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宮內的這潭水
趙四一句話就能掀起滔天巨浪。
假懷孕？
妃子這麼大膽？
「說，你怎麼知道她是假懷孕？」
趙四剛剛從鬼門關里被拉回來心驚膽戰，跪在地上都在發顫，頭壓在地板上回答問題，那是一點謊都不敢說了，把自己審案的事情全部說出來。
能是什麼事？無非就是把那幾名宮人殘酷折磨逼迫他們說出來的。
聽到是審訊問出來的事情，趙肅震怒問道：「他們誰說了陳昭儀是假懷孕？是一個人，還是六個人都說了？」
「這，一個，只有一個人，是春香，她說了！」
「人呢？」
趙四身子一抖，回話：「她沒撐住，死了。」
「死了？」
趙肅瞬間臉色變得更加陰暗，指頭連點趙四：「死無對證是吧？」
「啊？」這一句足夠讓趙四知道，今兒他沒命了。「皇上，奴才不敢欺瞞啊，真的是春香說的，他是陳昭儀的貼身奴婢，臣還在查，此事有蹊蹺，只是陳昭儀她是……她是……」
「她是什麼？啊？你是不是打算連她也抓了！」
「不敢，奴才不敢。」
「沒用的廢物！」
旁邊的李公公也走了過來，瞪大眼睛怒斥趙四：「你個該死的奴才，辦這點事還讓皇上操心，死一百次都饒不了你！」說着，李公公也跪下，磕頭說道：「皇上息怒，小心龍體，今兒天氣涼，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奴才這就親自去查，要是不能把這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奴才也沒臉來見皇上了！」
趙肅坐回椅子，看看下面跪着的人，隨後閉上眼睛擺擺手。
李公公明了，立刻命人把趙四拉下去，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這……
四位在坐的朝中內閣重臣幾乎是同一個動作，摸著下巴上的鬍子，看着地板發獃。
只有趙靈例外。
因為他沒鬍子。
大概在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趙肅問他們，來覲見到底是什麼事情，何術均應了一句，覺得是西北旱災的事情處置的不妥當，所以來看看聖裁。
「西北旱災的事情光撥銀子有什麼用？旱災旱災，百姓們缺的是什麼？糧食！你撥上那麼多的銀子，給老百姓吃嗎？」
「呃，有銀子可以買糧。」王旦說道。
趙肅一指頭對着王旦就是一頓臭罵：「你是豬腦子？西北買糧從哪買？啊？是從西城還是從漠北？啊？那不是在告訴他們，我有錢，快來劫我！啊！」
「老臣愚昧，皇上聖明！」
何術均捻捻鬍子說道：「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南唐的過渡，如果能接手了南唐，江南的米糧就可以供給西北，這樣是最穩妥的辦法，以往，前朝也是這樣應對的。現在不光是西北，就是河南也是一樣的，這一次旱災波及面大，再加上河南已經十餘年沒有出過災情，當地的官員缺乏應對旱災的經驗，恐怕今年這場旱災會損失不小……」
「那就要看着朕的子民這樣餓死嗎？」
「啟稟父皇！」趙靈忽然站起來說話了。
「說！」
「兒臣去年曾經去西雍考察過，那時候西雍就有庫倉制，他們在每個縣都建有額外的糧倉，準備了儲備的糧食，除此之外，還在玉涼，山丹，瓜州都有專門為軍隊準備的糧倉，一旦遇到災害，他們有充足的準備應付，撐上一兩年都不成問題！」
「哦？」
趙靈繼續說道：「西雍的堂官里，有位叫段雲城的，是北楚王洪的學生，柳王一直很推崇他，這兩年，他一直致力於西雍的政務，兒臣也曾拜會過他，他在西北的影響力是很大的！哪怕在咱們大建，也有不少官員對他的治政很推崇。」
隨着趙靈這麼一說，趙肅倒是記起來了，點頭說道：「段雲城，朕記得，好像何丞相也曾經給朕舉薦過他，不過，好像咱們的人去找他，他連理都沒理！」
「西雍曾經有個謀士叫江煮，救過他的命，所以，他聽從江煮的意見，一直在幫助西雍。呃……」這時候，文閣老也說話了，但是說了一半又不說了，似乎有些為難。
趙肅立時明白了。
「恭卓對於沈擁的處置朕已經駁回了，至於刺殺他的消息，那都是子虛烏有！他在三秦活的好好的！朕讓熊寧海告訴他，翰林院的大門永遠向他敞開着。」
「謝皇上！」
「江煮是沈擁的學生吧，那個段雲城現在在哪？」
文柯抱拳回話道：「也在三秦，和沈擁在一起。」
「姬園的人，不來致仕豈不是浪費人才，你親自去一趟，把他們都請來！」
「是，老臣領旨，這就出發。」
「要沒什麼事都退下吧。」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着他們離開，很快，胡世偉又走了進來，抱拳在皇帝面前伺候：「皇上，李公公說有事，讓卑職先來伺候。雲州知府蘇仁在外面候着呢，要不要宣召？」
「宣！」
趙肅坐回椅子上。
當一身紅色官衣帶着兩撇小鬍子的蘇仁走進殿裏跪在下面高喊完萬歲之後抬頭看向皇上，趙肅愣住了。
這，
這，，
這不是早間在街上那個尤潤花狠狠瞪了的男人嗎？
看到蘇仁這張臉，他這會才想起來，這就是他在雲州匆匆見了一面就任命為雲州知府的蘇仁啊！
那時候，他急着去給柳廷玉的神像磕頭，就沒有太在意。而且，蘇仁的這兩撇小鬍子加上他尖嘴猴腮的那模樣，看起來都像是一個姦猾狡詐的人，着實讓他第一印象不好，也就是有人舉薦所以才讓他去處理雲州的尾巴。
現在才想起來，蘇仁這會來找他幹什麼？不就是彙報工作嗎？
好么，這個笨蛋幹了什麼蠢事？那個尤潤花怎麼能成了漏網之魚？而且還反過來到了建安來想着弄死他，你這蘇仁蠢不蠢，笨不笨？一個堂堂知府，一方大員，活成這水平？
「……」
差點想罵人，一個雲州知府，跑來建安就帶着兩個下人，連個馬車都沒有，還被一群人差點圍毆了，還要江湖人士出手相助！
再想想這笨蛋昨天穿的那模樣！
簡直是丟了大建的臉面，要是傳出去，讓外面的諸國使臣得笑話死！
……
蘇仁跪在那半天也沒得准讓起來，不由鬱悶。
尤其是之前他看到趙肅的時候還是個老頭，現在忽然就變成年輕人了，知道他是返老還童，可是還有點心裏好奇，就是不到一個月的功夫，人就變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