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你究竟有什麼傷心往事？

林大太子和小白兔像兩個小學生一樣，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敢動。

楊鑄掃視了下二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然後瞥了瞥某道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林可染眨巴眨巴眼睛，用一種可愛的表情看著他：「我是來學習的啊！」

楊鑄面無表情地懟道：「有沒有人告訴你，女人一旦過了十八歲，就不適合裝嫩了？」

「裝嫩？本姑娘我今年才22歲！哪裡需要裝嫩了？」林可染尖聲叫了起來。

楊鑄轉過身去，也不去看雙眼殺氣有如實質的嬌嬌女，從抽屜里拿出兩份譜好的曲子，分發給太子爺和小白兔。

林可染看到自己心心念的東西出現，也顧不得繼續發飆，湊到了自家哥哥身邊，看了起來。

開頭依舊是一篇佔了滿篇紙的手寫序文：

余少能視鬼，嘗於雪夜野寺逢一提傀儡翁，鶴髮襤褸，唯持一木偶製作極精，宛如嬌女，繪珠淚盈睫，惹人見憐。

時雲彤雪狂，二人比肩向火，翁自述曰：少時好觀牽絲戲，耽於盤鈴傀儡之技，既年長，其志愈堅，遂以此為業，以物象人自得其樂。奈何漂泊終生，居無所行無侶，所伴唯一傀儡木偶。

翁且言且泣，餘溫言釋之，懇其奏盤鈴樂，作牽絲傀儡戲，演劇於三尺紅綿之上，度曲咿嚶，木偶顧盼神飛，雖妝繪悲容而婉媚絕倫。

曲終，翁抱持木偶，稍作歡容，俄頃恨怒，曰：平生落魄，皆傀儡誤之，天寒，冬衣難置，一貧至此，不如焚，遂忿然投偶入火。吾止而未及，跌足嘆惋。

忽見火中木偶婉轉而起，肅拜揖別，姿若生人，繪面淚痕宛然，一笑迸散，沒於篝焰。

火至天明方熄。

翁頓悟，掩面嚎啕，曰：暖矣，孤矣。

…………

除了萬靜，其餘兩人看的稍微有些吃力，但多看兩遍后，也知道了大體意思。

林可染不屑道：「這老頭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頓了頓：「相比《傾盡天下》，這篇序寫的很一般嘛！」

然後才翻開第二篇，這才是曲譜：

林：

「莫說道無人相隨，沒了心如何相配」

「盤鈴聲清脆，帷幕間燈火幽微。」

「我和你，最天生一對。」

萬：

「沒了你，才算原罪；」

「沒了心，才好相配」

「你襤褸我彩繪，並肩行過山與水」

「你憔悴我替你明媚」

「是你吻開筆墨，染我眼角珠淚」

「演離合相遇悲喜為誰？」

「他們萬般誤會，我卻只由你支配」

林：

「問世間哪有更完美？」

萬（戲腔）：

「蘭花指捻紅塵似水，」

「三尺紅台，萬事入歌吹。」

「唱別久悲不成悲，十分紅處竟成灰」

「願誰記得誰，最好的年歲……」

…………

林（戲腔）：

「風雪依稀秋白髮尾」

「燈火葳蕤，揉皺你眼眉」

「假如你舍一滴淚，假如老去我能陪」

「煙波里成灰，也去得完美……」

萬（戲腔）：

「風雪依稀秋白髮尾」

…………

沒錯，這就是另一個世界大名鼎鼎的《牽絲戲》。

不過，楊鑄稍微改了幾處歌詞，

比如一開始的「嘲笑誰恃美揚威」和後面的「他們迂迴誤會」，他總覺的怪怪的，於是隨便塗鴉了幾句，至於唱出來會不會破壞原有的味道……

管它呢！

三人看完，久久不能平靜，只覺得心裡堵得慌……

好一會兒，小白兔才以一種略帶憐憫的眼神看著自家老闆：

「老闆，你……以前是不是有什麼傷心往事？」

「？？」楊鑄一臉懵逼。

「是啊，楊鑄大大，我們認識這麼久了，看你一直不近女色，我還以為……以為那個啥呢，沒想到……」

「哎，為情所傷的男人，痛最久啊！」

這是林大太子的腦補。

楊鑄額頭開始出現青筋。

「沒想到你也是個有故事的男人，那人是誰？有照片么？說說你們的故事吧？」

這是林可染的八卦補刀。

「哼哼……哼哼……」楊鑄有些猙獰。

「原本只是打算讓你們兩個唱唱就得了，MV隨便應付一下。」

「但是，我現在改主意了！」

「萬靜！」

「到！」小白兔有些不好的預感，直接就想給自己來一下，好好的，提自家老闆什麼傷心往事呢，這不是找死么？

完了完了！肯定又要想著法折騰我了。

「你的角色就是那個牽絲木偶，我一會就會給教你崑劇的張老師說，讓她幫忙設計一套動作，要把木偶戲的精髓演出來，還要兼顧美感。」

果然！萬靜面如死灰，想把崑劇的形體韻味表現出，本來就很難了，結果現在又要專門設計一套木偶戲的動作……

她彷彿已經聽到了自己骨關節脫位的聲音……

「還有你，我的林大太子，你也要去學習崑曲的發聲和動作！」

「啊？……我？」林圖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敢相信。

「哼哼~！那是當然，你有戲腔部分的歌詞，再說，你們兩個都要同台演出，你不學下基本的崑曲動作，畫風能搭么？」

說的貌似很有道理，林圖只能點頭。

就算明知道楊鑄是在報復，他們又能說啥？

…………

帝都戲劇藝術學院。

楊鑄翹著二郎腿欣賞著面前「口出不遜二人組」的悲慘遭遇。

「林先生，你飾演的是窮困老生，先跟我學走路，看好了，這是【拖鞋皮】步法，可以用於表現困境時候的悲愴。」

「來，注意看我的步伐，兩膝要略相收攏，但是幅度不能過大。」

「兩足快速移動向前，記住不要走八字步，鞋底後跟與台板輕度拖擦，上身稍前傴，步履顛躓……」

看著林大太子換上履靴，隨便批了身老生的袍子，在那裡像個鴨子一樣學走路，楊鑄就感到心情一陣舒爽。

扭頭看向另一邊。

「萬女士，你飾演的是木偶這一角色，因此，你以前學的步伐雖然不用改，但是上半身，尤其是雙手和頭頸部的姿勢必須要變。」

「看好了，頭部扭轉時，不能一氣呵成，要分解成三個動作，每個動作間隔1/4秒，給視覺留個停頓感就可以。」

「眼神注意，忘掉以前教你的明眸善睞，從現在起，在歌曲的前半段表現中，眼瞼只能微微耷拉，眼珠子必須要保持在眼眶中部，不能有任何轉動。」

「你看，眼珠子又動了，重來一次！」

「要不這樣，你就刻意讓瞳孔發散，不要關注任何物體。」

「然後自我催眠，就想著自己的大腦已經睡著了，只是身子在隨著歌曲舞動而已。」

「接下來，要學習肩肘部分，把力用在關節部分，固定住關節的筋腱和肌肉，其餘部分把力道散開。」

「用肩肘關節處發力，帶動起你的手臂揮舞；我這道這很難，但是必須要習慣。」

「你看，你這個動作表現，明顯是胳膊的肌肉也發力了，這樣就沒辦法表現木偶的僵硬和輕飄飄的感覺了。」

「嗯，好了一點，不夠，再來！」

…………

看著小白兔滿頭大汗，手臂發抖的樣子，楊鑄頓時覺得，自己臨時做出的「融入戲曲動作」的這個決定，是多麼的正確，多麼地……大快人心。

一旁的林可染小臉有些發白，看著自家哥哥和萬姐姐在短短兩個小時之內，就被「摧殘」的不成人形，她不由得慶幸楊鑄沒有把送上門的自己簽在麾下。

「你就沒別的事么？在這看了一下午了。」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才對，你跟這事又沒半毛錢關係，老賴在這做啥，也想下去練練？」

「我是在關心我哥哥。」

「我也是在關心我麾下藝人。」

「哼！我看你是在幸災樂禍才對吧？早就看出來了，你這人有嚴重的反人類傾向！」

喲呵，被看出來了。

楊鑄不懷好意地盯著小美女，要不要滅口呢？

林可染雙手護胸，身子不斷往後靠：

「你，你想幹嘛……」