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韓雁起知道,當今世上,能夠不必直視暗香而分辨出其存在的,只有寥寥數人。這其中,他師父算一個,但無論如何,韓雁起都相信自己師父不會做那樣缺德的事情,告訴別人一個下乘的救人辦法,上乘的煉製鼎爐方法。

除了師父,還有這個實力的,韓雁起又認識的,無疑就是魏長生那個變態了。

韓雁起只是第一個想起他,因為魏長生不但有這個實力,也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於是他問了問,果不其然,惡劣,變態,愛笑,除了魏長生還能是誰?

韓雁起嘆了口氣,道:「這事倒不能全怪你了,你也是命不好,竟然遇到魏長生那個變態。」

紅玉簫道:「魏長生?你是說當年教我那個方法的人叫魏長生?你認識他?」他此時已然覺出有些不妙,不由緊皺起了眉。

明盛蘭也一愣,道:「竟然是他?」不過轉念一想,也不奇怪了,魏長生遍尋名器,由此去找紅玉簫,很正常。

韓雁起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從前是哪家妓館的?」

紅玉簫答道:「軟香閣,十七歲時我就給自己贖了身,娶妻生子。」只可惜天生就享不了福,髮妻在生下紅錦天後,就因產後失調香消玉殞了。夫妻倆本也就無多深厚感情,又因三個兒子的病,他這狀況,也就從沒動續弦的念頭了。

韓雁起道:「軟香閣也是頂好的妓館了,能夠在軟香閣待到十七歲,為自己贖身,看來你當年應該挺紅的。那你應該聽說過那個圈子吧?」

紅玉簫並無太大驚訝,苦笑道:「我也猜到了,你是那個圈子的人。」他當年也是十分紅的小倌,生在揚州,或多或少也聽聞過那些傳說,知曉其中一些事情,甚至還學習過一些小技巧。

韓雁起點頭,道:「我是時花樓的床技師傅,當年教你治病方法的人也是圈裡人,但他行事邪氣,你兒子的病本有更簡單的方法治,他卻教了你這個方法。」

紅玉簫臉色一變,脫口而出:「為什麼?」

韓雁起道:「據我猜測,他看出你身懷名器『暗香』,那是絕佳的鼎爐,便想出這個法子誆你找人採補,自己煅煉,誰知你這樣實心眼,立馬就帶著兒子們隱居了,他便找也找不到你了。本來你若繼續住在揚州,最後肯定會被他拐去的。」

就如同春水比翼的效果一樣,暗香用採補術吸收了許多陽氣,能夠濾得精純陽氣,然後,再被人採補,那些精純的陽氣便都被這人吸去,於身體大有益處。唯一不同的是,春水比翼不用採補別人,而是天生的上好鼎爐。暗香就還需一個步驟,是作為一個中間站,轉化那些陽氣。

韓雁起知道紅玉簫肯定不懂其中的事,只好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然後道:「你當年若找到時花樓,也不至如此了,白白犧牲那麼多人命。」風月病,還是要到風月地去找方法。

紅玉簫愣愣的,半晌才慘白著臉道:「命,怪我命不好……」

從某個方面來說,紅玉簫確實很不好。

韓雁起如今知道都是魏長生做的惡,也就不覺得紅玉簫十分可恨了,反而對他有些同情,他為了兒子們犧牲了那麼多,卻發現自己白受了那麼多罪,他安慰道:「其實,這都是魏長生搞的鬼,你……盛蘭……」他看向了明盛蘭。

明盛蘭無奈的道:「此事也難解決,雖然是魏長生先起的禍端,但……」他還有些猶豫。

韓雁起急了,附在他耳邊道:「我還沒說呢,魏長生那個混蛋,陽缺之症哪可能那麼巧一家三兄弟全得上,我看呀,弄不好老二老三的病都是他折騰出來的!」這無憑無據,也不想讓紅玉簫更傷心,他才沒說出來。

明盛蘭良久,才緩緩點頭,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流放。」

這年頭,流放對於大多數人來說,與死刑相比基本就是早死晚死的區別,且不說路上不知會遇到什麼事,要染上什麼病疫,更是不得了。走上好幾年後,就算順利到了流放的荒蕪之地,還要在官府的看管下自力更生,吃飯生活做工。

紅玉簫從小就在軟香閣長大,被當做未來的搖錢樹培養,還真沒吃過什麼大苦,流放千里對於紅玉簫來說,恐怕真是受不住。

紅玉簫咬牙,道:「我知道我這幾日得罪了韓公子,我願意接受這個懲罰,這是我應得的,就算死在路上,也是給人償了命。我只求韓公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有辦法治好我兒子的病……」說到這裡,他跪了下來,重重的朝韓雁起磕了三個頭,道:「求你救我兒子。」

韓雁起忙不迭的扶起他,道:「我雖然沒有父母,但是也能理解你,天下父母心,放心,此事並不難,我一定治好令公子。」

紅玉簫平靜的道:「那我就可以安心上路了。」

紅錦天道:「韓公子,請問治病需要多久時間?」

韓雁起道:「我要先看你是先天之疾還是後天之疾,但兩者其實差的不多,也就是用藥的時間長短,有配方,每日浸泡沐浴並內服,調養上幾年,也就好了。」

紅錦天點頭,淡淡的道:「那我也可以安心的上路了。」

「你說什麼?」紅玉簫皺著眉。

紅錦天臉還是那麼蒼白,沒有什麼表情,他看著紅玉簫,輕聲道:「下半輩子,就換我來照顧你,爹。」

紅玉簫猛的淚如泉湧。

「我當然要去!」紅錦懸一捶桌子,道:「老三都去了,我怎麼能不去?怎麼說我也是老大,爹,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的。」

紅玉簫哭笑不得的道:「別說傻話了,治好病了,你就安安心心娶一房妻,用爹留下的錢好好置辦家產,別想那麼多了。」

紅錦懸沉下了臉,道:「我就知道,你最喜歡的是老三。」

紅玉簫道:「什麼?」

紅錦懸指著面無表情的紅錦天道:「我真是想不通了,這個病歪歪的小雜種有什麼好的,」他渾然忘了自己的身體也好不到哪裡去,憤憤的道:「憑什麼只許他陪著你去?我才不要,娶什麼妻呀,我才不打算呢。」

紅玉簫道:「懸兒,你不是小孩了,不要這樣。」

「你以為我在耍脾氣?」紅錦懸指著自己的鼻尖,道:「吃完就丟開不要,爹,你還真做得出來,都已經吃過你了,我怎麼可能還和女人過得下去?」

紅玉簫臉發燙,其實這話真不算太露骨的了,可他偏就難堪起來。

紅錦懸強硬的道:「我,一定要去。」

紅玉簫看向了紅錦桐,道:「你……」

紅錦桐輕輕抱住了自己的父親,微笑道:「如果不能和爹在一起,我一定會死的。」

流放路漫長,端看這父子四人是否能熬過這一關了,有詩為證:荒淫本源父子情,應恨賊人胡斷病。千里路長伴誰行,當喜此劫證真心。

作者有話要說:每次冬天來到就各種的憔悴……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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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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