真可惜吶~」

看着眼前這賣弄玄虛的傢伙,艾斯更是又急又氣,正當要發作時,迦亞再次開口。

「荻洛·博斯韋爾。死了呢~」

「滾!」迦亞剛說完,艾斯便直接咒罵道。

「啊啦啦,公爵閣下不信么?喏~」迦亞嘟噥著,用那枯瘦如柴的手掌將水晶球托到艾斯面前。

「……」艾斯本來不屑再看這個人胡說八道,本在水晶球移到自己面前時就本能地移開眼睛,只是就在移開的剎那,眼角瞬間瞄到那黑色的球體里似乎閃現過一抹緋紅。而就是這抹緋紅將艾斯的視線吸引了過去,然而接下來在球體里看到的景象,不禁讓艾斯全身的血液瞬間涼透了。

黑亮的球體內,正顯示這一處樹林間,而在茂密的林葉底下正躺着一具瘦弱的軀體,緋紅的長發散亂地批在身下。但令人感到寒顫的是,在軀體的四周正有四、五頭餓狼正在爭搶分食著這具瘦弱的身體,其肚子的部位早已被掏空,附近的地上還隨意地丟棄著部分未被吞盡的內臟,血腥瀰漫了整個畫面。而這具軀體正是艾斯苦苦尋找了近半個月的愛人,少年的臉上還停留着臨死前的恐懼與絕望,瞪大的雙眼此時早已沒了任何生命的跡象,從眼裏流出的淚痕似乎還未乾透。身體由於被狼群的啃咬的關係,偶爾顫動了幾下,一隻手緊緊地抓着頭部上方的一棵樹榦,手指似乎都要陷進樹皮內,指節也因此凸顯出慘白的骨輪,可見少年在臨死前經歷了一場多麼痛苦的過程。

艾斯獃獃地看着球內的畫面,他並沒有發覺自己的身體在微微地顫抖著。

「嘖嘖,真是可憐吶~這小傢伙死前肯定非常痛苦~」迦亞不由的發出憐惜的聲音。

「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會死!!!」艾斯一下子被迦亞的聲音拉回現實,一下子掃掉眼前的水晶球。水晶球被猛地撞向地面,碎成了若干塊玻璃塊。

「啊~吾輩的黑水晶……」迦亞剛要抱怨,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斯比爾半拉把扯地退出了房間。因為斯比爾知道現在的艾斯不能再受刺激了,否則,下面不知道會再發生什麼事。

然而,在看到球內看到荻洛死亡的那一幕,斯比爾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自己一直都不喜歡他,但是卻沒有想過對方居然會就這麼死去。直到退出房間,斯比爾小心地關上房門,隨轉身面向迦亞,問道。

「迦亞,荻……荻洛他真的死了??」

「唔?什麼?」迦亞在這時卻突然變得一臉無辜。

「……剛剛你給主人看的那個水晶球!」看到面前迦亞的行為,斯比爾不禁有點微怒。

「哦~那是假象,騙他的。」迦亞說的很是理所當然,然而聽到這一點的斯比爾感覺自己的思維似乎停頓了兩三秒。

「你……你竟然欺騙主人!為什麼!?」緩衝過來的斯比爾對着迦亞低吼道。

「啊啦、小斯比爾真無情,吾輩是在幫你吶。你不是一直因為那小鬼而受艾斯的氣么~」迦亞被這麼一吼,顯得特別無辜,並趁機往斯比爾身上靠。

「……你!」被迦亞這麼一說,斯比爾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一把推開往身上蹭的迦亞,轉身就想進入卧房內,但是卻被迦亞拉住了。

「小斯比爾,你現在進去想找死么?」迦亞道。

斯比爾正想推開門的手在聽到迦亞的話后貿然停住了。迦亞說的確實並不無道理,自己現在進去,能跟主人說什麼,說迦亞開了個玩笑,荻洛並沒有出事么?然後再因主人由於被欺騙而盛怒直接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么?想到這,斯比爾最終沒去推開那扇門,而是默默地離開了。

而卧房內,艾斯的思想正在強烈地掙扎著。他不願去相信荻洛死亡的現實,但是適才從水晶球里看到的一幕幕卻無時不刻在自己眼前顯現著。

「不,不可能的!寶貝你不可能就這麼離開我的!不可能的!」艾斯用手臂緊緊地抱着自己的腦袋,嘴裏不斷地重複著類似的話……

……………

而現在正身處主城王宮內的荻洛卻完全不可能體會到此刻艾斯的心情。

自從自己跟着諾維斯來到主城王宮已有半月了。王宮的規模與那個自己待了三年之久的霧府完全不可比擬,畢竟是死神之主所居住的地方,其富麗堂皇則不在話下。自己在這裏生活完全就是與外界隔離了,完全可以不用去擔心在哪一天會被那個男人找到了。

只是,雖然王宮很美,雖然待在王宮裏很安全,雖然諾維斯每天都會過來陪自己,雖然……

但是在這半月以來,荻洛卻始終感覺自己的心裏似乎被什麼給堵住了,沒有不舒服,只是會讓自己偶爾感到胸悶。更是有些時候,荻洛會覺得自己就像個華麗的木偶,演盡了所有悲歡離合,可是背上總是有無數閃亮的銀色絲線,操縱他的哪怕一牽手一投足。

接近暮春的天氣,已經沒有那麼多雨水了。但由於夏季即將來臨,空氣里的熱度也在一點點地攀升。

這日,午飯後的荻洛獨自坐在院中的石椅上。自己現在所居住的是王宮內的一處別苑內,環境很是幽靜,這倒是很讓荻洛喜歡,只是,幽靜過了頭便會演化成無盡的寂寥……

過午,陽光的熱度逐漸高了起來。荻洛感到自己的頭頂已被曬的發燙,為了避免被曬暈的尷尬,荻洛還是決定起身回屋。

進屋,門窗一關便把屋外的熱度一起隔離在了外面。荻洛移步至床前,棲身倒進了柔軟的被褥里,再次摸出那顆不知被他撫摸過多少回的珠子。荻洛捏著珠子在自己的眼臉上來回輕輕地滾動了幾下,珠子特有的冰涼讓他的眼皮瞬間感到莫名的舒適。

「卡魯,我們在這已經待了半個月了。你覺得像這樣一直待下去好么?」荻洛微微睜開雙眼,喃喃地開口。

「小荻洛,你在自言自語什麼呢~」聲音剛落,就見諾維斯向荻洛走來。

「陛下,以後進來請先敲門好么?」荻洛顯然被這突然出現的諾維斯嚇了一跳。說着,並悄悄地把殞珠藏到床頭,並用枕頭蓋好。

「呃,我自己的屋子,進門還需要敲門么?」諾維斯道,走到荻洛面前,遂把鞋子一甩與荻洛並排躺在了床上。

「……」看着眼前的男人,荻洛顯得有些無可奈何。與諾維斯接觸的這半個月以來,他發現這個在人前一直顯得高貴優雅的王,在自己面前卻像是個賴皮的痞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漸漸地荻洛也慢慢習慣了。

「吶,小荻洛。告訴我,在我的王宮生活會無聊么?」諾維斯閉着眼睛,輕輕地說道。

「……不會。「荻洛回答,但是心裏卻在疑惑,是真的不會么?

「那,在我的王宮生活開心么?」諾維斯繼續問。

「……嗯。」荻洛繼續回答。

「真的么?」原本躺着的的諾維斯突然一個翻身罩在了荻洛上方。

銀色的髮絲瞬間垂落,這樣的場景讓荻洛有那麼一晃神的時間以為自己在被那個男人擁抱的錯覺,但是也就是一瞬,荻洛馬上消除了這個想法。自己怎麼還會想到他,自己不應該早就忘了他了么!?荻洛在心裏狠狠地扇了自己幾巴掌。

「陛下,您這是幹什麼……」荻洛避開那雙直盯着自己的眼睛,問道。

「小荻洛……我喜歡你。」諾維斯毫不遲疑地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你要是開心,我也開心。」

「陛下,謝謝你,我……」話未說完,便被一個輕柔的吻覆蓋去了之後的內容。

看着身下的緋發美人兒,諾維斯最終沒能壓制住自己內心的那一股衝動而吻了他。一開始救下這小傢伙,本來只是出於獵奇的心理,然而在相處的這半個多月里,他卻發現這小人兒身上有一股吸引著自己的神秘力量,總是讓自己莫名其妙地想與他在一起,只是在一起就能讓自己感到很開心,同時心間也總是會有一股溫暖的感覺,這是自己從來沒有過的。

被這唇突如其來地覆蓋,讓荻洛在一瞬間腦間空白一片。對方吻的十分輕柔,彷彿害怕傷了他一般。這綿密的吻竟讓荻洛有一種恍惚的感覺。牙關終於被撬開,濕軟的舌頭如同靈蛇般探進了荻洛口中,一路的舔舐與間接的吮吸,讓荻洛產生了飄飄然的感覺。直到胸前的衣物被對發解開,修長的手指探了進來挑起胸前的紅點,此時荻洛才意識到情況不對,一把推開已經壓在了自己身上的諾維斯。只是,此時雙方臉上都騰升起了一股潮紅。

「小荻洛,讓我照顧你,好么?」諾維斯說着再次吻向荻洛的頸窩,那是荻洛最敏感的地方,當來自諾維斯鼻尖的熱氣噴灑過來時,便引起了荻洛一身的輕顫。

「不要!陛下,請不要這樣!」荻洛忍着顫抖,還是推開了諾維斯。

「……」被推開的諾維斯最終放棄了,撐起身體看着荻洛。

「……對不起、」荻洛說着,側過身子不再與諾維斯對視。

「……沒關係。」諾維斯回答道,只是聲線里卻透出一絲失落,「不過,我會等你的。」語畢,俯身在荻洛的臉側輕輕地印了一下后,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離開了房間。

「對不起……」荻洛轉身,盯着被關上的房門,許久才發出一聲輕嘆。

那夜之後,天空又開始下起了雨。似乎是春末的最後一場雨,這場雨足足下了三天。似乎要把這個春季積蓄下來的所有雨水一下子傾倒乾淨。而這三天裏,諾維斯也沒有踏足過這裏半步,似乎在跟荻洛賭氣似的。

在第四天的早晨。雨終於停了,陽光傾斜而下,院中的樹木草間還存留着多多少少昨晚遺留下的水珠,此時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許久沒有見到陽光的荻洛在一大早梳洗完畢后,立刻推開房門跑向屋外,他太想念晴天的味道了。來到院中,他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好地感受了一把雨後清晨的味道。然而,在他睜開眼的那一剎,卻看到同樣看着自己的另一美人——雨爵拉爾·費爾德。拉爾本是有事找諾維斯從荻洛所在的別苑經過,不曾想到的是,正一經過卻碰上了出來呼吸新鮮空氣的荻洛。

……………

在那天從迦亞的水晶球內看到的那副場景后,艾斯便開始瘋狂地在霧城外的護林里搜索著,不放過一草一木。但是,不眠不休地找了三天三夜后,仍舊沒能找到關於荻洛的任何東西,哪怕是一片從身上剝落的衣服碎片。而之後回到府邸,艾斯似乎像變了一個人般的,常常一人坐在原先囚禁著荻洛的小屋內,一坐就是一整天,而陪在他身邊的永遠都是那成堆的空酒瓶。

直到拉爾出現在霧府的那一天,這種情形才被改變。初看到這般的艾斯,拉爾甚是吃驚。他完全不能把眼前這頹廢至極的男人與那個在戰場上高傲的公爵聯繫到一塊。直到拉爾將在王宮內看到到荻洛的消息告訴艾斯后,他才發現這男人那已經渙散的眼神慢慢出現神采,然後便是瘋狂地拽住自己要前往主城。直到被自己慢慢勸說與旁人的幫忙才漸漸穩定住男人的情緒,讓他答應至少等第二天一早才前往主城。

……………

自昨天早上在院外與拉爾相遇后,荻洛的心就一直處於半懸著的狀態,他害怕這樣的相遇會不會將自己身在王宮的情形被艾斯得知,一陣又一陣的擔心與焦躁使得荻洛一晚上沒有睡好。以至於早晨起床時,荻洛原本白皙的臉上終於頂上了兩輪巨大的黑眼圈。

經過簡單的梳洗,荻洛照舊打開門到院內呼吸造成的新鮮空氣。只是,當房門打開的那一剎那,荻洛終於看到自己最不想見到的那一幕。

拉爾此時正坐在院裏的石椅上,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而站在院中央的正是讓自己噩夢連連的男人——艾斯·阿瑞伐德。

噩夢最終還是成現實了。荻洛看到眼前的男人臉上,兩圈濃濃的黑眼圈特別醒目,他的臉色並沒有比自己好多少,或者說比自己更糟。然而,即使這樣,仍舊可以在男人那慘淡的臉色下發現那一抹興奮之色。相比之下,荻洛臉上則是體現出一抹恐懼。

「……寶、寶貝、」艾斯對於能夠再次見到愛人,似乎感到難以置信。在得知荻洛並沒有死亡后,他的心簡直是雀躍了。以至於恢復記憶后的第一次見面,讓艾斯突然感到有一絲緊張。

「閉嘴!」只是,荻洛並沒有讓艾斯的興奮持續下去,一聲低吼竟將艾斯雀躍的心吼冷了一半。

「……寶貝,我……」艾斯想去解釋,但荻洛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閉嘴!我不想再聽你說任何話!不想!!」荻洛吼著捂住了自己的雙耳。

「寶貝!寶貝,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不過我恢復了!我什麼都想起來了,真的!」艾斯生怕再被荻洛打斷,一口氣將話說完了。

「嗯?艾斯,拉爾。你們這麼早就來主城了,不去找我,你們來這做什麼?」諾維斯緩緩地走了過來,身後緊緊跟着兩名親侍。

「陛下。」看到諾維斯到來,出於臣子的習慣,拉爾與艾斯共同朝其行了禮。只是,禮數一旦完畢,艾斯再次將視線定在了荻洛身上。

「嗯。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找小荻洛有事?」諾維斯看着艾斯,想到之前荻洛對艾斯的種種抵觸,心裏明白了個大概。

「陛下,請允許我將荻洛帶回霧城。」艾斯開門見山地說道。

「你以為我是你什麼人,可以隨便讓你使來喚去么?」不等諾維斯開口,荻洛便沖着艾斯吼道。

「寶貝,不要這樣,之前是我對不起你,不過我現在都想起來,我錯了。跟我回去吧。」艾斯說着,朝荻洛走去。

看着男人朝自己走來,荻洛本能地往後退,只是沒想到退了幾步之後便被身後的牆壁阻止了退路,也在同一時間,諾維斯移步擋在了荻洛面前。

「艾斯,你在說什麼呢。小荻洛是我宮裏的客人,怎麼要讓你帶回去了?」諾維斯假裝着問道。

「……他是我愛人!」艾斯看着被諾維斯擋在身後的荻洛,停住了往前的腳步,只是雙手也在同時慢慢握緊。

「胡說!我跟你沒關係!」荻洛此刻的臉色已接近慘白。

「寶貝,我們是簽下的。」艾斯說着,「你若不愛我你早就被死亡荊棘纏心了。但是你現在根本沒事,你還是愛我的,不是么?!」

「呵呵呵,?那是什麼?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荻洛冷笑地說着,只是那隻一直按在胸口的手,未曾放下過。

「寶貝……」艾斯很驚訝,荻洛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還是用這樣的口氣,這在他印象里是完全沒有過的。

「尊敬的霧爵大人,我是當過您的男寵。但是在您丟棄我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是您的男寵的。」荻洛說道,「愛?是,在您還是我的主人時,能夠給我足夠的物質,那時,我當然愛您,但是自從被您丟棄那一刻起,所謂的愛也在同一時間被丟棄掉了。」語畢,沒人注意到荻洛那隻按在胸口的手的指節早已發白,同時,冷汗也不斷地從額間冒出。

「……不是的,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對么,寶貝?」艾斯努力地想去忽略剛剛從愛人口中吐出的話語。

「寶貝?請不要在用這個名次稱呼我好么,霧爵大人。」荻洛垂下頭,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散下的髮絲掩蓋住了荻洛那由於疼痛而發白的臉色。

「……」艾斯靜靜地看着荻洛,竟不知要說些什麼。他知道自己對荻洛做了太多傷害他的事,被荻洛這樣對待他不怪他,但是他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對方能夠給自己一個贖罪改過的機會。

無聲的對峙沒有持續多久,艾斯再次邁開步子朝荻洛走去。但是諾維斯此時卻將荻洛完全地護在了身後,而諾維斯身邊的兩名親侍在此時也同時擋在了艾斯的面前。

「寶貝,再給我次機會好不好……」面對王的阻擋,艾斯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忽然,荻洛繞開諾維斯的保護,移步到艾斯面前。瞬間地一探身便抽出了掛在艾斯腰間的佩劍,一手抓過自己的長發,長劍一揮,長發齊刷刷地被截斷。

「寶貝!」

「荻洛!」

看到到荻洛這一觸不及防的舉動,讓艾斯與諾維斯同時驚嘆出聲,他們根本沒想到荻洛竟然會這麼做。

「我不可能再愛你。」荻洛將手裏的斷髮拿到艾斯面前,冷冷地扔下這句話后,將長劍與斷髮一同扔下石階下。之後便轉身走進房內,隨之而來的便是房門被扣上的那聲巨響。

艾斯看着扔在自己腳下那束火紅的斷髮,驚訝得說不出任何話,此刻的他,腦袋也是空白一片。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將那束斷髮拾起收入懷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返回霧城的。他的腦子裏始終停留着對方那句「我不可能再愛你」……

然而荻洛的情形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由死亡荊棘引發的那傳向四肢百骸的劇痛幾乎讓他脫力,回到房間,在門被關上的一剎那,他便終於支撐不過疼痛的襲擊,昏死在了房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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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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