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皮影戲

陸淮煜站在園子里，看著洛雙宜不停奔走的身影，臉色劃過一抹失望：今日的她似乎格外的忙，他尋了好幾次都沒有找到與她說話的機會。

不過，能這麼遠遠地看著她，比自己一個人待在書房裡悶頭苦想倒是好多了。

楚王今日不知被什麼事耽誤了，一直到太陽快落了山，這才姍姍來遲。

他一進洛王府，便迫不及待地在人群中搜查陸淮煜的身影。

楚王上前，拍了拍看著遠處洛雙宜身影的陸淮煜：「哎，我說你站在這裡，都快成一塊望妻石了，怎麼不過去？」

「我以為你今日不會來。」聽到聲音，陸淮煜頭也不回地繼續看著洛雙宜的身影。

楚王看著這一幕，只覺得無比刺眼，這陸淮煜自從被那小丫頭迷了心竅，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到了晚上節目開始的時間，洛雙宜將所有人又重新聚集到了院子里。

安排好所有人落座以後，洛雙宜這才吩咐下人們將皮影戲要用的東西拿出來。

老太太見院子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黑燈瞎火的，疑惑地看向洛雙宜：「宜兒，你這園子里可什麼都沒有，叫大家來看什麼？」

「祖母稍等，這道具啊，馬上就出來了！」洛雙宜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拍了拍手，事先準備好的表演人員紛紛拿著道具上前。

一根蠟燭？

「這……這一根蠟燭怎麼表演？」有人當即提出質疑。

洛雙宜笑了笑，示意後面的人再上前。

一塊鑲著白色幕布的屏風端了上來，說是屏風，卻也不盡然，只是外觀看上去與屏風無異。

見幕布上空無一物，有人不禁開始猜測道：「這大小姐，該不會是想要當眾表演畫技吧？」

身旁同來的人忙搭腔：「我看像得很！」

只是白日里他們已經見識過了那二小姐的畫技，若是這大小姐再來獻畫，那麼這場熱鬧，可就有得瞧了。

不過，這大晚上的點著燈籠作畫，雖說是有點新意，卻也沒什麼太大的樂點。

有人甚至直接出聲問道：「大小姐，你這是，準備畫什麼啊？」

洛雙宜淺淺笑著，對於眾人的問題一字不答。

「咦，那是什麼？」

眾人隨著男子的疑惑聲齊齊看去，只見幾個僕從手中都拿著一個托盤，托盤上面都放著一個精巧的小紙人。

這小紙人與他們往常看的並不同，紙人身上的衣衫畫得極為精緻，甚至加入了鏤空的技藝，還塗上了五顏六色的色彩，看上去逼真極了。

仔細看時，還能發現每一個小紙人身上都連接著幾根特別細小的竹籤子，眾人從未見過如此奇怪而又有趣的小紙人，一時之間，好奇極了。

「大家稍等，節目馬上開始！」

洛雙宜打聽過了，這個時代，還沒皮影戲這種東西的存在，所以為了老太太的壽宴，她一早就讓人準備了皮影戲所要用的東西，又請了旁的一個戲班子來表演這次的節目。

這皮影戲最重要的就是在操控紙人的技術，練習了多日，表演的老師傅已經控制得差不多了。

想到今日「雲德戲班」沒能唱出來的那處戲，她心中始終覺得有些可惜，於是下午就聯繫了表演皮影戲的師傅，又讓他實際操作了幾遍，確定可行后這才重新唱她所安排的戲本子。

等那老師傅拿著小紙人坐在屏風後頭時，眾人被擋住了視線，一個勁地扭著腦袋想要去看屏風之後那人在做什麼。

「呔……」

屏風后一聲炸響，明亮的幕布上突然出現兩個小小的身影，眾人仔細一看，可不就是方才那托盤上的小紙人嗎？

「好戲開鑼，眾位看官請坐！」濃郁地道的京城口音帶著戲腔獨有的傳播力量在園子里盪開，眾人一瞬間像是被這一道聲吸住了魂，視線緊緊定在了屏風上。

只見那立在屏風上的小紙人像是活了一般，突然開始扭動著四肢，一邊說話，一邊開始手足並茂地開始演了起來。

這等新奇的唱戲方式，不得不說瞬間就將所有人的心思全部都吸引了過去，就連老太太，盯著那一動一動的小紙人，像個小孩子般眼底充滿了興奮的光芒。

好戲唱至高潮，眾人齊齊一聲喝彩。

洛雙宜的心思都放在場外，不經意之間總覺得有一道視線黏在自己的身上，她回頭看去，就撞進了陸淮煜那雙深邃的鳳眸里。

洛雙宜一愣，下意識朝著身後看去，她站在場外，身旁一人也無，所以那陸淮煜看的，就是自己？

等她再回頭看時，卻發現那處已經沒了陸淮煜的身影。

「這齣戲，很有意思！」耳邊一道低語驟然響起，洛雙宜一驚，嚇得險些跳了起來。

她被這麼一嚇，腳下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上，整個人身子一頓，下意識想要抓住什麼，卻正好落入伸出來的一隻大手裡。

「謝……謝謝！」洛雙宜驚魂未定地收回自己的手，倒退了一步，下意識不想叫這一幕讓旁的人看了去。

陸淮煜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瞧進了眼中，看到她下意識後退的動作，眼底閃過一絲幽暗，當看到她臉頰上浮起一抹疑似羞澀的緋紅，眉心瞬間舒展開來，嘴角勾起一絲淺笑。

「好！實在是太好了！」熱烈的喝彩聲響起，皮影戲已經唱到了尾聲，老師傅拿著小人出來道謝。

洛雙宜趕緊上前，頭也不回地跑到了老太太的身前。

「宜兒，你今日安排的這齣戲祖母很是喜歡，這場壽宴，辛苦你了！」老太太摸著洛雙宜的手，眼底滿是欣慰的光。

「這都是宜兒該做的，不辛苦！」洛雙宜露出一個真心的笑，老太太喜歡才是對她所做這一切最好的支持。

一聽說這齣戲是洛雙宜想出來的，各家的夫人太太朝著洛雙宜又是一頓猛誇，言語之間還想將這皮影戲請到自己家去表演。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到了壽宴的尾聲，前來賀壽的賓客們也開始漸漸離去。

「走了，你這一步三回頭的，該不會是想在洛王府住下來吧？」楚王看向陸淮煜戀戀不捨的樣子，只覺得自己最近犯了眼病，又開始眼睛疼了。

「世子殿下！」一聲嬌甜的女聲傳入兩人耳中。

楚王看著上前的洛櫻雪，識相的領先一步出了府。

陸淮煜看著洛櫻雪，臉色有些沉得可怕。

「世子殿下，您的玉佩落在我這兒了。」話落，洛櫻雪從懷中取出了一塊天青色的玉佩。

陸淮煜看著那塊玉佩，眉頭不自覺地皺到了一起，看清確實是自己的東西后，這才伸手接了過來。

「謝謝！」接過玉佩，陸淮煜禮貌性說了兩個字。

此時賓客還未全然散去，兩人站在長廊上的這一幕被不少人瞧了去。

「咦，那不是洛府二小姐和世子殿下嗎？」一粉衫女子看著兩人，語氣里滿是好奇。

與她同來的女子朝著她指的方向看去，肯定地點了點頭：「別說，還真是他們倆！」

「我方才聽那二小姐說世子殿下的玉佩落在了她那裡，難不成兩個人的關係是？」粉衫女子停下了腳步，說話時刻意壓低了聲音，眼睛卻是不自覺地朝著兩人瞟去。

陪著的女子想到自己前兩日聽來的事，連忙搖了搖頭：「你別瞎說，我前兩日還聽到街上有人說世子殿下陪同洛大小姐逛街了呢？」

粉衫女子不贊同回道：「逛街？你可是親眼瞧見了？也有可能就是不小心在街上碰到罷了。」

她眼神緊緊盯著洛櫻雪，貼近了身旁同來的女子：「你瞧瞧那兩人，如今可是站在一道廊下，你說，這男子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會將玉佩落在女子那裡？」

「這麼說……」

兩女子看著不遠處的兩人討論得十分起勁，冷不丁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來，直將兩人都凍得一顫，忙慌不擇路地跑了。

陸淮煜將兩人的話都聽入了耳中，看著眼前低眉含羞的洛櫻雪，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他不知道這玉佩怎麼會落在這個女人那裡，但是這個女人趁著賓客離去之時在這地方將玉佩交於自己，為的不就是造成他人誤解？

下意識地，陸淮煜抬眸去看四周，只希望這一幕不要叫洛雙宜看了去。

見四周沒有洛雙宜的身影，陸淮煜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突然覺得手中的玉佩真的是一秒鐘也不想多拿，可若是就這麼扔了，再被另外一個別有用心的女子撿到，他怕是又得惹上眼前這樣的麻煩！

可憐的洛櫻雪痴痴地望著陸淮煜，卻不知自己早已被對面的人視作了麻煩！

「洛二小姐可還有事？」

冰冷的聲音響起，洛櫻雪一愣，沒想到陸淮煜突然靠近，好聽的聲音在耳邊如同魔咒般響起：「洛二小姐若是沒事的話，還趕緊回去吧，府上可備了驚喜等著你！」

等洛櫻雪反應過來時，陸淮煜早已離開了洛府。

她心中被陸淮煜這突然起來的靠近欣喜得三魂六魄都丟了，忙轉身朝著府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