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喪心病狂
韶陽公主醒了！
暗又驚又喜，立馬想到了秦夜冕。
結果剛想去通知他，沒想到一轉身就瞧見自家主子正紅著眼眶一臉震驚又膽怯地站在院子門口。
那神情是他從未見過的軟弱，好像生怕眼前的一切不是真的，生怕自己的靠近會破壞什麼似的，但同時眼裡又帶著熱烈的渴望，好似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
反正那略顯矛盾的神色讓他多少有些動容。
要知道這四年來別人不清楚主子心裡在想什麼，他又怎會不清楚？
他內心有多期待就有多痛苦，哪怕從來不在人前提起，然眼裡的憂傷也總會不經意間流露。
尤其日日夜夜守望公主的落寞身影和在院子里小心呵護花朵的忙碌身影，以及夜深人靜時默默矗立在院子里的孤獨背影他都盡收眼底。
他發現這四年來殿下常常會無緣無故發獃，有時兩人聊著聊著他就被一株突然探出頭來的紅梅給吸引了，說著說著就被突然開放的芍藥花弄得紅了眼眶，走著走著就被落下的海棠停了步伐，望著望著就被窗外冬日裡的第一場雪失了神······。
而且他很少離開這個院子，除非有重要的事。
就像今日若非是大年初一，若非他帶著小殿下過來，若非皇上有書信讓他轉交，他恐怕不會離開這裡，更不會錯過公主醒來的那一刻。
因為所有的事他都親力親為，不願院子里有任何一個人進來，甚至連伺候的人都不要。
只是眼前的畫面顯然對他刺激過大，大到有些難以想象他才會這般不安。
是的，這畫面秦夜冕曾幻想過很多次，結果多年來一直希望落空，所以他早已不敢再有奢望。
因而此時的他在望著樹上那個天真的如同初見時一般靈動的少女當是自己的幻想，甚至都不敢走動，生怕一點點聲音都會將人嚇跑。
直到一聲清脆又軟糯的聲音突然響起，這才將他從不確定中驚醒過來。
「大人，這孩子是誰家的，為何一直喊我娘親？」籬落見男人來了心下不免驚喜，忙一面向他招手一面抱怨。
結果「大人」二字無疑戳中了男人的淚點，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他顫抖著快步上前，然後腳一點上了樹，同時趁籬落反應不及一把抱住她狂吻起來。
男人的吻溫柔至極，如水一般綿綿長長，與剛才上樹來的動作截然相反，只是有些沒臉沒皮完全不顧樹下此時還有兩個人。
一個早已紅了臉，一個則哭得更大聲了。
小糰子自己想上樹上不去，想抱的人也沒抱上，再一看秦夜冕三兩下就抱上了還親個沒完怎能不氣憤，因而哭得簡直如魔音纏耳。
籬落實在有些受不了，忙推開男人，結果卻被衣襟上的淚漬給驚住了。
「大人為何哭？」她一臉不解，甚至有些驚慌。
「叫我什麼？」再次聽到「大人」二字，秦夜冕心下一驚忙一抹眼淚抬起頭來。
發現阿籬一臉認真，眼神純凈，這才意識到她的這兩聲叫喚並非故意。
「怎麼了？難道······不是大人？」見男人吃驚，籬落猶豫著又問了一次。
「是，我是。」秦夜冕哪裡敢說不是，忙再次抱緊她。
心裡則想著自己不就是大人嗎？一個住在太子府里的秦大人。
所以他是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哪怕忘記了所有隻要記得他就好，他這樣安慰自己。
結果這安慰還沒起什麼作用就被一聲呼喊給打斷了。
「爹······！」小糰子一見兩人卿卿我我個沒完，不免氣得一聲大喊，然後對著海棠樹開始一頓拳打腳踢。
「爹？他·······他為何喊你爹······？」籬落這下傻了，但很快又好像想明白了什麼，眼睛一瞪瞬間燃起了怒火。
「不······阿籬你聽我說。」秦夜冕猜她定然誤會了，忙急著解釋，「我不是他爹，他認錯人了。」
一聽認錯人了，籬落這才想起剛才這小糰子還喊她娘親來著，於是迅速收了怒火，一臉好奇地望著樹下始終哭泣不止的小糰子道：「他是沒爹沒娘的孩子嗎？還是從未見過爹娘？」
「嗯。」秦夜冕輕嗯了一聲，心想這孩子可不就跟沒爹沒娘的孩子一樣嗎？
一出生就被送進宮了，若不是母后怕他一人在這裡孤單每到節假日便會將他送來恐怕至今都不認得爹娘是誰。
「太可憐了。」籬落一臉心疼，正想安慰小糰子一聲，結果男人嘴裡突然來了一句「他有什麼可憐的，你該可憐可憐我。」
然後不由分說地將她抱下了樹，同時腳步一轉快步朝房子走去，將小糰子聽到他說的話后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臉拋在腦後。
「大人······。」籬落於心不忍，頻頻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小糰子，發現這孩子實在可憐，不免動了惻隱之心。
「暗，快將太子送回皇宮。」
秦夜冕才不管小糰子是不是哭成了淚人，心裡只一個想法，他不想在阿籬剛醒來的這個時候有人來搶奪她的目光和自己在她心裡的地位。
當然這僅僅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他發現籬落的手很冰，擔心她會不會是在院子里呆久了，心裡又急又怕，這才急著回去。
眼見主子抱著公主進屋去了，暗忙一把抱起小糰子道：「好了小殿下別哭了，主子走遠了。」
他知道小主子機靈的很，簡直與韶陽公主一樣聰慧，所以大多數時候哭都是有目的，當然此時是個例外。
因為不過一聽這話后他雖然迅速收了眼淚，但臉上的表情卻與平日里的狡黠略有不同，好似真的傷心了，淚眼汪汪的，直到望著緊閉的房門很久后才抽抽噎噎問了一句。
「暗大人你說我娘是不是不喜歡我？」
反正他知道他爹絕對談不上有多喜歡他，居然還說他認錯人了，簡直喪心病狂。
「不會。」暗只能這樣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