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雪境 第四章 無人可測

第一卷 雪境 第四章 無人可測

看著這場面就像市井裡打哈哈,蘇仁看傻了!建安有哪家府門敢這麼來的,不由的看看那蠟黃臉的老頭沈擁。

果然是天下有名的色鬼!

據說柳霸對他最好,但凡有擄掠來的女人,一定讓他先挑!

今日看來,還真就是!隨手就送女人,這在建安,也就是世家大戶,高樓瓊宇上的大人物才有的氣魄!

不過這西雍第一謀士也非浪的虛名,沈擁在他們這些讀書人眼裡也是傳奇!倒不是他色,而是他的眼光和謀略堪稱當世第一!就是建安那位皇朝丞相都曾言過:「沈擁看人天下第一!」

西雍當年的李成忠,如今的童戰,段雲城,王煮

這些當世一等一的人才都是沈擁找來的!

當年苦遁於西北的柳霸正是在沈擁的提點下去了建安,才有了如今強大的西雍。

沈擁如此,那是有資本。

據說當年趙恭卓看沈擁不順眼叫身邊侍衛與他切磋,結果那侍衛一掌打傷沈擁。柳霸當即一刀就把那侍衛砍了拖出去喂狗,連解釋都沒有。

自那之後,趙恭卓再沒有找過沈擁任何麻煩。

這事情說成這樣,除了那地上跪著的女人哭的越來越大聲,其他人皆是歡聲笑語,倒是沒有了緊張的氣氛。

連趙恭卓都同意了,這事就已經定了!

跪著的女人怎能不恨,殺父母的仇恨!連自己身子都賠進去了,現在竟然還被送給柳廷玉,那簡直是對她極大的侮辱,大有想死的念頭!哭的也不遮了,開始放聲大哭!

像是怕柳霸反悔,西雍王後過去一腳踢在女人身上:「閉嘴!」

倒是挺聽話,娟美的女人臉雕工精緻,如她母親那般風華多姿,抬頭看了一眼趙恭卓,就停止了哭聲。

她背對著蘇仁,蘇仁看不見她的臉,但是光看看背影也估摸這女人模樣不差!北地的女子多有豐腴肥膩的,再就身壯如牛的。那女人腰肢纖細,翹臀靚影,約莫著還是個瓜子臉,定是哪個亡國的公主!

正尋思呢就聽柳霸問道:「哎,什麼廷玉的事情?說說看!」

蘇仁還在看著那女人沒有緩過神來,被侍衛推了一把才反應過來,定眼看到柳霸兇惡的面相,不敢怠慢,急忙跪下高聲說道:「小人蘇仁,是建安派來的金川府稅課司大使,參見王爺!」

眾人相互看看,建安來的……關於二世子的消息?

周圍空氣頓時緊張起來!

沒有料到此事,衣著華貴顯擺的美婦本當要走的架勢,也停了下來,看著蘇仁大有想知道什麼事情的意思!

「王爺,二世子殿下被人刺殺了!小人親眼所見!」

「什麼!」

這如開了鍋一般,頓時屋子裡的人沒有不驚的!

身邊兩位侍衛第一時間就把蘇仁按住了!

「廷玉怎麼了?」拽二鬍子張飛模樣,西雍的王爺臉色都變了!

「小人看到二世子殿下被十幾個人圍攻,怕是沒得性命了!小人不善武道,只有快步來西雍報信,沒想到被匪人盯上了,追殺到登城三十裡外的三十驛車馬店裡,差點被殺了,幸虧小人機智躲了起來才保下一條命來!小人趁機偷聽到匪人的來歷,他們為首的那個人叫張北望!藏在一個叫清風觀的地方!請王爺速速圍剿替二世子殿下報仇啊!」

一串竹筒倒豆子,蘇仁說了個清楚明白,中間都沒有人敢打岔的!只有沈擁後面一個面相頗為儒雅的黑衣文士雙膝一曲跪了下來,頭上豆大的汗珠落了下來,眉頭已經皺成了半片菊花,臉色煞白!

不說柳霸表情如何,直接快步跑下來提著蘇仁的衣領怒氣森森,這猛張飛的面相本就駭人,這會一發怒更有嚇死夏侯傑的威勢,蘇仁差點讓嚇尿了。

「你說廷玉死了?胡扯,他身邊有三百護衛,最少四個黑衣!張北望是個什麼東西!?能近的了他的身?」

想都沒有想,蘇仁立刻說道:「小人說的句句是實啊,二世子身邊沒有護衛啊!我敢發誓!小人仰慕二世子殿下,還專程遠遠的看了好一陣子!沒有護衛啊!就他一個人!」

「胡扯!」

臉差點被嚇歪了,蘇仁立馬把當時所見原原本本的都說出來了,連一點細節都沒有放過,什麼自己吃牛肉麵碰上張北望,看見柳廷玉身上有鞋印,臉上還有巴掌印,什麼五個人衝到他身邊立刻被凍住了!到後面的沒看見就不知道,但是自始至終就沒出現過一個護衛!

一段還沒說完,柳霸就已經從護衛腰間拔出刀來,一刀就照著離趙恭卓最近的那個男人砍了過去。那男人一身深藍色護衛官衣,見到一刀過來臉色淬變,提劍而出擋住了這一刀,但仍舊被震得暴退到了牆角。隨後一箭黑羽箭已經射到面門頓時提氣怒喝一聲,強行震開那一箭。隨即兩個黑衣勁裝的男人就已經衝過來用刀子將他死死逼在牆角,饒是他有內氣護身不至於被擒住,此刻臉色也已經慘白到了極點!沒有任何一絲猶豫,他半跪下地勉強凝聚出一口氣來:「王爺,事查清楚再說!」

眼神冷酷的捏著刀,中間還能聽到刀子上因為過度緊握髮出的聲響,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人敢發出任何聲音來。所有人都看著面色黑暗的西雍王柳霸。

那位豐腴的又脾氣暴躁的西雍王后此刻不由的顫抖幾分,甚至有種自己的腦袋已經和身子分家的感覺。他身邊的這個護衛但凡是稍微差點,這會已經身首異處了,這點她毫不懷疑。

雖然榜二十如今頹勢,甚至許多人都名不符實,但是能上榜二十的人依舊都是有能耐的!這些人大建每年都會花費數額龐大的費用來供養,它存在的本身就代表著大建在武道上的實力。

裴濟排名第十六,氣境劍師。

她那個皇帝親哥哥欽點給她的護衛,這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趙恭卓身邊的左膀右臂,而且這個裴濟的實力也足夠擔在他的排名之上,因為上一次柳霸這樣出手的時候,她身邊那個護衛連點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柳霸的身手絕對不是西雍最強的,甚至連李成忠的一半都沒有,但是柳霸一個軍閥出身,曾經帶黑甲一百人斬首漠北王庭的單于。

挑刺的王后也明白,如果這會柳霸要殺裴濟,裴濟雖然很厲害,但是仍然連跑的機會都沒有,而她也確實沒膽子替裴濟求情。

更沒膽子說句硬氣話。

她心慌,

但是也刺激興奮。

甚至腦子裡飛快的轉著。

在盤算著一個裴濟的腦袋換柳廷玉的腦袋應該很值!

確實值!

殺了十年沒殺掉,如今一朝成功了!

這后心裡的芒刺終於拔了!

哪怕這會柳霸給她幾個巴掌,甚至把她暴打一頓,只留她半條命,她也能笑了!

什麼叫做眼中釘,肉中刺?

那個小崽子沒了,西雍王的位子就是我兒子柳廷宣的了!

雖然一個庶子已經沒有可能繼承西雍王位。

但是他功高震主啊!

這下面一群將軍見了柳廷宣半句都不說,

見了柳廷玉最少都要抱拳喊上一句「少帥!」

最重要的是,那兔崽子四歲時那殺人的眼神,至今都忘不了!

他從虛雲山下來是為什麼?

為什麼回西雍?

這就是一把看不見的刀!

趙恭卓顫抖的繃住臉,還擠出一大串眼淚,和之前跪在地上的女人有異曲同工之妙。看似很委屈。

思量了片刻,柳霸還是要動手,提刀向前。

裴濟的眉頭頓時黯淡了,狠狠的咬著牙低下了頭。

「王爺,二世子在登城遭襲,已經脫困,被鬼谷的六先生帶走了!」

不知道何時,屋子裡出現一個蒙面黑衣人,抱拳單膝跪地。

「去哪了?」

「……不知道,我們跟著的人都被二世子殺了……還有六先生也出手了。」

看著面前的黑衣人,柳霸殺機隱現,問道:「廷玉的護衛呢?」

「……」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繼續說道:「被……大世子調去保護二皇子了!他說二皇子和徐姑娘的安全重要!給二世子留了六個護衛……被二世子殺了。」

「我操你祖宗!養你何用!」

柳霸一把刀甩了出去,卻不是這個蒙面黑衣人,而是沈擁身後那個黑衣文士。

那人面如死灰,閉目等死。

「吡!」

前面的沈擁一把將刀子擋飛了,衣袖劃出一片口子來,那刀插在黑衣文士身邊的地里還不斷抖動著。

像是半大老頭,沈擁擦擦鼻子,微微動動鬍子,漫不經心的說道:「王爺,給東閑個機會,既然廷玉沒事,又有六先生護著,應該不會有大問題,只是這次他真生氣了,說不得做出什麼糊塗事來哦!是不是?」

興奮的華貴婦人心頭涼了半截。

沈擁看著裴濟說道:「這小子不會出西雍了吧?不叫人跟著,恐怕得去德州溜一趟吧!?或者去建安逛逛?得趕快找回來,別惹出大事來!啊,你說是不是?東閑?」

剛剛還覺得僥倖的裴濟瞬間臉色變得比剛才還難看,一對眼睛瞪大到常人難以想象的程度,緊咬牙關,甚至嘴裡已經血紅一片了,這一動心思立刻身上的氣勁不穩,兩個黑衣人一舉將他拿下,劍被下,人被反扣胳膊按在地上。

趙恭卓的臉色自然更不好,甚至慘成豬曬,沒能殺就罷了,這會沈擁這話可足足給她敲了警鐘,柳廷玉不殺人則罷,一旦殺起人來,那是誰都擋不住的!

而且這個庶子的冷血程度比柳霸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曾經柳廷宣惹到他忍無可忍,他不殺柳廷宣,把柳廷宣周圍這伙為虎作倀的跟班全家都殺了,趙恭卓雖然知道是他做的,但是沒有證據,就如她經常搞的那一套。

毒殺,暗殺,甚至假借他人之手殺之!

自那以後,柳廷宣身邊連個跟班都沒人敢做!

柳廷玉十年沒有出過西雍,如今出去了,沈擁一張嘴兩個地方,一個德州,那是抄裴濟的家,如果是建安,更恐怖,那就是不要命了!說不上會把誰殺了!

曾經兩年前趙恭卓陪柳霸去建安封王之時,至巨鹿侯府探望王鼎陽,王鼎陽私下給她說過一句話:「如果虛雲山上那三個娃娃要殺人,這世上沒人擋得住。」

這話就是在提醒趙恭卓不要把他逼急了!

一年前在建安,南唐世子出了那麼大的事情,據說南唐王李煜得到消息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傳李百戰,而是親自登門見東一太白。

榜二十排名第五的當州徐長山,被文帝派去南唐解釋此事,三天後二皇子趙靈冒著被南唐扣下甚至誅殺的危險也下了南唐!這態度之低,已經算是大大的失了大建皇朝的威嚴!

據說當時虛雲山的蘇語童碰巧也出現在東一太白府上!

巨鹿侯王鼎陽親自入宮,只有他們這些趙姓最血親的人才知道,王鼎陽持巨劍鎮剛站在文帝面前守了一劍,吐了一口血,說了一句話:「萬神機,想殺誰就殺誰!」

文帝連續一個月,夜不能寐!

三個月後,二皇子趙靈和徐長山才被南唐王李煜放了!

大建在這事情背後付出的代價是難以想象的!

而且她還知道更隱秘的事情,柳廷玉知道此事的時候,消失了兩個月,沒人知道他去哪了。柳霸從來不問,她更沒法問。

森白的臉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有些人總會在闖了大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有多蠢!

————

黑衣文士叫魏東閑,是西雍頭號劊子手,別看他一副文縐縐的模樣,卻是與大建飛鷹司司丞廉康齊名的人物!

西雍黑衣,柳霸的密衛部隊幾乎大部分都是由他掌管的,除了柳霸身邊從來沒有見過的那六個頂尖高手之外,幾乎全部黑衣皆由他魏東閑指揮。

此次二世子出事,作為最後一道保險的魏東閑,手下黑衣居然沒有人保護二世子,魏東閑豈止是被嚇了一跳,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沒命了!也就是沈擁救了他一命,不然他絕對沒有活的希望。

「謝王爺饒命,謝沈大人求情!」

此刻他一面感謝主子的饒命之恩,但更多的是毫不吝嗇的用眼睛瞪著趙恭卓這個女人!瞪得讓她發毛!

「你要干不來就給老子滾!滾!」

「是,王爺,卑職告退。」

魏東閑全程是爬著出去的,不敢站起來走出來,因為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沒資格。

柳霸一甩手也走了:「老沈,走,看翟麗花去!」

「哎。」

「恭送王爺!」趙恭卓難得乖巧的說出這麼一次來!不停的擦著汗,看到柳霸出去了,才敢抬腳怯怯的跟在後面走出去,而她後面也跟著差點沒命的裴濟,面如白紙。

這一下子周圍人就幾乎散的乾淨了。

蘇仁傻了,這怎麼搞,跑來報信,沒想到就這麼完了?連個賞都沒有?

旁邊一白衣男人輕輕扶起了他,對他微微含笑。

這男人面貌俊朗,身材高大,一看便不像北地人,倒是有些像西楚人!西楚人?……蘇仁大概猜到他是誰了!

「我叫段雲城,蘇大人,你先去金川府報道吧,完了我會差人給你送二十兩紋銀。」

「二十兩……」蘇仁心頭默念,不算少了,不過以一個王府的水平來說就有些寒磣了!但是總歸有比沒有好。

蘇仁倒不是貪財,而是因為他現在的經濟狀況確實窘迫,人到了沒錢的時候最想的還能是什麼?那自然是錢,不缺的時候誰會在意那麼分毫的錢財?蘇仁手頭要是有一百兩現銀,這會段雲城說給他十兩,他怕是都會含笑擺手覺得無所謂以顯示自己的清高!

抱拳表示感謝,蘇仁便要出去了,卻被段雲城拉住了,離開兩位衛士一段距離,段雲城在他耳邊耳語:「若是王后差人給你送什麼吃的,千萬不要吃!包括那些不認識的人!」

「咯噔!」

蘇仁一陣后怕,臉像個苦瓜一樣看著段雲城。

段雲城沒有理會,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乾,過陣子我會去看你,西雍歡迎任何有能力的人!」

——

出了議事殿,沙場另外一邊有片小樹林間有一檐屋子,魏東閑臉色黑到極致,一聲呼哨,周圍立刻閃出十幾個黑衣跟著他進了屋子,全部跪在那裡。

二話不說提起那個之前跑進議事殿報信的黑衣人,出手如電,捏住左臂一扯,那人慘叫一聲,隨後右臂一挖,更是慘叫,隨後兩個膝蓋,腳踝,后脊椎,鎖骨,後頸,頜骨。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這人疼暈了過去,即便是能硬撐住這分筋錯骨手,也已經是個廢人了,全身筋脈盡斷,骨頭分離,幾乎除了眼睛和腦子還能動,身上其他地方已經動不了了!

下手極狠,這些跪著的黑衣人不乏有渾身顫抖的。

魏東閑指著他問道:「看的見二世子被偷襲,不去救駕?咱們黑衣是幹嘛的?你們的主子姓啥?」

在場的人無人敢說話。

「登城幾個人?」

「五個。」

「人呢?」

「只有他回來了。其他的沒見,屬下這就去看!」

黑衣文士臉色何其黯淡,咬著牙問道:「登城五個人?全被收買了?是吧?」

……

無人敢說話。

伸著指頭想要說話,看看手下這幫人,他無話可說。

閉目思謀了許久,

魏東閑睜開眼睛說道:「一,給你們一次機會,凡是有瓜葛的,自己去處理,我不管你是誰,不要讓我查出來!」

指著地上昏迷的人「二,讓他好好看看他妻兒老小是什麼下場!敢放過一個,他就是榜樣!聽清楚沒?」

「是!」

一伸指頭,魏東閑繼續說道:「三,我不管那個黃黎在哪,今晚我要見他的屍首!見不到,我就要你們的腦袋!」

……

眾人相互看看,一個人唯唯諾諾的說道:「他可是王后的護衛,這樣殺了他……」

「喀吧!」

斷手,斷腳,脊椎,鎖骨,後頸,頜骨

宛如這世上最兇殘的人,黑著的臉甚至都看不清楚面容,黑衣文士問道:「還有問題嗎?」

無人敢有問題了。

「給我查出那個泄露咱們人身份的人!去吧!」

一瞬間十幾個黑衣人幾乎都消失不見了,餘下的幾人將兩個殘廢扛了出去。屋內就剩下魏東閑和另外兩人了。

「要不要把烏河的新人召來,那一批人會比較可靠些!」

面色凝重的魏東閑點頭說道:「嗯,盯著他們,但凡是滲透,都會從身邊開始,他們的爹媽兄弟,妻子孩子就是首當其衝,要是下不了狠心的,就不用留了!」

那黑衣人長嘆一口氣:「哎……日子好了,這骨頭就軟了,難怪今天王爺這麼大的脾氣!」說著黑衣人一閃身消失不見了。

站在那裡思謀了良久,魏東閑說道:「裴濟肯定要回德州,二世子這步棋走的太突然,恐怕沒那麼簡單!而且連鬼谷的六先生都出來了……沈擁好像料到了,是不是外面出了什麼事情,我們還不知道?」

剩下那個黑衣人像是思考了許久說道:「不知道有沒有關係,消息不能確定,鬼谷的四先生好像被雷劈死了!」

魏東閑眯著眼睛看向那個黑衣人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應該不長,而且消息的來源也不確定,真假也難辨。」

魏東閑的臉上跳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來:「哼,有意思,鬼谷兩位先生被雷劈死了!?」

……

魏東閑陷入了沉思,又過了許久,像是思謀到什麼,他喃喃自語道:「鄭雲起是個從不廢話的人,為什麼打贏了東一太白卻要問他二世子的事情?三尺雪境?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說二世子會不會去南唐看他的師兄啊?聽說東一太白傷的挺重?」

……

黑衣人沉默了半天,若有所思的說道:「去南唐不可能,他們兩個的關係極好,也有必要去。但是如果去南唐,他沒有必要不讓我們跟著!我倒覺得二世子這次出走恐怕和那個張北望有關係!」

魏東閑走近黑衣人,湊近他小聲問道:「什麼意思?」

「張北望什麼水平?為什麼他每次刺殺二世子之後都能全身而退?這是第幾次了?」

「第三次,」緊皺眉頭,黑衣文士反覆思考黑衣人說的話,確實有可疑:「以他的實力,要殺張北望很簡單,但是他每次都放過他!為什麼?」

「難道這個張北望有什麼貓膩不成?」

黑衣人點點頭,但是又搖頭:「去年張北望入了榜二十,但是僅僅就一天,立刻被一個叫齊志忠的打下去,然後這個齊志忠又被一個叫姚少春的打下去……這榜二十第二十不說實力如何,換的也太快了不是?」

「快?張北望的實力入榜二十確實有疑問,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在打榜二十上的主意?但是這能做什麼?如果二世子要上榜二十應該是個很簡單的事情,但是他不可能去上榜二十!他的敵人已經夠多了!」

「這就是問題,為什麼二世子不殺張北望,是不是忌憚他上過榜二十?」

「忌憚?」魏東閑有些不明白,但是很快有些明白了,問道:「你是說他們故意送死,想把二世子推進榜二十去?那樣的話,會有很多人想要二世子的命!」

黑衣人搖搖頭說道:「我只是假設,而且以二世子的心機,哪怕被人推進榜去,也會很快脫身出來!所以這很不合理!」

說著黑衣人拉住魏東閑,悄悄湊近他耳邊說道:「也許二世子在謀划什麼?等了十年,從沒有離開過,為什麼忽然就離開了?要他應該知道,在中原那面,可要比在西雍危險的多!?」

魏東閑陷入了沉默當中。

——

王府院落里走著兩位西雍最重要的人物,他們身後十步之外跟著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一襲軍裝,眼神銳利,捉刀跨步卻不發出一絲聲響。

這位眼角下帶著極長刀疤的男人表情冷酷,跟在二人身後走的不快不慢!

忽然一停步,轉向那邊樹叢,眼睛豁然睜大,一股極盡的威勢惹得那片樹叢劇烈震動,隨即聽到那邊樹叢中女人的慘叫聲,幾名侍衛快步沖了過去,拖著一位容貌清秀的女人拉走了。

沈擁看了一眼說道:「這女人身子骨不錯,叫魏東閑看看。那小子七八年不開葷了,是該開開了!」

這位王府侍衛長一眼就能傷人!

沉默不語,抱拳領命,而後繼續跟隨。

前行之中西雍王爺問沈擁:「廷玉的事情你知道嗎?」

沈擁搖搖頭:「估計是臨時起意,具體怎麼回事恐怕誰也不知道了!等廷宣回來問問,也許有線索。」

「廷宣?」粗眉大眼的王爺雖是也有心細的地方,總沒謀士的心思縝密,不由的問道:「和廷宣有什麼關係?」

捏了捏了八字鬍,沈擁說道:「踹他兩腳,給兩巴掌倒不算什麼,以廷玉的心性不是什麼大事,但是這次順道去的是二皇子。」

「他?」柳霸疑惑的看著沈擁,皺眉思考,但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由的看著沈擁問道:「什麼意思?」

假老頭長嘆一口氣說道:「哎,但願是我杞人憂天了,不知道王爺聽說過一句話嗎?」

「什麼話?」

「只有庶子才明白庶子。」

王爺的眉頭不由的更皺幾分:「誰說的?趙靈?」

點頭默認了,走了幾步,又是一聲長嘆。

沈擁搖搖頭說道:「十年了,不知道他有沒有真的和那丫頭定個十年之約什麼的?現在兩劍脈的傷也已經養的差不多了。再能忍的男人也不會容忍別人奪他的妻子,尤其他付出了那麼多!他會不惜一切代價討回他應得的!還有,他是不會忘了四歲那年的事情,關了他兩年雖然是為他好,但是他現在有能力,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復仇!王爺,雖然只是猜測,您還是得做好這個心理準備。」

貌比張飛的王爺渾然物外,像是漫無目的的走著,想著事情向前走,甚至都沒有注意前面的牆壁,差點一頭碰上去。還是沈擁拉了他一把。

「你知道他不去德州,故意這麼說,是讓裴濟離開西雍,這可是給王鼎陽下戰書了!」

「呵,倒沒那麼緊張,天下的局還是在趙家人手裡,這次的事情怎麼都是他們理虧,王鼎陽也沒臉親自出手。只要廷玉不入榜二十,趙家人應該拿他沒辦法。不過還是要小心廉康,畢竟他辦事和魏東閑是一個毛病,有時候放開繩子,就收不回來了!說不上吃點好處就敢幹欺上瞞下的事情!」

半大老頭滿是褶子的臉上舒展出一方顏色來,聳聳肩,攤攤雙手:「話說回來,這次的事情裴濟不知情,就是他的失誤,怨不得別人,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犯的錯誤付出代價,王爺您是,我沈擁也是,裴濟是,王后也是,就是代熊博不也是嗎?」說著沈擁轉頭看看那個十步外的冷血漢子。

一眼傷人!

玉涼王府侍衛長代熊博。

天下三個一念殺人的意境之一。

雲州人,

躲在玉涼王府。

這世上也只有西雍能保他的周全。

曾經也是一個不甘平凡的人。

他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對沈擁所說微微點頭認可。

王爺若有所悟點點頭,思討一下的說道:「所以廷玉現在去了新鄭?難道他也要和鄭雲起打?是不是該阻止一下,起碼以他現在的實力,不是鄭雲起的對手!」

「兒大不由娘啊,王爺!爹媽全做了,該操的心操了,剩下的事情就叫孩子自己去闖吧!廷玉這孩子懂事,就是怕你阻止才一個人悄悄離開的不是?」

「要我說,您還是多操心看看廷宣吧,這孩子寵壞了,早晚得惹出大禍來!」

……

王爺沉默不語。

——

豐腴的王后剛剛走出議事殿,身邊的藍衣護衛便要提劍離開。

婦人急忙喊住了:「裴先生!」

裴濟擦去嘴角的血跡,本要走,過了兩步又停住了。

「請借一步說話,」轉頭對著身後跟出來的漂亮丫頭說道:「在這等著。」

丫頭低頭躬身站立半點不敢違抗。

來到僻靜之處,行了萬福,對著裴濟說道:「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是我的錯,連累先生了,若是有什麼事情,我一力承擔,與先生無關。」

裴濟臉色難看,低下頭沉吟了半響,捏著劍的手都在不斷收緊。幾次欲走,終歸沒有走。

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裴濟抬起頭看著華貴的夫人說道:「夫人,陛下派我來就是為了防止這種過激的事情,東一太白受重傷的事情出來,我就應該加倍小心,既然發生了,就只能說明陛下也有這個打算!我已經不適合留下來。」

像是犯錯了知道歉意,趙恭卓露出一絲少女般的純情,輕咬下唇,似有懊悔之意。微微走進裴濟幾步,取下壓頭釵送於裴濟:「我知道先生一旦決定了就不會改變,取那些金銀產兩,先生也看不上,我趙恭卓欠先生一次,這個送於先生,以後只要有需要我幫忙的,拿著此物來,再難的事情,我趙恭卓也會幫先生辦!」

裴濟推辭了,轉身欲走。

婦人拉住他的手,將釵頭硬塞給他:「我知道先生不稀罕,但是我相信以他的城府不會去德州的,所以先生不用太過擔心,那只是沈擁想逼走先生而已!」

一聲哼笑,裴濟蒼涼的說道:「姓柳的不去,姓魏的不去嗎?你差點把魏東閑推下懸崖,而伸手救他的人是沈擁,那他這條狗會咬誰?你他不敢咬,別人呢?明天早上玉涼大街上會滿是屍體,錯誤一旦有了,就永遠無法挽回。夫人,保重吧!

並沒有收那支釵頭,裴濟快步離開了玉涼王府,他身後跟著閃出六名白衣劍客,剛剛出了王府就騎馬向南飛奔而去。身後數十個黑影尾隨其後,不乏有當街就在放箭的,絲毫不顧及大白天玉涼百姓的安全。

街上亂做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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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境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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